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浅》维昴

58、受伤

　　彭顺被蔺青蕖和童洛轩挟持着，带他们往村寨出口走，一路上全是彭顺手持武器的手下，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彭顺走得慢，身体两侧伤口不断滴下鲜血，一边走还一边忍着伤痛滔滔不绝地说话：“你知道她的身体有多软吗，可以摆成各种姿势，皮肤又白又嫩，轻轻一掐就是一道红红的印子，摸起来真舒服。”
　　彭顺一脸沉醉地回味着，蔺青蕖在他身后听不下去了，之前还说什么一夜七次，作为当事人她怎么不知道。这货是男频爽文看多了还是嗑药嗑high了，脑子里都在瞎想些什么鬼。她双手用力拉扯丝袜，彭顺的喉咙顿时被锁紧喘不过气，自然也说不出话来。
　　“别理他，他胡说，都是他臆想的。”蔺青蕖向童洛轩解释说，她知道彭顺是故意这么说来激怒童洛轩让他分心，这种危急时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知道，放心。我执行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次也一样。”童洛轩一派平静地说。
　　“我相信你。”蔺青蕖的脸上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
　　可是，她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越来越苍白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蔺青蕖的手松了松，彭顺一口气喘上来猛咳了几声，顺顺气继续往前走。他当然不可能好心带他们出去，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从自己手心里飞走，能把他活活气死，还不如直接开枪要了他的命。
　　彭顺带着蔺青蕖和童洛轩确实是往村外走，但现在走的这条路上会经过一个隐蔽的陷阱，只要童洛轩掉入陷阱解除了枪的威胁，蔺青蕖手上的丝袜好对付，她本身力量就弱，拖久一点等她毒瘾发作更是不堪一击。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非要跑来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想杀我，等下辈子吧。看你们一会怎么哭着求我。
　　这就快了，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此时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是引擎发动的轰鸣声，紧接着几架军用直升机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很快出现在他们头顶的上空。
　　直升机的喇叭在喊话，“村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如有反抗后果自负。”
　　早前收到童洛轩发出信号后指挥部下达作战指令，在外部包围的L国部队和打入村寨内部的卢方他们立刻展开进攻和突围行动，里应外合，以催拉枯朽之势攻破村寨的一道道防线。
　　彭顺手下都是一帮亡命徒，有敌入侵放下武器乖乖投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做的是杀人越货制毒贩毒的勾当，放哪个国家不是被判死刑的命，既然都是掉脑袋，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顺手还能拉来几个垫背的，束手就擒只有死路一条。
　　彭顺身旁有人端起冲锋枪朝直升机扫射，直升机调整飞行高度并立刻进行反击，地面上目标明显，片刻之间这一片只剩下蔺青蕖、童洛轩、彭顺和一直躲在童洛轩身后的苏帕。
　　一直在趁乱逃跑和紧跟童洛轩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不定的苏帕此时万分庆幸自己做出了明智的决定，脑袋能在身上多保留一刻是一刻，他真的不想死啊。
　　彭顺红着眼目睹身边的人一个个中弹倒下，突然发狂般大笑起来。
　　就在蔺青蕖和童洛轩以为他因覆水难收一时受刺激过大失去理智时，彭顺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不顾脖子上的束缚刺向蔺青蕖。
　　蔺青蕖不防彭顺突如其来的袭击，躲闪不及被他刺中左腹，鲜血顿时染红了一片衣襟。
　　童洛轩见状抬脚踢向彭顺持刀的右手，彭顺右臂受了枪伤，本就强忍着痛拼尽全力试图拉蔺青蕖一起死，童洛轩盛怒之下脚上力道大直接把彭顺踢翻在地，他胳膊上的伤口吃痛流出的血更多了，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童洛轩奔向因受伤站立不稳的蔺青蕖把她搂入怀中，脱下外套里的汗衫按在她的伤口为她止血。
　　“撑住，我们已经安全了。”童洛轩心疼地看着怀里的蔺青蕖。
　　“他刺得不深，我没事。”蔺青蕖反过来虚弱地安慰他。
　　此时，卢方和其他人前来汇合，彭顺和苏帕交由他们处理。童洛轩带着蔺青蕖坐上直升机匆匆赶往医院进行救治。
　　去往医院途中，童洛轩一直在和蔺青蕖说话，让她保持清醒。
　　蔺青蕖整个人软绵绵的，脸上全无血色，连嘴唇都白得吓人，有气无力地搭着话，在意识涣散的边缘苦苦硬撑。
　　童洛轩去握她的手，可她手心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冷，她的身体哆哆嗦嗦颤抖着。
