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古言世界（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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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间拨回本日清晨——
一夜的休整之后，苏峥率领军队追进了大荒山深处。
这地界不愧大荒山的名字，荒凉异常。军队挑了较为开阔的河谷地带行进，脚下是细小的砂砾和杂草，两边的岩壁生长着稀疏的灌木，斜斜的往高处伸展过去，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红金色的光。
“天气不错。”苏峥仰头看天。
“将军……”副将有点不安，“这地形似乎……”
“很适合伏军？”苏峥笑了笑，“是啊，特别适合骑兵埋伏，往下冲时连个阻碍都没有。”
“那……”副将有点急了。
“我唯一担心的是高山滚石，不过看这地形，并没有可供使用的大石。”苏峥抬眼往山顶上张望，又把目光移向前方几百米处的开阔地带，“说起来一大早的起来，大家都没睡好吧？停下休息会再继续。”
“那不如再往前些，那地儿开阔些也方便……”
“不，就这呆着。”苏峥扬扬手，“顺便让人把我们新造的武器拉到前面来，待会有备无患。”
“不是……他们怎么不走了呢？”翘首以待的左贤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期待了一晚上的肥羊慢慢往陷阱靠近，然后在离陷阱不远的地方开始吃草，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
“现在有两个可能……要么苏峥已经发现我们了，要么他是觉得那地方危险想再观望一下。”右贤王道，“如果是第一种，我们立刻杀下去，不过埋伏的优势就没了；如果是第二种……那就再等等。”
“我们不能让战士们移到他们头顶上再往下冲吗？”左贤王有点不甘心。
“他们呆的地方那么窄，你想让战士们骑马往山上撞吗？”右贤王觉得左贤王整个人也就只有一把力气能看了，半点不理解他选择此处埋伏的苦心。
“我就说说……那，再等等？”左贤王自知理亏，乖乖的趴了回去，希望大荆军队可以快点起来接着走。
苏峥和左右贤王待在山谷里互相磨着耐心，草原上的两支军队也没闲着。
“哈哈哈蛮子们！老子可是叉鱼出身的！你们这么大个子都失手还不如找个地方撞死！”大荆军队在河岸边一字排开，手里挥舞着长枪，对准了试图泅水过河的蛮族士兵，一扎一个准。
不过渐渐的，蛮族士兵也找到了窍门，开始看着那枪尖伸手去抓，把人拉下河来，凭着往日打猎的眼力，倒也少有失手。
“找到方法了！大伙儿上！”蛮族士兵兴奋不已，果然长枪的频率渐减，大喜不已，连忙多加了人手试图上岸。
突然又有枪尖对准他们刺了过来，蛮族信心满满的伸手去抓，一触手就惨叫起来。
“刚刚去加热了。”大荆士兵嘿嘿的笑了。
孛日帖赤那又一轮进攻失败，接下来轮到宁罄出招了。
宁罄遥望着对面的敌军，本来双方都想着造浮桥过河，可对面的人都不是瞎的，往往还没开始就被一轮乱箭射了回去。于是便开始各出奇招的想要隐秘的过河——泅水、绕路、飞索、撑杆跳……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消磨到了傍晚，山顶上的左右贤王终于都没了耐心：“这混蛋就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吧？”
于是，在苏峥也快要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准备继续前行的前一刻，喊杀声震天，山上出现了大批的骑兵，沿着山坡一路往下，汇集在了那块空地上，转身朝着大荆军队冲了过来。
苏峥见状不由大喜，连忙下令：“投火列队！”
士兵推出了还有些粗陋的，以投石器改造而成的，用来投放火药的战车，纷纷装填弹药。□□浸润了酥油，在空中与空气剧烈的摩擦着，变成巨大的火球，往蛮族骑兵队伍呼啸而去，引发了惊天的爆炸。
一轮轰炸过后，苏峥立刻换成骑兵上证，与已经吓傻了的蛮族士兵正面冲锋，在狭窄的山谷里短兵相接。
在看到那漫天的火球时，左右贤王就知道，此战必败无疑了。
失魂落魄的蛮族很快就在大荆的骑兵冲锋里败下阵来，转身奔逃。而苏峥的步兵跟在后面，紧追不放。
苏峥立刻跟上去，同时抽出箭囊中的响箭，朝天射了出去，尖锐的哨声传出去很远。
当两军会合，时间已经入夜。
“哥哥，你该走了。”乌兰图雅策马进帐，“留得青山在，休养生息，才有机会重来。”
“乌兰图雅……”
