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若醉》金木犀

2、《今夜若醉》·田柾国

　　田柾国走进厨房的时候郑号锡正拿着一只水果刀发呆，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即将消失的身影，不用猜也能知道那是朴智旻。
　　“哥看什么呢？”田柾国走过去挤进了郑号锡和那窗外景色的中间，端着麦片大声咀嚼，圆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的号锡哥。
　　‘哥可真好看。’这么想着的田柾国完全没听进去郑号锡那两片薄嘴唇开合间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哥会这么帅呢？’他把郑号锡的脸当成了早晨麦片的下饭菜。
　　两个哥哥间似乎有什么矛盾的感觉在两个星期前田柾国就已经察觉到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懵懵懂懂的感觉到自己似乎不该因此而多言。
　　‘但是智旻哥真是太让人火大了。’他看着碗里被郑号锡倒进来的一滩苹果泥想着，‘为什么只有智旻哥可以和女朋友一起出门？’
　　这么想着没几天，MV拍摄前一夜，一叠智旻和女孩子合影的照片被甩到了金南俊的面前，那个时候田柾国正坐在金南俊面前听他说新专辑副歌的和声安排，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经纪人怒不可遏，片刻后把刚刚练习完的其它成员们都叫到了办公室。田柾国看着桌上的照片，大多是几个同样的面孔，有些照片的内容看起来不太合适。
　　‘这下可糟糕了。’田柾国这么想着，在哥哥们陆续进入办公室后自觉的站到了最后排。
　　他看着经纪人把朴智旻拉到最前面狠狠臭骂了一通，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了站在自己左前方的号锡哥。
　　郑号锡正眨着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眼圈看起来还有点红。
　　整个办公室里只听得见经纪人的怒吼，余下的人们噤若寒蝉。片刻后郑号锡突然开口打断了这气氛。
　　“哥，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吧。”
　　说着这话的郑号锡脸上还带着笑，倚在墙角边站着。‘哥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啊！’他看着郑号锡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地板等待的样子，染成鲜艳色彩的头发在阴影中又成了一大团黑色。
　　自己的名字被点到时田柾国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到大家散开时他才逐渐隐约有了些头绪。虽说不是不愿意和粉丝们亲近，但是看着回公寓的车上号锡哥和智旻哥之间那隐约奇怪的氛围，心里依旧不大舒服。
　　第二天独自被放进拥挤的人群中时田柾国还不大适应。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共同的行动，突然一下独自活动的话，心里就好像有了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宏大中心广场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舞台上有人正在卖力的表演，可是唱出来的声音听在耳里却有哽咽的感觉。旁边零星几个拿着应援手幅和闪光棒的观众捂着嘴巴小声的抽泣，田柾国好奇的站在原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这是某个地下乐队的解散演出。
　　“一直以来谢谢各位的应援！”台上的主唱双手紧握着话筒，“虽然辛苦，但是过去的生活会永远是我们宝贵的回忆！”
　　田柾国站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的人，一直仰着的脖子有些酸痛。
　　‘原来阿米们看着我们的时候，舞台是这样的吗？’他想着。
　　最近一次的表演突然和眼前的舞台重合，他恍然看见了自己和哥哥们站在舞台上的样子。他用手揉着后脖子，心里升腾起一种酸痛的感觉。广场中心的露天舞台边围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周边不断有人来来去去，间或有因为觉得累而揉着脖子走开的路人。舞台上的人正在竭尽全力的表演着，但更多行人只是连看一眼的冲动都不曾有就跨越他们走过了交叉路口。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来去匆匆的行人，田柾国突然明白心里那种酸痛的感觉源自于什么——那是对未来的恐惧。
　　‘难道我们以后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吗？’田柾国想着，‘因为阿米们也会离开我们，到那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在不知道哪里的什么地方看着别人的演出？’这么想着的瞬间周边空荡荡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索性这种沉重很快就被接连前来要求合照和签名的粉丝们打破了，田柾国一边向他们的手机镜头露出笑脸一边心情复杂的想着：‘这些照片会在他们的手机里被保存多久呢？’
