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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城内捉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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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敲门声不紧不慢的响起,屋内香炉的一缕熏烟颤巍巍拐了个弯,被一双手轻轻地挥了挥,扇到一边去,喻安放下手中把玩的白玉茶杯,在桌子上发出“哆”的一声脆响。
待十秒后,门外又传来三声扣门。
伸了伸坐久了发麻的腿,喻安这才站起来给开了门。
来者见门开了,不急着进去,温温润润地对喻安笑了笑,一身明月门亲传弟子专属白金色套装,不着边际的打量了一下屋内,“师弟,打扰了”。
喻安袖子一避行礼,把人迎了进去,貌似无意地又抖了抖袖口,一派冰山雪莲不与众人为伍的高冷状,实际把一袖子鸡皮疙瘩抖了抖。
“师兄。”喻安应道。
谢行歌又对着喻安露出一个与世无争的微笑,仿佛没看到三师弟刚刚的白眼。
喻安不是很欢迎这位主角,还是客客气气把人迎上上座,倒了一杯清茶送到谢行歌眼前,不管怎么说,主角也是他的大师兄,三师弟梵任的人设还是要做到位的。
“我看师弟许久没有出过这竹林院了吧。”谢行歌看到了什么,神色一滞,在喻安察觉之前收回了视线,随后一脸严肃道:“山下出事了。”
是了,喻安想:在这鸟不拉屎的木屋子里待了一个半月,每天除了练功就是向上级汇报,其余时间一律坐在院里的灵石上思考人生,直到灵石都要被自己坐出一个坑来。
直到此时。
明月门虽然与其他六派并称“七雄”,却不知当年那个开山之主的脑子里缺了哪根筋,硬是把门派建在了中原的偏远地带。这可苦了派里娇生惯养的弟子们,所幸山下分布着几个还算富裕的城镇,外门后勤弟子每月都会下山采购一番,供这群少爷们日常用度。凭借着这等关系,山下的城镇也受明月门的保护,每年派给新弟子下山的任务就是搜查镇子里是否混进妖魔。
不知道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武林争霸变成群魔乱舞,朴实无华的门派武功摇身一变就是另一篇文里的修仙套路,每个门派都有几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的,教出一批求仙拜佛的小顽固。就像是某个修仙的有一天误入这个世界落下几本修仙秘籍,七个少男少女悟出七个武功路数从此开山立派一样。
有修仙的地方就有妖魔,于是这个世界出现了一批啖人血肉的魔头,又被少男少女的徒子徒孙们镇压,如此往复。
距离上一次镇压,已经过去了两百年。
“师弟,”谢行歌开口了,转眼又一如既往地慢吞吞急死人,“过几日师父准备派几名弟子下山查看,不知你意向如何?”
没什么意向,一想到我要慷慨赴死了就好开心好开心。
“可。”
喻安将这个人设装的十分完美。
今天依旧给自己满分
谢行歌提完要事就闭了嘴,又没有要走的意思,喻安更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两人就这么直眉楞眼地坐着,等得熏香的味道都要淡了,谢行歌这才起身告别,临走前向喻安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当事人莫名其妙,并向对方扔了一个大冰碴子——他“彭”的一声带上了门。
待送走这尊大神,喻安暗搓搓捋了捋剧情,只要再走完这条城内捉魔线,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喻安收拾好下山的包袱,挽起袖子将住了几个月的木房从里到外清扫了一遍,又熏上挂牌师父送的凝神香。
虽说住的时间不长,喻安自认为对这个小院子还挺有感情的。提溜着一坛从柴房里顺来的果酒,晃晃悠悠在院子里饶了一小圈,喻安把目光定在了角落那块有个坑的破石头上。
据说这块石头是自家掌门从天涯海角亲自背回来的,弟子间传言这是女娲补天剩下的神石,凑近了看石头的纹路能看到一股极细的纹路不规则的排列着。
喻安往这块神乎其神的大石头上一躺,就着果酒嗤笑一声。
就是块花园里的景观石,还真当成个宝了。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坛子果酒喝下去也能大梦三天。
一睁眼已是三天后。
喻安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回看了竹林边的小木屋一眼,白衣飘飘仙里仙气地一个转身,顺着山路走下去。
亲传弟子的住所在明月门山顶的地方,门派玄学前辈几经修改门内地形布置,使群山环绕暗含龙游之像,道路四通八达纵横百里。
在一路上受了不少师弟或外门子弟的注目礼之后,喻安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走到了山门旁,一抬眼,谢行歌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身穿蓝衫,脚踩布鞋,手里摇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破折扇,白色发带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这尊大神正眯着眼勾着嘴角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端方地走过来。
嘿,活像纨绔调戏闺阁里的大姑娘。
这都什么破比喻。
山门建在明月山的半腰,山路并不是很崎岖,加之各位都有武功在身,喻安站在城门前时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抬头就看见城门上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玄陵城。
传说玄陵城曾是古都,奈何统治者不是太看得上这块贫瘠地方,大笔一挥下令迁都,从此玄陵城就没落了起来,或许它就没怎么兴盛过。不过这里的居民倒是以此为荣,在偏远地区红红火火开辟出了一片天。
名字挺大气。喻安被玄陵城三个大字旁的日头闪了一下眼,刚准备低头避避阳光,却发现视野暗了下来,怔了怔,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挡在眼前。
手的主人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把视线投向城内,对身边的弟子道:“天色已暗,不急于一时,都散了去打点一下吧,注意安全。”等弟子纷纷行礼散开,谢行歌拿另一只手摇了摇泛黄的折扇,“不知这位俊俏公子可有安排?”
换了身行装连语气都变了,喻安突然记起来绿城小说网评论区的那句经典总结:变脸狂魔谢行歌。
喻安实在忍不住白了谢行歌一眼,继续一字真言:“无。”同时心里默念道:坚决按照原著指示,顺应情节完成任务,早日返回现实世界,阳光沙滩我闭着眼。
“师弟呀——”
喻安本欲闭上的眼倏然瞪大,胸腔里一股没来由的愤懑像气球被针扎了个眼,散出的氢气直直冲向谢行歌,要把他吹到天涯海角去。
谢行歌“唰”地把扇子合了又开,正巧避开喻安的瞪视,也掩饰住嘴角的一抹轻笑。青衫的衣角无风自起,腰间两个玉佩叮地发出脆响。
这一刻,落日被云霞遮挡,却愈发显出浓重的血色,年轻人站在斑驳的城门下,分明带着恣意的笑,身形被光影刻画得瘦削,阴暗不明。天地不侵,尘嚣已定,世间独此一人而已。
“天气大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喻安手指勾了勾,像是被什么扯住了,又泄愤地小幅度抓弄起来,急于摆脱这些东西。宽大的袖口挡住了焦躁不堪的手,谢行歌眼里的喻安也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
喻安突然就叹了口气。
通鸣者的喜悲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