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传奇（上）》钱徒

17、二选一

　　日出之城就和海齐许多城市一样是个迷你城，矮矮的两层楼的平房，随处可见的葡萄架和架子下面的露天酒吧。到日出之城可以观海，还可以喝到浓郁的葡萄酒。可能是因为靠海的缘故，日晒时间长，水分充足，这里的葡萄特别大，特别甜，酿出的葡萄酒也特别的有名。
　　有阳光透过浓密的葡萄叶碎金似的铺在橡木桌面上，丰盛的佳肴，任君欲取的晶莹剔透的葡萄，诱人的美酒，温柔娴静的抚琴女郎，这原本是个多么美妙的画面！可是，现在，时间不对，对象不对，为什么我会跟在一群活像兴致勃勃的游客一样的绑匪坐在一起吃饭，倒胃口啊！
　　也不知道这些绑匪在想什么，不是应该赶快上船，出海，逃亡的吗，怎么有空悠闲地吃饭。安那个家伙，早把我这个可怜的伙伴晾到一边去了，和她的白马王子共享午餐咧！
　　我用力咬下一截面包，用力咀嚼。
　　对面的那个飞鱼和那个病患两个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我一条面包没啃完，桌上已经被扫荡一空。既然已经没什么可吃得了，索性不吃了。撑着下巴，呆呆看着风景。
　　日出之城的地势是逐渐下降的，越靠近海，越低。我现在在高处，港口的船只一览无遗。再往远方看，就是蓝色的一望无际的海了。好久没看到海了！记忆里的海还是在那么多年以前，模糊的就如同现在远看得这片海。换了一个世界，时间却是一步也不停留，转眼间，花开花落，十五年，不知道是不是这片海太浪漫，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无意识地丢了一粒葡萄到嘴巴里，一个骤然出现的大脸映在我面前，吓得我口中那颗还来不及咬的葡萄直往咽喉的方向滚去。我慌乱地往后退去，没注意身后的台阶，眼看就要成完美的抛物线坠落，有一个人贴在我身后，扶住了我止不住的身体。
　　“嗨，小心了！”
　　心弦陡的一下子震动了，有一种三月春风拂过的温柔宁静舒适悄悄地栖息在我的心上，薰着妖娆的香氛。不知怎的，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我张皇失措地转身，脸红得发烫，“谢谢！”我一个90度鞠躬，抬起头。
　　“没关系！”
　　只留给我一道背影，我仓促地想追上去，被追上来的病患绑匪拦住了。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上台阶。
　　其余的人已经整装待发，我和之前一样安分地呆在看着我的病患绑匪身边，亦步亦趋，可是心境却像撞过的钟，余音袅袅。

　　海面很平静，平静地像一幅上好的湖蓝丝绸，有些许的褶皱，添了几分的俏皮。海鸥在上空盘旋飞过，空气里弥漫着海水咸咸的味道。
　　一行人登上了一艘中等的帆船，船老板显然是和绑匪们接应的人，普通的讨价还价里藏着熟稔。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倚在船壁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船身晃了一下，外面响起了水手起锚的破水声，船起航了。
　　“咚咚咚”，有人喘着粗气跑进船舱。
　　“老板，外面有好多军船！”
　　“什么，军船？”老板瞪大了眼睛，神色慌张地跑出去。几乎是报信人刚说完，病患绑匪极快的动作站在我身边。
　　终于来了！我以无比兴奋的眼光看向安，发现她被禁锢在杰西卡的臂弯里，同样兴奋地回视着我。
　　“唉，我们怎么会被发现了呢？头！”飞鱼摸摸他的光头，却没有一点慌张的神色。
　　“看来海齐人还有一些头脑的，是我小看了！”杰西卡毫不在意地自嘲着，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小刀，“你说呢？薇薇安公主！”
　　安的脸一下子白了，我想我的也是。因为杰西卡手中凭空出现的那把小刀原来是藏在安的护胸里的。
　　小小的船舱里陡的升起一股杀气，静谧得可怕，呼吸开始困难。
　　安的惨白的脸突的开始涨红，张大了嘴巴，是她腰上的手臂，像卷住猎物的蛇，越缠越紧，我的心跳清晰可听，蓦的，杰西卡松开了手臂。
　　他贴着安的脸颊，像恋人般的语气说着：“这是一个警告，好女孩是不应该耍心计的！”
　　他手中那把安的小刀，像是被无形的线拉着，在他摊开的手掌上，跳着奇怪的舞蹈。
　　他抬起头，环顾着船舱，最后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我不敢看他那双变得诡异嗜血的眼睛，低下头。
　　他的视线移了开去，“焚，告诉他们我只能还一个！”
　　啊，我抬头，看向我身边的人，他留给我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出去了。
　　病患绑匪，他，是叫焚吧。焚，你为什么要那样看我！
　　只能还一个？我白着脸看向安，看着她眼睛里闪烁不定的情绪，有惊异，愤怒，无奈，痛苦，迷茫。
　　好狡诈的人啊，为什么只还一个？此时此刻，不用多想，留下的那个是谁。
　　我听见外面的声音，“我们只放一个！要不要，随便！”这痞子般说话的口气，还是一样。
　　好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你们先放了公主！”
　　尘埃落定！
　　安冲动地想说什么，可是又没有说出口，别开眼，躲开我的视线。
　　焚走进来，“杰西卡，他们要公主！”同情抑或可怜地看了我一眼。
　　“老规矩。”杰西卡也不多说什么，整个人走开安。我看见安抖了一下。
　　一个绑匪走过去，左手控住安的身体，右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鼻烟壶似的东西，弹开盖子，凑到安鼻下。安挣扎着，毫无作用，只一会儿，软软地倒下去了。
　　我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看着安挣扎，倒下，然后被焚抱起，走出舱外，像看一个事不关己的仪式。
　　船缓缓地行驶着，朝近海外的海域行驶着。我向舱口走去，也没有人来拦我。站在船舷边，有点讶异突然冒出来的那么多艘军舰，不知先前藏在什么地方。军舰形成了半包围的形状，远远地跟着。
　　焚站在不远处，我出来的时候他正把一条小船抛向海里，有水花溅起的声音，很响。焚仰头看着天，天空不知何时多了些云，一大片往头顶移过来。
　　他朝我一笑，指指天，“要起风了！”
　　似乎老天要证明他的话，话音刚落，风倏地猛起来，帆鼓得满满的，船像离弦的箭飞快地向前驶去，把军舰和安的小船远远地遗落在海面上。
　　我深吸了口气，朝焚笑了笑，不理他脸上诧异的表情，转身走回船舱。
　　“唉唉，你会笑的啊！啊，你笑什么？”焚在身后鬼喊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