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罪案]凶手之名》苏幼白

11、契约

　　沈明靠在唐思思身上，抬头看了看不祥的天空，竖起一指立在唇边，向浓云做出“嘘”的口型，而后奇迹般的，那闪电消失了，云彩也飞快地散去。不过这离奇的天象并没有过多分散警察们的注意，只有几个人哎呀了几声。

　　“为什么回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一切的开始吧？”瑞德循循善诱说：“母亲失踪后，你和妹妹相互慰藉，时间早晚能抚平你们的痛苦，可父亲把你们送入了地狱是吗？那天你父亲感觉疾病进一步恶化，他特别需要一个人头带给自己力量，但他还没有足够多的杀人经验和勇气，所以谁是最合适的牺牲品？当然是他年幼无辜的女儿。这不是你的错，你才12岁，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为了朱莉放下刀，你有义务告诉大家她遭遇了什么？你又遭遇了什么？”

　　为了等待煤气扩散开，唐思思还需要再拖延一下，她做出悲惨的样子：“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懂！”

　　瑞德见她精神动摇，以为打开了Kiki的心理防线，于是用更温柔的声音劝慰。

　　“我看过了朱莉的尸检报告，她不是死于抢劫对吗？”

　　“是我父亲，都是他的错！”唐思思发挥出了毕生演技的巅峰水准，哭着说：“我看到他杀了妹妹！我看到了！”

　　这个时候，始终一言不发的沈明突然惨叫：“救救我啊！”

　　唐思思被他吓了一跳，忙耳语：“你干嘛？”

　　沈明：“人质这么镇定太奇怪了吧？”

　　唐思思小声抗议：“你会害死我的。”

　　果然，沈明的状态刺激了警察们，瑞德和身后的同事对了个眼神，决定强攻。

　　“不是的。”瑞德对摩根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好开枪：“我看过朱莉的尸检报告，致命那一刀平插'进了心脏，而衣服上的血痕显示她当时是站姿，也就是说，杀害她的凶手身高和她相当——杀死朱莉的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

　　墓碑之后，唐思思彻底惊呆了。

　　“尸体上还有多个浅伤口，显示凶手下手非常犹豫，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唐思思的脸扭曲成包子，她真没想到Kiki还有这样一段童年。

　　“他让你们两个自相残杀，输的人会成为他的祭品，赢的人手上沾染鲜血，也将成为他最忠实的傀儡，我说的对吗？他那种人一定会这样做的，所以你才会带着满身搏击伤出现在医院。你杀了朱莉，你就是从那时起体验到了杀戮的快感吧，因为你和你父亲是一样的人。”

　　如果是真的Kiki，被当众道破心伤再添把火，肯定就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了。

　　可唐思思眼里只有已经充分挥发的煤气。

　　她对沈明使了个眼色，然后突然弹开打火机扔向煤气罐的位置。

　　一瞬间，瑞德返身大喊：“爆炸！”

　　全体警察原地趴下，与此同时，煤气罐的位置爆开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一米厚的土层像烟花一样崩散，远远溅落到伏地的警察身上。沈明刹那间转换姿势把唐思思抱到胸前，于是十公分厚的墓碑硬生生抵挡住了爆炸冲击波，没有变成能致死的飞石。

　　“跟在我后面。”沈明说完，转身就绕出了墓碑：“救命啊！”

　　唐思思迅速反应过来，追着他一起跑，有沈明做肉盾，警察们纵使拿着几十把枪也不敢开，他们全然没料到唐思思只追了一步，然后就抬腿跳进了墓穴里！

　　摩根第一个冲了上来，他几步跑到墓穴边缘，持枪向下看去，发现唐思思手里竟然多了一把非常昂贵奢华的宝石匕首。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诡异的惊喜，甚至不在乎周边密集的枪口，就那么狂喜着用力攥住刀刃，狠狠向下一撸。

　　------

　　天地轮转，深黝的墓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办公室暖黄的灯光和甜蜜新鲜的百合香气。

