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雁南珣

11、唐允归巢

　　云芳原是以为，送了镯子，公主的寿辰就这么过去了。
　　七月初七那天，远在临城练兵的育王唐允飞鸽传书，说是妹妹寿辰将至，在关外寻获一宝，特快马加鞭从临城赶回，送与芊芊。照理说，唐允受皇命在外城练兵，不得擅自回宫。但唐泳一听就乐开了花，转眼圣旨即下，给唐允私下回宫有了名目，“育王唐允操练军队有功，特赐黄金千两，入宫领旨。同时芊芊公主生辰当日，皇宫将会设宴群臣，君臣同乐。”
　　邵丞相一旁看看，笑，“启禀皇上，育王操练士兵有功，且行军打仗技术高超，凉军将于他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您看是否要赏赐虎符让他能够直接调兵遣将呢？”
　　“邵爱卿是这么想的？”唐泳看了看邵宥，“那就加赐虎符，让他快些回京。”
　　虎符，凉朝军队受虎符控制，见符如见君。唐泳原本打造了三块，全留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扬罗甸在太和殿上有些犹豫，缓慢地俯身进言，“启禀陛下，虎符之物甚是重要，分量当比太子之位，望皇上赏赐时三思而后行啊。”
　　“唉，扬卿家这话说的。”季康微笑，似是无害，“太子和育王本就是手足，如今育王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而奔波，自是一功。其次，皇宫内外都需要凉军的军队保护，育王操持虎符既保家又保国，也能让大家更加平安，岂不是锦上添花？”
　　扬罗甸吞吞吐吐地，不太好意思回话。这当口，邵宥打了个哈哈，“季大夫，扬司空不必争执，太子和育王都是人中龙凤，自得天上神仙之保佑安康。即是如此，皇上您看这虎符？”
　　唐泳点头好像同意他们的看法，“先赏赐千两黄金，其余的，等他回来再说吧。”

　　七月初十，皇宫里彩灯铺满，丝带翻飞。苏茉着手担起庆祝芊芊生辰的工作，还顺路去承乾殿捎了话。
　　“启禀公主，奴才领皇后懿旨，请公主前去未央宫叙叙家常，喝喝茶。”
　　领旨叙旧？云芳有些疑惑，来回看看两人，鹿眼里扑闪着疑问。
　　唐芊芊睡醒不久，桃花眸子眯起，一副慵懒的神色。听到苏茉这话，芊芊微笑，“姑姑太客气了，我让云芳给我打扮打扮，即刻就去。”
　　苏茉点头除了殿门，但也没回去，就站在承乾殿门口，带着一大片的奴才。
　　云芳往外望，这是等公主呢？还是押公主呢？
　　“云芳，把之前母后赏赐的金丝玉镯拿来，然后带上珍珠宝钗，母后一定会高兴的。”唐芊芊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像是个刚要出嫁的新娘，开心地坐在那里擦脂抹粉，等着云芳还替她更衣。

　　未央宫外，永安公主的轿子第一次停在了门口。
　　自新皇登基，没多久永安公主就对外宣称患疾，长年流连在承乾殿的病榻之上，连唐皇帝的登基大典都未曾出席过。平日里，除有太医定时看诊，几乎都不曾有人前去看过。斓曦皇后体恤女儿，免去她一日三次晨昏定省，让她安安心心的在承乾殿里悲春伤秋。
　　可是这次，唐芊芊出殿了。带着原先秦城美女和前太子妃的名号，她从承乾殿厚重的琉璃瓦里跑出来，慢慢地挪动到了凉皇宫的中心未央宫，惊起一滩欧鹭。
　　轿子停稳，轿帘被云芳轻轻挑起一角，“主子，咱到了。”
　　微弱的听到一声回应，半截藕臂从轿子里伸出来，放在云芳的手背上。肤白胜雪，在太阳下，反光地几乎要刺伤旁人的眼睛。芊芊由云芳领着，慢慢从轿子里绽放出一朵莲白色的花。今儿的芊芊刻意打扮过，穿了条莲白色的套裙，裙摆上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仙鹤，随芊芊的走动而振翅欲飞。手上的那枚金丝玉镯和腰间的蟠龙玉佩相撞，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好听。归雁发髻里斜插那只珍珠宝钗，素雅又不显寒酸，意外地和她精致的容貌相称。远远看看，真正是一位散发仙气的神女子了。
　　刚刚进门，苏茉和众女官再次行礼后，便带着公主和云芳进了内室。
　　云芳原以为皇后的宫殿是遍地金玉的打扮，但是今日一见，但是完全打翻了她的猜测。木桌、木椅，除了满室的茶花，似乎并没有什么烟火气物的存在。若非前面知晓，云芳都快以为这是哪家花农家的内室，简单而又平凡。
　　“是芊芊来了吗？”内室最里面挂着一张帘子，模模糊糊地让人看不清身影，斓曦皇后的声音就从这后透出来。
　　“芊芊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唐芊芊几乎马上就回应了，双手交叠放在左下腹，屈膝行礼。云芳紧随其后。
　　“坐吧，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数。”斓曦皇后的语调平平，让人听不出情绪，“身体怎么样？修养的如何啊？”
　　“回母后的话，身子不错，就是有时还会有梦魇。”唐芊芊坐在对面，说起这话时微微偏过头，满脸的愧疚，“孩儿自父皇登基以来，都不能陪伴母后参加各种庆典，为母后分忧，真是让孩儿羞愧。”
　　无声，对面的斓曦皇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走了神，都没有接话，气氛诡异地尴尬着。苏茉见此，忙上前换了杯茶，让公主稍待。
　　“芊芊……你……听说了吗？”
　　“什么？”
　　“你二哥要回来了，为你庆祝生辰。”斓曦皇后的声音微微显现出了波动，音调开始拔高，“唐允，以前和你一起入宫见秦熙的唐允，你允二哥。他远赴临城练兵这么久，终于要回来了。”
　　唐允？斓曦皇后刚刚出口，云芳就觉得有些奇怪。二儿子从外地回来，皇后的声音不是惊喜的，是惊恐的，并带着些许的诱导，慢慢把名字送入唐芊芊的耳朵里。她转身一看，唐芊芊的眼神又模糊起来。
　　她斜着脑袋，自言自语，“允二哥？允二哥？”忽然她跪在了地上，“允二哥你快救救你侄子啊，棣哥哥捏住了少言的脖子不肯放，求求你救救他，他才八个月啊！”
　　云芳看着芊芊匍匐在地，想着不存在人的地方又跪又求，完全没有了永安公主的派头。她不像其他人远远地躲在后面，健步上前抱住公主，“在，在，小世子没事，没事的，你看太太在呢，太太在小世子又怎么会有事呢？那是太太的亲外孙。”说着，由上而下地抚弄唐芊芊的后背，企图让他镇定下来。
　　门外，刚刚去换茶的苏茉却带了一队的太医进来，为首的吴太医还没等云芳说话，一针扎在公主的昏睡穴上让她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斓曦皇后才从帘子后面出来，带着满脸的狰狞和泪痕，“苏茉，传我懿旨，说公主旧疾未清，尚无法参加晚宴。让允儿会军营好好呆着。”
　　她看着苏茉等人慢慢退出去的身影，心里默念：允，你不能回来，一回来你就和你大哥真正成了敌人了，娘亲是怎么都不愿意看到你和你大哥受人挑唆而争夺皇位的。娘亲已经少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少一个儿子了。

作者有话说

　　有一个收藏了，好开心，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的文。
热烈期盼点评啊，等待着和你们共同我笔下的人物。
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