　　宏大之行后生活也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每天依旧是透不过气的练习密度，直到新MV全部拍摄完毕大家才壮着胆子起哄让社长请客吃饭。烤肉店里气氛高涨，大家的热情像是被炭火点燃了，烧酒上了一轮又一轮。
　　唯一不能喝酒的田柾国坐在座位上看着闹腾腾的人群，前两天在宏大看着舞台时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直到摸着肚子走回来的郑号锡坐在他身边喝粥时他才有了一点实感。和哥哥说起那天的感慨时对方却突然岔开了话题，等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那种若有似无的茫然和恐惧感早就消失了。
　　‘号锡哥，真是象征着希望的号锡哥。’回程的路上斜躺在郑号锡大腿上的田柾国迷迷糊糊的这么想着。鼻翼间充斥着的淡淡香草气息让他想起以前当练习生时从公司出来买的香草冰淇淋。哥哥买完后放到他手里的冰淇淋，总会当着他的面舔上一口，然后带着嘴边一圈白色的奶油，笑呵呵的望着气急败坏的他。
　　仿佛成了习惯，只要闻着这味道，就会感到心情平静。
　　被智旻哥拖回公寓时还觉得很有趣，不管对方怎么捏他也依然坚定的装睡看着哥哥气喘吁吁的将他拖回房间扔上床。看着智旻哥的背影走出房间时心里突然觉得可惜：‘如果是号锡哥背我的话一定会把我喊醒再走的。’
　　‘但是也不一定啊。’他翻个身又想，‘哥虽然爱恶作剧，但是很温柔。如果我装睡的话，大概不会喊醒我吧。’
　　床单上是消毒水的气味儿，家政大概已经趁他们外出时打扫过了。田柾国在床上趴了一会儿，翻来覆去觉得难受，最终还是跳起来准备跑进郑号锡和朴智旻的房间。‘我就在哥的床上睡一下下！’他走出房间时这么想着，‘哥一定不会赶走我的！’
　　田柾国赤着脚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左右抖着脖子一边缩着手摆动，然而他刚走出房间就听见客厅方向传来的谈话声。
　　“抱歉，哥。”朴智旻的声音很柔软，像涂了厚厚蜂蜜的温热土司，“那天是我喝醉了，抱歉，我没——”
　　“你没喝醉！”号锡哥的声音猛然打断了那阵软绵绵又急切的话语。
　　田柾国本能的在客厅外停住了脚步。
　　“……你没喝醉，是我喝醉了。”号锡哥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田柾国的眼前一下浮现出他每次练习完后累得说不出话只能勉强冲他微笑的脸。
　　原本馄饨不清的大脑突然一下清明。
　　田柾国没有听完后面的谈话，他慢慢的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智旻哥和号锡哥……是那样的关系……吗……？’坐在床沿边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心里猛然冒上一团怒火。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要和其它女人那样？’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咯地响声，‘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要让哥哭呢！’他站起来烦躁的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走动了两圈，然后干脆一拉房门走了出去。
　　即使只有一句话的时间，即使没有看见哥的脸，仅仅只是那么一句话的语气，田柾国也能感受到那个人难受得要死掉的心情。他重重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好像那样就能减轻自己因为号锡哥受伤而难过的心情。
　　号锡哥出神望着窗外的样子；号锡哥疲倦时还勉强露出微笑的样子；号锡哥温柔的和自己肩并肩研究签名时的样子；号锡哥站在玻璃窗前研究舞步时的样子；号锡哥第一次见面时脱下鸭舌帽和自己握手时的样子……
　　田柾国勉强稳定住起伏的胸口，怒视着客厅里唯一剩下的那个人影。
　　“……啊，柾国啊！”还站在茶几前的朴智旻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怎么还没睡——”
　　“哥请立刻离开吧！”柾国忍不住破口而出。
　　“……”朴智旻看着他没说话，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去掉了笑容的哥哥看起来有些可怕，但田柾国已经完全忘掉了自己身为弟弟的事实，依旧握拳站在原地，怒视着眼前这个总是温柔好脾气的哥哥。客厅里能清晰听见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哗啦啦的水流仿佛一个人大肆痛哭的嗓音，撕扯着听众的心。他们相顾无言，片刻后朴智旻抿着嘴走出了客厅。
　　朴智旻的身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经过田柾国身边时后者终于还是忍不住咬牙说道：“以后也请不要靠近号锡哥吧！”
　　“反正以前起不就一直都觉得缠着你的号锡哥讨厌吗？”