“左右贤王已经到了，他们会护送你离开，哥哥，这次我们不是败在战略上，而是大荆占了武器的便宜，哥哥切不可妄自菲薄。”乌兰图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坚决，“乌兰图雅定然全力为你争取离开的时间。”
“宁罄。”苏峥因有大军拖累，自然赶不上只需要夺命狂奔的左右贤王，而他赶到的时候，只能看见对岸的蛮族大军已经摆出了拼命的架势，而在阵前，一根木桩上绑着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身影——宁缺。
“不要脸……”苏峥知道宁罄不会受威胁退兵，乌兰图雅也知道，所以她只是把宁缺当做肉盾来用，宁罄可以看着乌兰图雅杀了宁缺，却无论如何不可能亲自下令射杀自己的亲弟弟。
被挂在柱子上的谢玉树倒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痛苦，他的五感已经到了接近消失的地步，意识也已经沉湎在了黑甜乡里。
“好好，别过去了，太危险。”谢玉树恍惚间回到了年少时，两家人一起出去春游的时候。晏好和谢玉树偷偷离群，找到了树林里的一方小水潭。
潭底铺着很多碎石，上面停栖着大量的蝌蚪，晏好手里拿着本想用来捉蝴蝶的网兜，正试图踩着潭边露出水面的石头去捞几只。
晏好从小胆子就大，有时简直不像个女孩子，直接无视了落水的危险，只是紧紧盯着水面，等着蝌蚪浮上水面来透气：“有什么关系？这水又不深，你把水瓶倒空了给我。”
“游泳池也不深，你不照样会呛水。”谢玉树拿她没办法，把矿泉水瓶递过去，并拉住了她的手腕，“好了好了回来吧，你要是掉下去了倒霉的可是我们两个啊。”
“没劲，这不玩那不玩的我们出来春游的意义何在？”晏好哼哼着，“让爸妈来管我啊。”
“……”谢玉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的确管不了她，于是上前了一步，抓住了她的马尾辫，“好了，你继续吧。”
“谢玉树你干嘛！放开放开！”晏好回手去拍他。
“不行，这是保障，你要是掉下去了我能拉你一把，不然我不放心。”谢玉树义正言辞。
晏好气得半死：“那你不能换我衣服拉吗？这样我痛的啊！”
谢玉树玩上了瘾，故意往回拽：“那你就别玩了，我们回去烧烤啊。”
“走开！”晏好用力掰他的手，失去了对脚下的注意力，踩在了青苔上，摔了下去。
谢玉树手里还抓着她的头发，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被拉下了水。
冰冷的水没过头顶，谢玉树连忙伸手去拉晏好的手：“好好！”
没有人回应他，但环境似乎更冷了，光线也暗了下去，他慌张的四望，竭尽全力的想要找到晏好：
“好好！”谢玉树猛地睁开眼，梦中的一切迅速的远去，他回到了异界的古战场上。
“好好是你的心上人吗？”宁罄放弃了用箭，直接开始冲锋，乌兰图雅把谢玉树摘了下来，把他挂在了自己的马上。
谢玉树的力气再次流失，马匹颠簸的厉害，他觉得身体里翻江倒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乌兰图雅本来也没想要他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朝她冲过来的宁罄：“你哥哥来救你了。”
乌兰图雅伸出手扣住他的喉咙把他举起来背对着宁罄：“宁罄，他就在这里哦，如何，你对你的箭术有自信吗？。”
谢玉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他看不见宁罄的反应，但他看得见有人借着乌兰图雅和他的掩护，对着他身后弯弓搭箭。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谢玉树在心里道，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然后瞄准了那个射箭的人，在他松手前的一刻扑了上去。
他感到胸口和背后同时传来了撕裂的剧痛，空气顺着伤口流进身体里，最后留在他眼中的，是乌兰图雅满是不甘的眼神。
来自蛮族和宁罄的两支箭从两个方向贯穿了谢玉树和乌兰图雅，把他们串在了一起。短暂的停滞后，他们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纠缠着倒在了地上。
千里外的仙鸣别苑，熟睡的晏好突然一阵心悸，睁开了眼。
“谢玉树……”她忍着昏沉的晕眩感起身，眼泪不自觉的涌出了眼眶。
没有人点灯，但房间里却是亮的，晏好起身扶着墙推开窗，屋外火光冲天。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古言世界（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