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惊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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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校场，鼓声震天似雷鸣，擂台上的两位武士棋逢对手，已经战了几十回合。
乾隆携着太后皇后及各宫妃嫔围坐在看台上，够级别的文武官员散在台下，清荷有幸被乾隆准许来观看这场比武；琬韫兰馨琬宁这些云英未嫁的公主面前都布置了一层透光的浅色帷帐，既不影响她们观看比武，也不会让外男瞧见这些天家贵女的尊容。
一众皇家格格就数小燕子兴致极高，她嫌那帷帐太过碍眼，直接冲出看台，上蹿下跳，给大清的武士鼓劲，隐隐和塞娅有对峙之势。塞娅毫不示弱，两个姑娘，俨然成了校场上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一连几场下来，蒙古武士刚猛的攻势让大清一众高手难以招架，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今日的比武可不单纯只是比武，也有招亲的意思。齐克尔此次来朝，一方面是为了女儿塞娅的婚事，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但心高气傲的她对于当地的蒙古武士愣是一个也看不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嫡长子额尔德木图和公主的婚事，还有爵位。
福伦心里如明镜似的，他的大儿子福尔康和老佛爷跟前的晴格格应该能成；至于小儿子福尔泰，福伦有意想让他尚这位新封的蒙古格格，此次比武招亲就是最好的时机。
五阿哥对还珠格格的重视都看在福伦眼里，老谋深算的福伦岂能继续让自己小儿子再和小燕子有所牵连，那不是明摆着和五阿哥抢女人吗？
若是福尔泰娶了塞娅，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故此福尔泰就被福伦叫去参加比武了。福尔泰到底年轻，并未明白其中真意，摩拳擦掌地上了擂台。
平心而论，福尔泰武功并不差，加上刚才败阵的大清高手已经试探出蒙古武士出招方式，应对从容，一连撂倒了好几个蒙古武士。
乾隆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齐克尔窘迫的脸色，他赔笑道：“皇上，还是大清的高手更胜一筹，齐克尔认输了！”
塞娅面色微沉，娇声喝道：“谁说的，我们还有高手。”随后纵身一跃，恍若飞鸟凌波，轻盈地落在擂台上，晃的耳边的清水玲珑穿玉耳环一阵脆响。
“额尔德木图，你去把塞娅换下来，她这样成何体统。”齐克尔面色微变，吩咐道。
“额祈葛！”塞娅嘟着嘴，恳求地望着齐克尔。
额尔德木图素来宠爱这个妹妹，他略一思索，对乾隆道：“皇上，塞娅素来没规矩惯了，待奴才去把她带回来。”
“哎！朕不是早说过别拘了塞娅，既然塞娅丫头想比试一场，何必拦着她。”乾隆抚掌而笑。
“大清的高手，我们来比一场如何！”塞娅得到乾隆的首肯，喜不自胜，取下缠在腰间的乌金鞭，指向福尔泰。
福尔泰讪笑道：“奴才岂敢和格格交手，若是伤了格格奴才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是看不起本格格？”塞娅面色不豫，手中乌金鞭瞬间扬起一阵凌厉的劲风，朝福尔泰袭去。
福尔泰猝不及防，白净的脸庞上立刻多了一道鲜红的血痕，隐隐作痛。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福尔泰？
福尔泰闪身上去，欲夺塞娅的鞭子，但她的鞭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似游蛇般在空中飞舞，一时半会竟是找不到一点破绽。
小燕子看的目不转睛，心神不由自主地被这场比试夺取。
福尔泰也有些着急了，躲过密集的鞭风，直接袭向塞娅皓腕。
塞娅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被福尔泰这么一轻薄，慌乱地退离战斗圈。
被早有准备的福尔泰劈手夺下了鞭子，福尔泰握着鞭子笑道：“格格，承让了！”
塞娅又羞又恼，一脚踢向福尔泰面门，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嚷着：“什么承让了，你这个家伙，敢对本格格动手动脚····”
福尔泰暴退数十步，已经被塞娅逼到擂台边缘。福尔泰暗叫不好，一个匍匐闪身躲过塞娅掌风。
塞娅却没那么好运了，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擂台下摔去。
福尔泰立刻扑上前去，揽住塞娅的腰肢，飞身而上。
塞娅忙不迭地从福尔泰怀里挣脱出来，明媚的小脸上微微泛起胭脂色的红晕，似初荷落虹。
而这一切都落在看台上的小燕子眼里，她死死地绞着葱绿撒花帕子，面色煞白，赌气似得朝刚回来的塞娅喊道：“塞娅！你还记的我们两上次的赌约吧！捡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比怎么样！”
