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歌》昨夜南星

20、拔丝地瓜

　　最后，岑乐在将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塞进了蒋序给她的纸袋子里，放在所有磁带的最下面。

　　她不知道她们这个年纪的喜欢是不是像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想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她只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喜欢很简单也很纯粹，喜欢就只是喜欢。
　　被人喜欢和喜欢别人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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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期中考的成绩以及排名出炉，每个年级排名前五十的同学登上学校主干道的光荣榜。

　　下课铃声敲响，老师一句“今天先到这”的话音刚落下，按奈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同学就一窝蜂冲出教室，直冲光荣榜而去。
　　阵仗很大，动静也很大，楼上楼下以及他们边上的班级都和他们班一样，几乎秒空。
　　余下几个不慌不忙的同学，他们有些是不关心到底哪些人登上光荣榜，有些是知道自己肯定能上光荣榜，还有些是害怕自己没登上光荣榜……

　　和其他学校不一样，他们五中的学生因为考试成绩登上光荣榜的机会只有一次，就是每个学期的期中考。

　　岑乐在的同桌李瑞是第一批冲出教室的其中一个，学校发生什么大事他都是冲在前面的人，和曹严华玩得好也是因为这个，他们俩都喜欢凑热闹。

　　“岑乐在，”许佳奈起身脱下校服外套，看着仍然坐在位置上的人，“你和贝佳韵要先去吃饭还是去看光荣榜？我和你们一起。”
　　许佳奈的好朋友吴静雪请假了，早上的时候她就和她说过今天和她们一起吃午饭。岑乐在转过头看了下还在奋笔疾书的贝佳韵，“我去问一下佳韵。”

　　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她们俩对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能听清的程度。

　　她和许佳奈一起往教室靠窗第四组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贝佳韵眼角余光瞥见她们俩的身影，抬头冲她们笑了笑：“你们等我一会会儿，我马上就好。”说完，继续埋头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没有写完的数学题上。

　　收拾好教案准备离开的周老师看见他们几个没有动作，笑着问：“你们几个不去凑热闹？”
　　许佳奈是语文课代表，经常跑办公室，周老师和钱老师的办公位连在一起，中间只有一块小挡板，一来二去和周老师关系也不错。她露出有些沮丧的表情：“我这次除了语文，其他几门都没考好，年级排名肯定上不了光荣榜。”
　　周老师听到她的话，眉梢轻轻一挑，有些讶异于她的实诚，“数学的确没考好。”她看向另外两人，“贝佳韵和岑乐在这次数学考得很不错。”

　　上节课周老师就已经把数学卷子的所有题目都讲解完了，也把正确答案公布。岑乐在凭借记忆估出了大概的成绩，除此之外其他几门课也是。
　　估算的总分比上次月考至少少了二十多分。钱老师说过，高考的时候少一分排名就能差上千人，他们学校虽然没这么夸张，但少十分就能差几十人。
　　所以，在教室的这些人中她是那些害怕自己没登上光荣榜的人。

　　徐鹤予听到周老师的话，立马追问自己的成绩：“周老师，我呢？”
　　周老师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和上次月考一样，很稳定。”

　　不愧是他！
　　徐鹤予露出满意的笑来，他的数学成绩从小学开始就很好，以至于他当语文老师的妈妈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偏科这么严重。
　　他扭过头瞄了眼和他坐在同一排，但是不同组的蒋序。他还是那样，完全不关心这些，毕竟不出意外，他又是那个荣登榜首的人。
　　怎么会有像他、贝佳韵还有阮会恩一样，每科都能兼顾，都能考这么好的人？
　　世纪难解之题，非此莫属。

　　他又偏头看向站在那刚受到表扬的另外一个人，上个学期她还和他一样，只有数学和科学考得还不错，语文和英语完全拖后腿。
　　但是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她成了所有人口中的黑马。
　　看来他需要好好向她请教，怎么样才能把偏科的成绩提高。

　　周老师一只脚踏出教室，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叫了声岑乐在的名字。等人朝自己看过来后说：“一点的时候去一趟办公室拿这次期中考的卷子。”
　　“好。”

　　确定周老师离开之后，许佳奈挽住岑乐在的胳膊：“周老师好像很喜欢你。”
　　“为什么这么说？”岑乐在感觉不出周老师对她有什么特别的。
　　“以前雪雪不在的时候她都会找赵小曼。”

　　吴静雪是数学课代表，赵小曼是学习委员，一般情况下，课代表请假或者不在都是由学习委员暂代。
　　但是这次不一样。

　　岑乐在并不觉得周老师找她是因为许佳奈所说的“周老师好像很喜欢你”，而是因为周老师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发现赵小曼并不在教室，所以从他们几个人里面选了一个人出来。

