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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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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珏第二日在早朝作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称自己年轻意气,考虑不周,北境军务还得仰仗诸位老臣出谋划策。老臣们于是领情,纷纷客气道,陛下圣明。
赵容珏接着言道当今戍边防务形势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外敌虽不敢大规模进犯,却秘密培植大量奸细渗入边境之地,长此以往,将酿成大祸。当即下令,朝中无论文武大臣,五日内皆上呈定北境反敌间之策。
“准备怎么做?”容珏靠上书房那张宽大的座椅扶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的方了之。
“陈亭用间的手段策略很是老辣,到时陛下叫人誊抄诸位大臣和他的奏折,当朝发下去,叫他们选出可行之策,没有名字,不辨字迹,他们只要不傻,陈亭的必中选。”方了之回。
“这事,朕不担心。陈亭朕召过了,虽是文臣,兵法比朕还熟,只待他奏折上来。只是,要李将军获罪,朕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你需另外想个招。”
“陛下,军中有居高位的敌间,将领不察,是不是罪?”方了之道。
容珏眯了眼,语气冷下来,“你道李则余确实有罪?这事儿不可乱说,得有凭证。”
方了之犹豫了会,终于还是说,“陛下御前侍卫萧明,在征北军里待过,亲手抓过细作,并且怀疑军中还有敌间。”
容珏皱眉想了想,“萧明……,平日里没发现有何特别之处,你能确定他的判断?”
方了之笑道,“平日里在你跟前当差,有几个人敢胡乱说话?还不都是谨言慎行。臣观察许久了,此人,可堪大用。”
容珏听方了之夸人,一丝不悦从眉间掠过。方了之莞尔,不禁嘲道,“这么没来由的醋你也吃。”
凌彻的目光越过容珏,瞪了方了之一眼,心道这厮恃宠而骄,说话越来越放肆。
容珏却是被说中心事,干咳一声,“胡说些什么?叫他来见朕。”
萧明恰在殿外值守,得到通传立刻进了殿,“微臣叩见陛下。”
容珏打量了萧明一番,平日未曾特别注意此人,经方了之一夸,这时觉得此人眉宇之中颇有野心,沉声道,“你在征北军中当过兵?有何发现?”
萧明一听就知道方了之将他所说禀报了皇帝,于是将如何发现细作,又为何怀疑,详详细细再说一遍。
容珏听完萧明所述,光从讲话的层层递进,条理分明,便明白萧明的确思维缜密,所说之事八/九成是真的。
“在朕身边当值这么久,倒是藏的挺好。”容珏道。
萧明听不出这口气是扬是抑,咽了咽口水,上身再低下几分,“臣不敢多言政事,陛下有问,臣才敢答。”
容珏笑了笑,看向方了之,“你让凌彻寻统帅之才,他怎么样?”
萧明呼吸一窒,虽知道方了之得皇帝宠信,却未想到皇帝对此人看重至此,不仅能使唤地动侍卫军头头,自己前途身家也全在他一句话。
“……”方了之也没想到容珏这样问,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明,和凌彻一起,侍卫亲军里给朕挑二十个人出来,武艺、谋略、将才不可缺,若朕都满意,升你做侍卫军副都指挥。”
萧明叩首谢恩。起身时特意朝方了之投了个感谢的眼神。容珏心道,这小子果真机灵地很。
萧明退下后,方了之有点局促不安。容珏看着好笑,伸出一脚,踢了踢他袍尾,“怎么了?”
“臣受宠若惊,甚是惶恐。”方了之老实道。
“哦。”容珏拿起笔,漫不经心道,“以后习惯着点儿。”
方了之红了脸。
“朕要派个钦使去李则余那,看看萧明所述确实否。”容珏道,“若是属实,李则余这罪免不了。”
“主子,李将军戍边多年,边境安稳……”一旁凌彻听到这,终于上前,躬身开口道。
容珏皱眉,冷冷道,“凌彻,你不是不干政的吗?”
