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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争风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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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回到宁和宫的时候,凌楚寒还没有回来。
宋青也不介意,径直往自己的自量阁而去。却在半路上,碰到了凌楚寒的侍妾之一,被封为良人的鹂姬。
鹂姬带着两个侍女一路分花拂柳而来,看到宋青,只象征性地福了一福,脆声声道:“王妃万安。”
说着请安的话,眼里却没有半分恭敬。宋青本也无意与凌楚寒的妾室周旋,只拂了拂手,欲越过鹂姬而去。
“王妃留步!”那鹂姬却突然叫住了宋青,欲上前挽住宋青的手,见宋青目光冷凝,终是不敢,却撇了撇嘴道:“听闻王爷这两日都宿在自醒阁,王妃难道不生气吗?”
宋青皱了皱眉,一时想不起自醒阁是个什么去处。不过,凌楚寒要在哪里过夜,又有什么关系?
鹂姬见宋青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王妃难道不知道自醒阁是婉兰那贱人的寝殿?王爷与王妃新婚,那贱人却霸着王爷不放,王妃难道不去教训那贱人一番吗?”
宋青终于听懂了鹂姬的意思,却越发觉得好笑,便笑着道:“她愿意霸着便霸着吧!那是她的本事!”
“王妃!”鹂姬气得小脸通红,宋青却再不理她,轻快地转身离去,去了很远还能听到她的笑声,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
凌楚寒回来的时候,无伤便向他汇报宋青的行程。
他听到宋青又去了将军府,下意识地便想起了湖心亭那两人相拥的场景,心里便有一点不痛快。又听闻宋青竟是把他当成笑话一样的看待,心里就越发的不痛快。本来白日里就因着那雪海听香惹得他气不打一处来,她却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找乐子。
凌楚寒本来烦乱的心,因着这些的不痛快,反而有了喧泄的出口,他抬腿就往自量阁而去,心里想着,自己这些不痛快本就是她惹的,怎么样,也不能让她那么痛快才行。
自量阁侍候的宫人很少,有那么三五个也只在外院侍候。凌楚寒并不让人通报,一个人闲庭信步地进了内院,突然就听到一阵笑声。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咱们小姐是谁啊!能怕了他?那噼里啪啦一阵拳打脚踢,把那号称小阎罗的祁连煜打得满地找牙,最后不得不跪在小姐面前,大叫了声‘爷’!。”
“怪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凌楚寒听出这个是承影的声音,那么前一个就应该是宋青今天从府里带回来的那个龙雀了。
只听龙雀又说:“你当然不知道了,小姐瞒着将军偷偷出关,只带了我一个人。况且,小姐怕被人发现,特意往脸上抹了碳灰,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在祁连山打服了玉面小阎罗的黑脸小子竟是咱们嘉峪关第一美少年,哈哈哈!”
承影抚掌道:“要是给他知道,咱们嘉峪关第一美少年却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岂不惊瞎了他的眼?”
三个人又是笑成一团,便听宋青道:“祁连煜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不在他恐怕又是无法无天了吧!”说到这里,忽而长叹一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嘉峪关。”
承影和龙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宋青的惆怅了,在她们看来,小姐从嘉峪关到江宁城,也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在宋青的记忆里,却已经是隔了四年了。
此时沉默不语的宋青,仿佛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滞在深深地哀伤里。凌楚寒本来听着她们主仆三人聊得兴致勃勃,不时在脑海里想象着那样的宋青是何等的少年轻狂,唇角也不知不觉的带了一抹笑意。
但是忽然就安静下来的压抑,让他感受到了宋青那种仿佛被折了翅膀一般的无奈和伤感,不知为何,凌楚寒竟也跟着有些发堵,反而忘了自己原是来找宋青麻烦的,竟无意识地抬了脚步,利落的进了寝殿。
房间里三人惊了一跳,均以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凌楚寒,这让他刚刚有一点温度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想想在自己家里竟被人像防贼一样的防着,这样的感觉怎么都憋闷得很。
宋青见凌楚寒面色不虞,给龙雀和承影使了个眼色,二人恭敬地退了下去,站在门外守着。
见他不说话,宋青只好问:“王爷可是有事?”
“呵!”凌楚寒冷笑道:“若没事,本王就不能来王妃的寝殿了?”
凌楚寒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式,令宋青觉得莫名其妙。她突然想起鹂姬的话,脱口便道:“王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自醒阁吗?”
话一出口,宋青便觉得不妥,果然,凌楚寒讥诮地道:“王妃是在怪本王这几日没有留宿自量阁?”