　　“因为赵小曼现在不在教室。”
　　“也对。”许佳奈一下子就被说服了，“她肯定去看光荣榜了，有时候我不太懂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的排名，明明每次考试成绩都比很多人好。”
　　岑乐在还记得上次赵小曼找她问补习班时候的场景，那是她们俩第一次进行超过两句话的对话。“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很在意吧。”

　　其实赵小曼的成绩一向很好，回回都在年级前十里面，但是她并不满意这样的成绩，不甘心自己的排名，也很在意那些排名在她前面的人。

　　岑乐在不止一次看到大家都在午休的时候，赵小曼埋头看书写作业整理笔记，还有几次甚至看到她在提前预习初二要学的内容。
　　和她关系好的同学也说过她非常沉迷学习，校外报了很多补习班，所有与学习无关的事她都不关心、不参与。
　　她对学习的热忱以及对成绩的关心程度，一度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过犹不及。”许佳奈想到小学学的成语，以前一直找不到恰当的地方使用，这会儿想到赵小曼，忽然觉得这个成语好像可以用在她身上。

　　贝佳韵收起本子：“我好了，你们想先去吃饭还是去凑热闹？”
　　徐鹤予走过来，揪住岑乐在的辫子：“凑热闹去。”
　　岑乐在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头，瞪着始作俑者：“徐鹤予！”她伸手去抓他，“别拽我辫子！”

　　徐鹤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拽着岑乐在的辫子小心躲过她的进攻。
　　蒋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俩后面，在两人你攻我躲的瞬间，一只手拉住徐鹤予的衣领，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使了巧劲让他吃痛松开。

　　徐鹤予一连说了好几个“痛”字，拧着眉头看蒋序：“你怎么每次都帮她。”语气莫名有些委屈。
　　几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到蒋序身上。蒋序否认：“我没有。”

　　“上次我捏岑乐在的脸，你掐了我的后脖子。”
　　“上上次我戳岑乐在的肩膀，你很重地拍了我的背。”
　　“还有上上上次我……”

　　居然有这么多次！
　　贝佳韵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蒋序忙打断徐鹤予：“不去吃饭吗？”
　　“去，”贝佳韵附和，看着蒋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凑热闹，今天可多热闹了。”

　　结果不出岑乐在所料，她的年级排名跌到了年级五十开外，蒋序还是稳坐第一名，之后是阮会恩、贝佳韵、沈含知、赵小曼、贺闲……
　　他们班四十六个人，年级前十占了三个位置，十一到五十有九个人，是非常不错的成绩，如果不是吊车尾的人太多，每科的平均分都能排到年级前三的位置。

　　每学期的家长会都安排在期中考之后，考试前她信誓旦旦和爸妈说这次一定会像上次月考一样，考进年级前二十。
　　结果，两次考试间隔不过一个半月，成绩和排名却退步了这么多，岑乐在很难隐藏自己低落的表情以及情绪。

　　贝佳韵揽住她的肩膀，安慰：“一次没考好没什么的，你别灰心。”
　　阮会恩出声：“你整理错题集了吗？放学之后我们一起帮你看看。”
　　徐鹤予揉了揉她的脑袋：“别难过，我待会儿给你买棒棒糖吃。”
　　蒋序拍开徐鹤予的手：“上回给你的练习册做完了吗？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
　　曹严华一个箭步冲到他们几人身前：“你们放学后要做什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游戏？劳逸结合才能进步。”他停顿了几秒又问，“或者我们可以先去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吃街吃点东西，有一家新开的”
　　“……”

　　“曹严华！你玩游戏玩疯了吧！”贝佳韵作势要打他，“你这次考试退步很多，你不怕你爸妈知道之后教训你吗？”
　　“怕呀，但是考都考完了，我还能怎么办？”曹严华躲到蒋序边上，“穿越火线真的很好玩！不信你问徐鹤予还有蒋序。”
　　徐鹤予点头：“还不错。”
　　蒋序摇头：“一般。”

　　岑乐在看着打闹说笑几人，那股低落的情绪很快就被叫做“感动”以及“幸运”的东西代替。
　　每一次不开心都是他们想尽办法帮她、安慰她，她却很少像他们一样。
　　她希望有一天她也可以成为这样的朋友。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她问。
　　贝佳韵问：“什么？”
　　“永远都是好朋友。”
　　他们一起附和：“当然！”
　　贝佳韵说：“我们六个人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蒋序拉住岑乐在的校服，故意拖慢她的脚步，小声问她：“你真的相信永远吗？”

　　安若晴和蒋唐没有离婚前，他总能听到她说“forever”这个词，中文意思是永远——
　　“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小序，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岑乐在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用力点了下头：“相信。”她不确定“永远”到底有多远，但是现在的她就是相信他们六个人永远都会是最好的好朋友。
　　蒋序深深凝视着岑乐在，这一瞬间他愿意相信“永远”确实存在，“那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