凌彻心道自己的待遇和方了之没法比,脸上掩不住沮丧之色。
“你和李则余半点关系没有,为他求哪门子情?”容珏看了凌彻一眼,对他神色变化极是不满。
“臣……陛下,边境之地艰苦,不可轻易罪戍边将士。”凌彻道。
容珏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手上朱笔顿住,然而很快便打消了这犹豫,欲下笔。
“方大人未曾到过边境……陛下应多听意见。”凌彻加了这一句。
“大胆!”容珏撂下笔,大声喝道。
凌彻应声而跪。他心知定会触怒龙颜,却是抱定了要直谏的心思。
“凌统领说的是。臣只想为陛下换人筹谋,未考虑周全,是臣之过。”方了之见容珏眼中怒火腾起,立刻移步挡到凌彻身前。“臣确实未曾至北境看过,凌统领没说错。”
“起来。”容珏想到凌彻曾因自己对方了之的移情劝谏过一次,意识到方才的火气来的确实有些徇私,命令道。
凌彻跪着不起身。“陛下,臣不该干政,可是边境之事,臣以为,还是应当多听朝中武将,老臣意见,陛下让文臣戍边,又欲让老将获罪,此种做法有违常理。”
方了之快哭了……
容珏冷哼一声,“不起来就跪着吧。”
方了之凑到凌彻耳边,“兄弟,你先起来吧,算我求你。这不是皇上私情的事儿……”
凌彻抬了抬头,似是狠下心,道“陛下,您要重蹈……”方了之马上知道他想说什么,用手堵住他嘴,连连使眼色。
“让他说。朕想听他要说什么。”容珏发话。
方了之不撒手,断定这话一说,凌彻要被重罚。
凌彻推开方了之手,道,“臣想说的是,陛下要重蹈覆辙吗?”
容珏一笑,“什么覆辙?”
凌彻一字一顿,“偏,信,一,人。”
方了之倒抽口气,脑中已经是无数为凌彻求情的话。
容珏从座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凌彻面前。
方了之在凌彻身旁跪下,拽住容珏袍脚,急道,“陛下,他对你忠心不二,你知道的。”
容珏笑了笑,对凌彻道,“瞧见没?他为了你,又是挡着又是求情的,生怕我责你。你说,朕要听他的吗?”
凌彻不作声。容珏伸出手去扶,语气是前所未有地严厉,“起来!”
凌彻起了身,方了之松了口气。
“你也起来。”容珏走过方了之身边,回到案前。
“凌彻,朕的过往让你心中有惧怕,怕朕因私废公,枉顾社稷,是吧。”容珏拿起笔,沾墨。
“臣不敢。”凌彻回。
“现下说不敢了?刚刚那架势呢?”容珏笑道,“朕,会不会偏信一人,有违社稷之道,你现在就来下判断,是不是早了点?”
凌彻抬了抬眼看容珏,不做声。
容珏润笔,道,“凌彻,朕命你和钦使随行,你去边境军看看,了解清楚了再回来跟朕说。朕若真的因偏信一人做错决断,到时朕跟你道歉。如果朕的决策是对的,你回来自己去领罚。”
话毕,容珏已写好御旨。
“臣领旨。”凌彻接下旨意。
方了之长叹一声。
容珏目不斜视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刚刚以为朕要重罚他,是吗?怎么朕在你们眼里,就是如此意气用事的人么?”
方了之赔笑,“是我错了,消消气。”
“凌彻,过来。”容珏命道。
凌彻走近,冷不防被容珏狠狠弹了一下后脑。
“主子?”凌彻不知这是何意。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跟你说过不会再来一次,你竟不信朕。朕赌你从关州回来,逃不了罚。”
凌彻呆住。方了之大笑道,“陛下英明。”
容珏转而向方了之道,“他觉得朕会感情用事,是因为跟了我多年,历经旧事,情有可原。那你呢?是觉得朕对你用情至深,已经影响到了决断,还是另有原因。”
方了之万万想不到容珏在这种时候会有此一问,饶是才思再敏捷,也是愣在当场。
容珏盯着他看了许久,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轻飘飘一声,“答不出来晚上侍寝来赔罪吧。”
面对眼前说话毫无顾忌的这主子,凌彻哭笑不得。
方了之却是真正“赔罪”了一晚。
“今儿给凌彻求情求地够可以的。又是下跪又是堵嘴的,还敢咬耳朵……”方了之耳边是一阵浓烈醋意。
“我。。。我当时以为你动了真怒。。。所以。。。啊!”方了之话没说完,大叫一声。
“你就这样怕他被罚,他跟你什么交情?”
“能不能别吃干醋。啊。。。”
“赤身上药的交情,是吧。”
“哎哟,轻点。。。”方了之嚎道。
“还有暗渡真气的交情。。。”
“轻点,求你了。。。”
一阵动作后,方了之彻底没了脾气。
“命他去了北境,你会不会想他?”容珏边轻喘,边揶揄着问。
方了之终于怒了,一脚踹开他,“你酸够没有?”
刚踹完却是登时后悔了,小心翼翼问道,“没踢痛吧。”
容珏努了努嘴,不吱声。方了之赶紧伸手拽了他回来。
这一拽方了之惹火烧身,容珏伏上他身,“还敢踢我,真是反了!”
“饶了我吧。。。”方了之被容珏立时塞住嘴巴,“小声点儿,你想整个后宫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