“比就比，谁怕谁啊！别以为我刚和尔泰打过你就可以捡便宜了。另外比试得有彩头，你回去想想，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我就赌这根鞭子了！”塞娅微扬起雪白的下巴，笑容灿若春花。
小燕子身后的清荷眼前一亮，隐秘一笑：“格格若要比试，还是换身衣裳更好些。”
“谁要占你便宜，我小燕子姑奶奶可是浪得虚名的？”小燕子冷哼一声，再度出现时已经换了一身鲜艳的骑马装，大红的披风在疾风下飒飒而动，英姿勃发。
塞娅则是穿着金线折枝花妃色衣裙，头戴一顶绚丽夺目的珠冠，晶莹剔透的水晶缨络垂落，折射出细碎的灿金日光，晃得人目眩神迷。
小燕子拿出的彩头则是当日乾隆赏赐给她的珍宝中的一件，金丝八宝攒珠项圈，做工精致，上面雕刻了八宝纹饰，用明珠点缀，璀璨夺目。
小燕子为了给塞娅一个下马威，毫不客气地取了塞娅的乌金长鞭围在腰上；塞娅如法炮制，把小燕子的项圈戴在了脖子上，也不管是否会妨碍她赛马。
考虑道塞娅和小燕子都是格格之尊，大庭广众下比试武功到底有失体统，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二人比试骑射定胜负。
她们各自跨上马背，一声令下，骏马撒欢似得朝前奔去。塞娅身为蒙古格格，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马术娴熟；而小燕子仗着自己武功底子，不甘示弱，夹着马肚子风驰电掣般追赶塞娅。
看台上的乾隆，清猗，老佛爷等人的目光尽数汇聚在校场里的两位格格身上：乾隆右手叩着桌子，有担忧之色从面上涌起；清猗神色却是让人捉摸不透；太后神色冷冽似冬日疯狂的罡风，
五阿哥永琪握着拳头，望向小燕子的目光中倾注了无限温柔，除了放飞小燕子这件事之外，他什么事都愿意纵着她，哪怕她屡次闯祸，为了扫尾他只能低三下四地去向乾隆，皇后，老佛爷求情，他也甘之如饴。
蓦地，意外发生了，塞娅□□的棕色骏马长啸一声，失去了控制，发疯似的开始在场内狂奔起来，塞娅脸色发青，死死地握住缰绳，强自稳住自己的身体。小燕子吓傻了，扯住缰绳不知所措。乾隆嚯得站起来，沉声喝道：“来人，快救和欣格格！”早有侍卫驯马师奔上前去，围捕塞娅的那匹马。
好在塞娅马术精湛，总算有惊无险，只是扭伤了胳膊。乾隆为了安抚蒙古，将塞娅安置在乾西五所养伤，并下令命五阿哥彻查马匹受惊一事。
御马监上下都被严加看管，太医在检查塞娅骑的那匹马后，断定是马受惊是受了某些禁药的刺激所致。五阿哥唯恐这件事影响到小燕子，探听了下内幕，心中凛然，罪魁祸首正是小燕子那个项圈，那项圈中藏入了少数令马匹亢奋的香药粉末，而小燕子和塞娅交换彩头的事更是坐实了小燕子的罪名。他不动声色地瞒下了这个结果，另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顶罪，以马误食有毒的草料草草结案。
漱芳斋
“小燕子，实话告诉我，塞娅惊马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五阿哥永琪忙里偷闲，
“这事不就是你在调查的吗？怎么？你觉得我会害塞娅！”小燕子平生最恨被人冤枉，怒气冲冲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是我在查这个事情，你的项圈被查出来有问题，不过我帮你瞒下来了。”见佳人恼怒，五阿哥慌忙解释。
“怎么可能！”小燕子吃惊道，“那个项圈我一直收的好好的，不可能有问题！”
“小燕子，你仔细想想，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这个，我怀疑漱芳斋出了内奸。”五阿哥正色道。
思量许久，小燕子方才轻声说道：“我拿这个的时候只有‘如璍’在身边。”
清荷？会是她吗？五阿哥掩饰住怀疑的神色，转而温柔地握着小燕子的手：“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翌日塞娅便托自己父亲齐克尔转达了自己的心意，乾隆思来想去，额尔德木图是要留下来的，而塞娅是他亲封的和硕格格，还是要跟着齐克尔回蒙古。
福尔泰左右不过担了个侍卫的虚名，让他和塞娅成婚，也算是福伦一家的福气了，乾隆打定了主意，拟好了旨意，只等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宣布。
翊坤宫
“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皇上有意把福尔泰指给和硕和欣格格为夫婿呢。”容卉打着帘子进来，禀告道。
“哦？不是福尔康？”清猗笑着把手中绣着的寝衣放下，饶有兴味道，“想来延禧宫那位应该是高兴的很呢。”
“奴婢没念过几本书，却也知道乐极生悲这道理。”容卉冷笑道，“马场的事也有了定论。五阿哥杖毙了御马监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办事不力给马食用了有毒的草料。”
“五阿哥还真把蒙古那边当傻子了。”清猗唇角含了一丝讥讽的冷笑道。
