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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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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不用加班的周六,但章浣醒得很早。在暖暖的初阳里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身边的被窝空着,凉了。
章浣披衣起身,在阳台上找到了顾秋声。他正在打电话,表情淡漠,指间的烟燃了长长一截;章浣借着窗帘的遮挡小心翼翼地看,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个背影孤单得可怜。
久久之后,顾秋声终于结束了电话,站起身来——章浣敏锐地发觉,昨晚那个在他身上纵情驰骋的男人不见了。现在站在那里的,又是那个人称玉面罗刹的苛刻上司了。
他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惶然所攫,以至情不自禁地向顾秋声走了两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顾秋声发现了他,转过头来——说:“你醒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秋声微微笑了一下——那一笑却把章浣的惶然变成了惶恐;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顾秋声,并意识到对方方才的那个笑容后更深的含义——那是一个纯为礼貌而敷衍的笑容,是在不耐烦与强压着不耐烦间挤出来的笑容。
章浣默默后退了一步,他明白自己险些就越界了。
多年前他读一位外国作家的短篇小说,写男主人公与一位性感美貌的女郎过夜,她的身段之火辣、风情之妖娆简直是他平生所仅见;那无疑是一次完美的性,然而次日清晨醒来,在晨曦的阳光中,她的面容看上去简直鄙俗不堪,令男人断然离去。生理高潮后的厌倦心理——厌倦别人,甚至也自厌;可是现在不一样的,章浣忽然之间前所未有地明白,他们的关系是怎样被顾秋声冷静而理智地割裂开来:一爿是炮友,一爿是同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除了这两段关系之外,他们的所有事情,彼此都不必问,也不必管。任何一点多余的关心和付出……都是逾越,都不合适。
想明白这一点后,有那么一会儿,章浣脸上一片空白;这迟钝的反应却被误解成了睡意朦胧的表现,顾秋声脸上的笑意浓了一些,走过来揽住他的肩:“看来是还没醒?”
“……”章浣的手在睡袍口袋里捏得紧紧的。他告诉自己:我是男人,纯爷们儿,坚强,老子要坚强。
然后他抬起头来,做出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早饭要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