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记》雪夜抚弦人

3、美人智

　　丹青记之美人智
　　她是楼凌国季暖山慈音寺妙空大师门下俗家弟子伊见素，法号抱朴子。她从小跟随师父学医。除了学医，她还阅遍师父所藏各类书籍，佛、道、儒、兵、谋……
　　师父云游四方，不再教授她后，她便常居季暖山谷之中，为人看病。
　　她本无尘心，却在那年遇见了他，楼凌国五皇子楼玄青。
　　因她是妙空大师弟子，邀她下山想用她者甚众。他也是其中一员。
　　邀她者有以稀世珍宝相求的，有以稀世药材相求的，有三顾茅庐的……她却从未为谁所用。
　　而楼玄青和别的人不同，他自顾自的在谷中搭了间茅屋，任劳任怨地在谷中陪了她三年。
　　每日她起床前，他已提前做好饭，待她起床出屋，他已将饭摆好，请她吃饭。
　　她晒药捣药时，他在一边帮忙。
　　她上山采药时，他跟着相护，亦帮她采药。
　　一日三餐，家务杂活，他皆包揽。
　　他伴她三年，让她动了心。
　　她终是答应随他去京都护他四哥，助他四哥登基为帝。
　　他四哥本就善谋，她其实帮忙并不多。但以师父与她之名，还是助了四皇子一臂之力。
　　四皇子登基为帝，楼玄青送她回谷。
　　回到谷中，她拖着疼痛疲累之身对他说：“如今，我用处已尽，你回去吧！”
　　他握住她的手，轻道：“素儿，让我陪你一辈子，可好？”
　　她笑了笑：“不好！我不会喜欢刚开始就想利用我的人。”
　　她转身，望着漆黑夜幕之上，一轮高挂的明月，看它轻洒光芒，看它余光将尽。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疼痛，她身为医者，治得了别人，却治不了自己。
　　她想起师父曾对她说，她是先天之疾，此生绝不可动凡尘之心，若动心，必早逝。
　　她不想动心，却不由自己动了心。
　　她的身体她知道，她即将死去。而她不想死在他面前，让他因她而伤心痛苦。就让他以为她从来都不喜欢他吧！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在此陪伴你，伴你一生一世。”
　　“殿下这又何必？殿下不走，那素儿走。素儿习惯孤单，习惯吃苦，四处为家，也无妨。”
　　“素儿走到哪里，玄青便跟到哪里。”
　　“玄青你……”
　　“不唤殿下了？每次你如此生疏客气唤我，我就想狠狠欺负你，直到你唤我的名。”
　　“好！我不赶你，你留下吧！只是，你别后悔。我即使现在不走，总有一日也会走的。那时，你想拦也拦不住，想跟也不能跟。”
　　她留他在谷中，他们仿佛又回到从前。生活平淡温馨，安宁快乐，单纯无忧。
　　只是，她的身体不容她再撑下去。
　　几日后，她倒在他面前。
　　他哀切悲痛地唤着她，她慢慢睁开眼，抚着他的脸颊，虚弱地对他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素儿，你会没事的，什么药能治好你？我去采，我去煎药……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走，我还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呢！素儿，求你了，别走……此生你若早走，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缠着你……”
　　她轻笑：“以后，你若能找到我，我便让你缠……可是，现在……我得走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了……玄青，阿玄……对不起……”
　　其实，对他动心，她从不后悔。动了心，即便早逝，她也无憾！因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开心。阿玄，来生，有缘再见！
　　“素儿……不要……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番外：
　　若人生再来一次，他若知她此生会因他而死，他还会不会来寻她？让她动心，让她发病，让她早逝……
　　不，若他知道，他此生必不会来寻她。他宁愿不认识她，也不要她死。
　　他要她好好活着，即便他们从未见面，从不相识。
　　可是，时间不能倒流，她还是在他面前逝去，走在他前面。
　　她曾说，她总归要走，她走时，他拦也拦不住，跟也不能跟。
　　他想说，“素儿，你错了。我拦不住，却能跟去。不管你去哪里，你在何方，我都要紧紧跟着，缠着……你慢些走，等我！”
　　这个世界，他没有什么放不下，只有放不下她。她既然已走，他便紧紧跟上。他不仅要跟，且要追上他，跟上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