宋青语塞,她只是想把他赶走而矣,可明显这人就是找茬来的。她才没精神大半夜的跟他打太极。于是,也不理他的无理取闹,径自转了话题道:“我爹爹明日会向皇帝请旨回嘉峪关,恐怕皇帝不会轻易允准,王爷若是有什么可用的人,能帮着在朝堂上说个一句半句的,宋青在这里先谢过了。”
凌楚寒低头想了想,便抬头道:“宋将军回去并非难事,但是这一回,父皇有可能让四弟一起跟去。”
“什么?”宋青惊得跳了起来,冲到凌楚寒面前急吼吼地道:“不应该啊!王爷是不是搞错了?”
凌楚寒也被她的反应惊着了,又觉得她的质疑很是奇怪,便压着怒气道:“父皇的心思便是如此,应该不应该也由不得你来定!”
宋青却如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心思早飞到前世的记忆里了,前一世,那个风流不羁,浪荡随性的四皇子,应该是在天恒二十八年春,也就是被凌楚寒打伤,身体康复之后,便被派去了嘉峪关,没多久,却不知何故竟死在了那里,死前却还传给皇帝一封揭发父亲与突厥有染的密信,正是他的死连同他的这封密信,定父亲以叛国之罪,宋家军亦因此兵分两派,分崩离析。而这一切的阴谋,在这一世都要提前上演了吗?
宋青咬着唇平复内心澎湃的慌乱。凌楚寒紧紧地盯着她,清楚地感觉到她隐隐压制的恐慌,这令他非常的疑惑,这样的一个消息,对她来说怎么好像面临灭顶之灾一般?
宋青很快恢复了平静,认真地看着凌楚寒道:“王爷可有办法留下四殿下?”
“不行。”凌楚寒很果断地道:“父皇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深意。这一次,恐怕对四弟有所安排。”
“我知道了。”宋青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凌楚寒见她半晌不言,便随口道:“你也不用担心,四弟性情乖张却并不莽撞。等到了军中,多派人手跟着也便是了。”
宋青点了点头,已然打定了主意。防患于未然势必要做,而她这边的计划看来也要提前部署了。
想到这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楚寒,一字字道:“王爷,据我所知,你与黔州都指挥使木云的私交还不错?”
凌楚寒的瞳孔倏然一收,唇角微微划开一抹冷狠的弧度,戒备地盯着宋青,却没有说话。
“王爷不必紧张。”宋青微微一笑:“我只是想送你一份大礼而矣。”
凌楚寒轻挑眉梢,淡淡道:“你且说说看。”
宋青转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啜了一口,才缓缓道:“南疆戍边大将沈其佑妄报兵马数额,冒支军饷,且在黔州与南疆交界的安南一带,私占民居屯兵养马。这两宗罪责,若能查实上奏,算不算得大功一件?”
凌楚寒死死地盯着宋青,即便他再如何沉得住气,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面色仍是不动,但衣袖下那攥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震惊。如果说,宋青能窥探到他与木云的关系,只是令他疑惑,那么关于沈其佑的这一番指控,却当真令他不敢置信了。
木云作为黔州都司的指挥使,统领黔州十四卫,且明里暗里都对沈其佑的南疆守军多有提防,这样近水楼台的便利,对宋青所言之事却只字未提,如若宋青所言非虚,那么木云在黔州的安置便是一大败笔,不管木云是因为背叛了他故意隐瞒,还是疏忽懈怠令沈其佑在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那个木云都不可再用了。
宋青看着凌楚寒愈渐阴冷的神色,便知他即便不信,也断不会放过这个可能性。于是,她正色道:“不管王爷信与不信,总要派人去详查一番,那就请王爷尽快去查,查实后让木云以加急公文上奏中书省便可。”
“加急公文?”凌楚寒诧异道:“加急公文会越过都督府直接送达中书省,那势必要经由沈丞相之手,如此一来,若要上达天听,绝无可能。”
宋青笑道:“没错,我就是要让沈成书私扣公文,欺君罔上!”
凌楚寒看着宋青眼眸中的厉色,心思电转,丞相沈成书作为外戚之首,不管将来如何,此时却是太子最重要的筹码,如果能就此将他除去,无疑是斩断了太子的半臂之力。但是,沈成书在朝中势力树大根深,便是皇帝也要对他忌惮三分,更何况沈成书对太子的辅佐表面上看来一直是皇帝属意,这样看来,单凭此事来对付沈成书,恐怕又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