“这样不是好吗？娘娘也乐得清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事总归会有尾巴留下来。何况漱芳斋的那位格格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容卉沉声道。
“你啊，看事是愈发的通透了。”清猗赞许的颔首道，“给本宫备下步撵，本宫要去瞧瞧皇上了。”
容卉应声退下。
东城帽儿胡同一座别致的小院，窗外胭红似流霞的凌霄花婀娜地顺着藤蔓攀援而上，哪怕是在花团锦簇的五月也依旧不失绚烂。
沈如璍临窗而坐，素手轻执狼毫笔，出神地勾勒这那或深或浅的优美线条。
在富察皓祯的保护下，沈如璍过上了自进京以来最为舒适的生活，除了每日盼着富察皓祯所说的揭露真相的时机，也就是写写画画，好不惬意。
“沈姑娘，瞧着你刚才的饭食用的不多，我做了些点心，来尝尝如何。”说话的女子一身白底绡花衣衫，配着同色的水云边百褶裙，鬓边只簪着几支银簪子并一朵小小的白梨，正是白吟霜。
她的父亲白胜龄刚过身没多久，她还在热孝中，一身守孝的打扮并不让人觉得晦气，反而完美衬出她的琼姿花貌。
沈如璍望着面前的琳琅满目，柔婉道：“白姑娘客气了。”
“这些都是我家乡那边的小食，不知道沈姑娘你是否吃得惯？”白吟霜笑意盈盈道。
沈如璍尝了两口，只觉得外酥内软，甜润爽口，嫣然一笑道：“白姑娘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
“这个梅花糕还是幼时我娘教我做的，因为我背上有个梅花胎记，她总夸我是梅花仙子送给她的珍宝。可是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爹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办？”白吟霜明眸含泪，凄婉道。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娘前年也去世了，虽然我爹还在，却和我隔了千山万水，他甚至认错了女儿。你我境遇相同，又何必做这司马牛之叹？”沈如璍幽幽一叹。
“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沈姑娘帮忙的。”白吟霜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吟霜想和沈姑娘一块入宫，吟霜知道沈姑娘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而且皓祯贝勒也在筹谋帮沈姑娘夺回身份，若是有朝一日沈姑娘恢复格格身份，吟霜恳请沈姑娘看在今日的情分上，帮助吟霜寻找亲生父母。”
说着从自己包袱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红色襁褓，那襁褓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的，触骨微凉，光滑细腻，又用银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花鸟纹，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可用。
“这···白姑娘你先起来。”沈如璍扶起白吟霜，迟疑一会后问道，“为什么你不让皓祯贝勒帮忙，偏偏要找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帮忙？”
白吟霜抹了一把泪，哭诉道：“皓祯贝勒虽是皇亲贵胄，但始终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况且他又要为沈姑娘筹谋，吟霜实在不愿去叨扰他了，若是因此误了沈姑娘认父，那岂不是吟霜的罪过。沈姑娘你不同，你是皇上的亲女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若是能让皇上看顾一二，吟霜寻回亲生父母就有望了。”
沈如璍仔细地翻了翻那精致的襁褓，再三比对了白吟霜的说辞：“白姑娘，此事事关重大，如璍也不好自作主张，容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沈如璍的心思其实很明了，单从那襁褓的质地来看，白吟霜很可能就是某个王公贵族家的格格，沈如璍自己身为乾隆的私生女，是很难嫁的比其他正牌公主好的，富察皓祯就是最好的人选，想起圣祖时的三藩之乱，朝廷对异姓亲王的态度也是讳莫如深，而自己若是嫁过去，想那硕亲王一家谁敢给她罪受。白吟霜论相貌绝不逊色于她，奈何出身低微，但沈如璍听富察皓祯说过，硕王府内就有位舞女出身的侧福晋。她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从根源断绝白吟霜入府为妾的可能，就是帮她恢复身份。她是金枝玉叶，如何也不会是侧室，若是白吟霜也有了格格身份，就不可能自甘下贱去做富察皓祯的侧福晋。然而沈如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吟霜的身世会将她想象的美好未来摧残的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惊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