　　背对着他的朴智旻只停了片刻，田柾国以为他会回头怒斥自己，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的转身给自己一拳，至少也要为了那以下犯上的语气狠狠教训自己一顿。然而他没有。朴智旻最终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房间。
　　田柾国看着他关上的房门，又开始觉得心里那刚刚消褪少许的奇异感觉再一次燃烧了起来。他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南俊哥的东西统统打包堆到了角落，然后把那张堆叠着书本和专辑的床单整个儿卷起来扔到了那堆杂物的最上面，又从壁橱里找出崭新的床单快速铺好，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刻又匆匆跑出房间，站在号锡哥的房门前守着，心里想着至少让最亲近的哥哥今天晚上可以不必烦恼。
　　他站在房门前等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浴室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水流声。
　　他又立刻匆匆跑到浴室里看了一圈，水汽蒸腾的狭小空间里怎么也找不出一个人的影子。田柾国皱眉从浴室走出来，这才一眼看见正闭目躺在沙发上的郑号锡。
　　“号锡哥。”田柾国轻轻喊了一声。
　　郑号锡却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看着田柾国，眼角有点赤红，头发和身上的T恤都滴着水，脸上的妆没有完全卸完，看起来有些脏兮兮地惨不忍睹。而他本人却似乎全无所觉。
　　“柾国啊……你要吓死我了。”他勉强笑着冲田柾国说着。
　　“……哥怎么在这儿躺着？”
　　“哦，有点儿喝醉了，在这儿休息会儿来着。”他脸上还挂着笑，如果不是见惯了他逞强的样子田柾国或许会相信这一句话的谎言。
　　“只是因为喝醉了吗？”
　　‘说谎的话果然一眼就会被看穿。’田柾国想着，‘哥一定是因为不想回房间。’
　　郑号锡的脸色不大好看，他向后仰躺在沙发上，状似轻松的说道：“当然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哭了。”田柾国鬼使神差的这么说道。
　　然而郑号锡却猛然一下睁大眼睛，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两秒钟后，大股的眼泪真的从那双眼睛中猛然冲了出来。
　　‘果然一直在努力的克制着啊，号锡哥。’田柾国看着沙发上用双臂捂住自己脸的号锡哥。郑号锡一边索性任眼泪的肆意的流淌出来，一边用无奈的声音说柾国是个臭小子。
　　‘难道我还能比让哥哭成这样的智旻哥更过分吗？’他暗自腹诽着，似乎为了让郑号锡开心般随口提议道：“要去揍一顿朴智旻吗？”
　　郑号锡果然笑了起来，“揍什么啊，那可是你哥。”
　　田柾国看着笑起来的郑号锡，没清洗干净的脸上黑色和褐色的化妆品四散成块状，隐藏在手臂后的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浸在泪水中，鼻子下面一小片晶莹的可疑水滴，然而这样的号锡哥在他眼里也依然帅气无比。
　　他凑过去无比自然的亲了一下郑号锡的两片嘴唇。
　　郑号锡放下手臂死死瞪着他时，他恍然大悟的意识道：
　　“号锡哥，我喜欢你。”
　　喜欢你认真对着镜子跳舞的样子，喜欢你握着我的手教我签名时的样子，喜欢你搂着我的脖子说‘我们柾国儿’的样子，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高兴的样子，喜欢所有一切你在我面前的样子。
　　‘原来我是这样喜欢号锡哥的啊。’他想着用手拉住了郑号锡的脸，把它们挤成一团可笑的形状，“所以，别哭啦。”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田柾国突然无比的高兴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烦恼了许久的谜题终于解开的成就感。
　　“你喝醉了吧。”被用力揉捏着脸颊的郑号锡艰难的喃喃出声。田柾国却突然皱眉生起气来。
　　“我又不是朴智旻，我没醉。我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呢，我还未成年啊哥！”他怒冲冲的把还瘫在沙发上的郑号锡拎起来坐正，然后紧贴着他盯着他的双眼，一心要证明自己是不同的，自己是无比清醒的。
　　郑号锡无奈的笑起来，“你这孩子，真不明白你都在想些什么……”
　　“哥不也是吗？真不明白哥怎么会喜欢那种四处留情的种马！”田柾国想也不想的破口而出。
　　“胡说八道！”郑号锡皱眉怒视着他，“你还没成年呢！”言下之意他不该这样出言不逊的指责自己的哥哥。
　　田柾国却因为郑号锡这无意的回护闹起别扭来，他梗着脖子大声回击道：“哥不就是喜欢未成年吗！？”说完他一下扑进郑号锡怀里双手紧紧怀抱着他翻个身把郑号锡扛了起来。
　　郑号锡骂了一句狠踹向弟弟的肚子，“滚开！！！！！！！！！”
　　田柾国没说话，用力拍了一下郑号锡的屁股。
　　“……滚！！！！！！！！！！！！！！！！！！！！！！！！！！！！！！！！！！！”
　　‘果然还是活力四射的号锡哥最好啦！’他笑着这么想。
　　·END·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篇朴智旻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