　　童洛轩心中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的心。他撩起蔺青蕖的衣袖，不出所料，胳膊上除了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痕，手臂弯处的静脉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针眼，不显眼却分为刺眼，如同毒蛇咬伤后残留下来的印痕，明明白白展示着她曾遭遇怎样的凌辱。
　　童洛轩左手紧握成拳，眼中迸出火石剑光，恨不得把彭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他的怒气。彭顺这个混蛋到底对蔺青蕖做了些什么，让他心爱的姑娘受了多少难遭了多少罪！
　　是他不好，是他去得太晚，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眼圈通红，他恨，恨那死不足惜的罪魁祸首彭顺，也恨没有及时赶来将她救出于水火的自己。
　　她走的时候笑着对他说相信他一定会把自己从彭顺那里救出来，现在救出来却不是完好的她了。他没有做到承诺她的事，都是他的错，在她受罪的时候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被折磨的人是自己，由他来代替她去承受所有痛苦。他心心念念的人，藏在心坎里的人，原本舍不得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送进L国当地最好的医院，医生对蔺青蕖进行急救。童洛轩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
　　苏冽火急火燎从指挥部赶来，看见童洛轩问道：“小蔺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还在抢救吗？”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出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里一贯的冷静和淡漠。
　　童洛轩见来人是苏冽，那个下达命令让蔺青蕖答应彭顺要求把她推进火坑里任人蹂躏的始作俑者，怒上心头如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全身，恨不得暴打她几拳，可他被愤怒和心痛啃噬的所剩无几的理智告诫他不能那么做。
　　童洛轩愤恨地瞪向苏冽：“当初你们同意用蔺青蕖去换取情报时就已经不顾她死活了，现在又何必跑来惺惺作态。”
　　其实苏冽本心也是不愿意让蔺青蕖去做交换，和一个犯罪分子谈什么条件。命令虽然出自她口可作出决定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个在中间传达命令的人。
　　最高层的人位于食物链顶端是不会顾及也不可能看到站在最前线执行任务直面生死的人所付出的代价，所以他们只会作出最合适最恰当的选择。
　　苏冽和他们不一样，她和蔺青蕖相处过，对她难免会有着同为女性身处纪律部队特别是还战斗在一线的同理心，也知道她可能遭遇的危险和伤害。
　　可她依然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依然要亲眼看着她深入虎穴遍体鳞伤，甚至可能会在魔窟中牺牲。
　　苏冽理解童洛轩此时的心情，她多少了解一点童洛轩对蔺青蕖的情意，谁受得了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尽欺负伤痕累累。
　　她甘愿承受童洛轩的愤怒，甚至宁愿被童洛轩暴打一顿来补偿她的过错，毕竟蔺青蕖是她派出去的，可她却没有保护好她，是她对不起她。
　　“是我的错，我很抱歉，我对不起小蔺。” 苏冽内疚地说。
　　“轻飘飘地说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她没有被伤害过吗？”童洛轩冷声道。
　　他恨透了他们这些口口声声为了大义牺牲小我的伪善者，明明都是有人要去做牺牲，为什么一个人换十个人就是正确的选择，那一个人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生命？凭什么要牺牲的人是她，难道她就不配好好地活着，就活该去死？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多么苍白无力，可苏冽现在除了这三个字也没有其他解释或辩解的言语可以说出口了。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护士推着蔺青蕖出来。童洛轩急忙迎上去，向医生询问情况。
　　“手术很成功，没有损伤到重要的内脏器官，病人意志力顽强。需要观察一个晚上，别担心。”医生略显疲惫地对童洛轩说。
　　童洛轩看着昏迷不醒的蔺青蕖心痛如刀绞，仿佛是自己身体被手术刀硬生生剖开，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苏冽听到医生说手术成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相信蔺青蕖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化险为夷坚强地活下去，从第一次见到她透过她那坚定而又清澈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生命力有多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