　　唐思思捡起腿上的手机，发现界面还停留在“回复[编剧沈明V]，我在你的剧里至少能活到80岁，并且成功经营一家规模覆盖全球的超级连锁精神病院，毕竟你的剧里最不缺少弱智[doge][doge][doge]”，然而再刷新一遍，回复时间却变成了十分钟前，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剧粉发来骂她的消息和私信。

　　难道……我做梦了？

　　唐思思匪夷所思，匆匆关掉微博，调出了沈明的手机号，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刚才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她现在都能回忆起地下室里恐怖的人头！

　　但、但如果不是真的，沈明会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不足以承担助理责任然后把自己开除吧？她下个月的房租可还没找落呢！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沈明推门走了进来。

　　“把白板挪过来，准备好下季剧本纲要，一会郑导就到了。”他镇定如常地说道。

　　果然是梦吗？唐思思拍拍脑门，有点反应不过来，天啊她要不要去看看精神医生？

　　沈明察觉到她呆滞的表情，便说：“你这个世界的身体不会受到那个世界的影响，所以不要装脑震荡逃避工作。”

　　——哎？

　　唐思思蹦起来抓住他的手：“沈！老！师！那都是真的！”

　　沈明不耐烦地把她从身上撕开，丢到地上：“愚蠢。”

　　她像只吃了大'麻叶的兔子一样追着沈明蹦跶：“那边怎么样？一切都结束了吗？你呢？”

　　“很顺利，Kiki被捕，迪斯特也没有死，不过警察觉得我出现在医院、你家、墓地三个地方太巧合，盘问了我48小时，但最后也没找到证据。嗯，警察局的电路和水管都因为雷暴受损，应该需要一大笔维修费吧。”

　　唐思思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这就算结束了吧？”

　　沈明却摇了摇头：“你是通过BUG返回的，也就是说契约仍然有效，一旦你再触发契约条件，就会重新激活契约，再次进入别的世界。”

　　“是什么激活条件？”

　　“唔，我查一下，这份契约是因为你蔑视我才产生的。”

　　唐思思愕然呆住。

　　……

　　“沈大大，你赢了。”

　　沈明趁她发呆，自己挪出了白板，准备将下一季的角色关系画出来，结果笔迹涂抹在白板上竟然擦不掉了。

　　唐思思赶快替他撕去了白板保护膜：“沈大大，这面白板是新的，要撕掉这层塑料才能用。”

　　她站在沈明身后看他画角色关系，心里念叨：虽说是个神，竟然一点常识都没有，说实话他这个性格还是去卖汉堡更合适，做领导简直是对下属的折磨——哈哈哈哈写上去的字又擦不掉了，哈哈哈哈哈这个白痴用的是油性笔，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

　　唐思思突然出现在了一间没有窗子的水泥房里，房子只有五平大小，非常狭促，常年不经打扫的角落堆满灰尘，空气里飘散着不祥的腐烂和发霉味道，让人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可是她不能走。

　　她身下是一把审讯椅，审讯椅固定在地上，她的双手双脚也被皮带固定在了审讯椅上，半点动弹不得。

　　桌案对面，有点德裔特征的沈明正翘着腿玩PSP，游戏音乐声欢快又喜悦，和环境格格不入。

　　唐思思困惑地问：“沈老师？”

　　沈明正玩得开心，随口敷衍：“心里蔑视也不行。”

　　一口血哽在喉咙里，她几乎要被气死了。

　　网瘾少年沈大大显然不打算放下手里的游戏机，于是唐思思只能从细枝末节上推断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候，铸铁大门上的探视窗被人拉开，一双眼睛透过孔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叮叮咣咣开启了结实的门锁。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唐思思粉过很久，甚至剪辑过单人cut的人。

　　一个她绝对不想在这种状况下见到的人。

　　……还是殴打沈明自杀好了！

　　那人摘下帽子，用如山岳般镇定却冷漠地眼神看着她。

　　“我是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