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汐归》筱咲

2、Chapter 02

　　放下只剩了一个底的牛奶瓶，汐穿着制服踏上了家门外樱花烂漫的街道。回头向门内的枝子道别，汐提了提肩上有些下滑的书包，随着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慢慢向前走着。

　　院子里的围栏还塌着半边，司机昨天晚上就跟提前赶回来的枝子协商解决了问题，只等着人来修。

　　想到一切妥当的汐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浅灰色的高中校服，感叹着高等部的品味终于正常了，汐随着周围的同学穿过马路，走向对面的学校。

　　走进校门，挤进人群里，汐踮起脚看向公告栏，第一眼便是八组的名单，“番号14，风间汐”。移用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份，她本该在那里使用三年的身份。转身前随意地扫了一眼名单，意料之中的讶异。

　　“不二周助”，这个自己在草稿本、试卷或是作业本上写过无数遍的名字真实地映入眼帘，同班。汐弯了弯唇角，垂下眼退出了人群，走进教学楼寻找一年八组的教室。

　　换鞋，上楼，汐有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走廊里木质的地板，踩上去有轻微的响动，转眼就被淹没在四周的嘈杂里。依次走过一个个教室，终于在班级门口站定，抬头确定了一下班级号码，没错的，一年八组。

　　长吁了一口气，汐走进教室。应该没有认识的人，自己的国中毕业证书上写的并不是青学，也没有人跟自己打招呼。环顾四周，在靠门的那一侧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离到校时间不远了。不二应该快来了吧，以什么表情迎接他呢？欣喜的，还是默然的？

　　抬眼，汐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不二正坐在自己左边的座位上，把网球袋放在脚边，几乎占了半个过道。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他抬起头，略带歉意地向汐笑了笑，随即低下头把网球袋往自己的座位边压了一下。

　　“不……我不介意的……”汐支吾道，把脑袋塞进了臂弯里。

　　不二不是坐窗边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汐有些愤愤地想着，这个世界，大概就是想把我骗过来看不二几眼，然后让我心满意足地死去吧……

　　不确定性太大了，不存在的门牌号、消失的电线杆、还塌着半边的围栏，自己就像是比萨斜塔，不做修复就会轰然倒塌。而现在，不改变似乎就是最好的修复了。

　　不是自己的位置，不能占据；不熟悉的人，不能靠近。

　　包括不二周助。

　　“如果哪天不二穿过来，你怎么办？”

　　“那还用说，死缠烂打也必须追到啊！”

　　而现在，他就坐在你的左边，一条过道的距离；而你却再无法靠近，如同大洋彼岸那样遥远。

　　上午的新生入学典礼，下午的开学典礼，汐跟随着众人迷迷糊糊地度过了。像是林黛玉进贾府？汐有趣地想着，随即在心里呸了两声，谁是林黛玉了。

　　校长的讲话不是一般的长，等从礼堂走出的时候，日头已经西垂了。一大群学生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校门，三五成群地说着话，或是回家，或是找个餐厅坐坐。汐看着街边西餐店里熟悉的校服，笑了——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哪有放学不赶着回家做作业的人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汐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两个，一个矮下去一大截，有人跟在自己后面。汐是很喜欢根据影子判断后面有没有人的，也尤其喜欢影子特别长的黄昏，但是走过两个街口，汐发现有点不大对了，后面的人，一直都在。

　　跟踪，还是真的顺路？汐假装不在意地转头，放心了。

　　那个亚麻色的脑袋，显然就是不二，细碎的头发服帖地搭在脑袋上，随着步伐轻微地晃动着，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多半是笑着的，夕阳的光在他周身柔柔地打上一圈光晕。真好看啊……汐感叹着。

　　回过神，那个影子已经不见了。

　　转弯了吗？汐转过身，看着不远的十字路口，歪头笑了一下，转身往家走去。

　　走上樱花道，花瓣随着风糊了满脸，抬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被漫天的花瓣遮掩的尽头便是那幢熟悉的洋房，小跑两步，汐微喘着扶着院子外修复一新的围栏：“我回来了。”

　　下一秒，汐差点哭出来，那围栏上的漆分明还没有干，黏黏糊糊地粘了一手。也顾不得换鞋，汐在枝子诧异的目光中跑向自己的房间，拿起花露水就着卫生间的水池往手上喷了半瓶。浅灰色的油漆溶在花露水里滴滴答答地滴在白瓷的水池中，像是墨梅开了花。

　　枝子倚在门边，好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汐，看着她终于用水把满池子的油漆冲进下水道：“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就这样……”汐用毛巾拭干手，把手凑近鼻子，花露水劣质的香味瞬间充斥了鼻腔，眉眼和嘴角瞬间扭曲，赶忙再次用水冲手，“枝子阿姨，我回来的路上是有家书店的吗？”

　　枝子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对呀，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那儿，小汐常去的。”说着走进卫生间，手探出窗户，指了指汐回来的方向。

　　愣了一下，汐再次擦干手，不着痕迹地道：“大概是太路痴了吧，我出门一趟。”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好。”

　　走出门，汐才想起，就是在那家书店前，不二不见了。难道他进了书店？汐想着，加快了脚步，随即有些好笑。她真的是潜意识里，想要再制造一个偶遇。

　　可是偶遇又有什么用呢？他还记不记得自己都不知道，心下想着，汐默默然放慢了脚步。转身，裙摆飞舞，手背在腰间慢慢地向后踱步，头发随着风向身前扬起，背上仿佛可以感受到樱花瓣轻轻的击打。

　　把乱飞的头发别在耳后，汐笑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呢？樱花、夕阳、街道，好好欣赏这个世界才不辜负自己那张许愿卡呢！

　　街角，一个少年走出书店，瞥见一团酒红色的头发，微讶，加深了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