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闽无涯和闻人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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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园
闽无涯捏着一根何首乌，对着戚颜吹胡子瞪眼，一幅被气的不行的模样。
戚颜躺在百草园唯一以一个摇椅上，端着茶盏，惬意的晒着太阳，完全没有霸占了主人位置的入侵者的模样，仿佛这里是她的彦页小筑。
“臭丫头，你大早起的跑我老头子这里做什么？”闽无涯把手里的何首乌扔下，还是有些好奇。
这混蛋丫头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来了明明是有事求他，还非要磨着他让他先开口问，真真是气煞人也！
今天早上梅琴把姜维生放回来了，也就证明该学的她都会了。
她要求不高，姜维生因为有一股子机灵劲儿，这不过才五日功夫便通过了梅琴的考验，不可谓不令她吃惊。当日带她回来便是动了这样的心思，现在自然要来试一试闽先生。
“先生，我送您一礼物怎么样？”戚颜放下茶盏，笑眯眯地看着闽先生，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张耷拉下来的脸。
“你可别折腾我着老骨头了，礼物你自己带走，我不要。”闽无涯听她提起“礼物”这俩字，心里就发怵。
这丫头这么些年送给他的礼物要说多，也不是很多，偏生每一样都让他记忆深刻。
戚颜见他这幅模样，有些无趣的撇撇嘴。
闽先生越学越聪明，都不好玩了。
“徒弟，送你个徒弟。”
戚颜声音淡淡的，仿佛送出去的所谓礼物很普通的样子。
“哈？”闽无涯僵硬的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戚颜。
“你刚刚说什么？送我个什么？”
被震惊到了好么？送他个徒弟？
“徒弟，送你个聪明伶俐，三观正直，乖巧听话，貌美如花的小徒弟。”戚颜面无表情的把姜维生描述的仿佛天降玛丽苏，闽先生定制款徒弟。
“扯犊子！老头子不收徒！”闽无涯简直要气疯了好伐，他不收徒弟的！他承诺过的，这一生都会陪在他身边，怎么能再收个徒弟？
他不收徒弟的！
戚颜看着直接爆了粗口的闽先生，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收徒呢？你一身本事难道还要带到土里去？整日研究这研究那的，你难道就想自己知道知道就算了？”
她看到过他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研究新的药方子，研究新的毒物。
他像是一个科技怪人，在这百草园呆着，几乎断绝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样的生活，寂寞的让人发疯。
他怎么会不孤单。
就她所知，闽先生已经研究出了牛痘的基本制法，苦于无法实验，只能一直这么吊着。
这些研究成果，如果就这么埋没，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戚颜也清楚，这些选择是要看个人意志的，她没有资格强迫，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她听到了闽先生的声音，也听到了他的故事。
闽先生本名闽无涯，生于药王谷，是那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他在药王谷长大，然后听从师傅的安排，出谷历练。
16岁的闽无涯只见过入谷求医的人，没有接触过江湖，自然的，他也不懂的江湖险恶。
出谷的时候，他功夫不好，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倒是把他的轻功磨练出来了。
认识到世界的糟糕，口嫌体正直的少年药师不得已出手反击，他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的时候，被称作“邪医”。
一手绝命毒，一手神仙药。
他从不无故杀人，却因着一手用毒本事被人畏惧。
江湖疯传，邪医闽无涯，救人一命，杀人至亲。
渐渐的，人们对他的记忆只剩下了邪，只剩下了毒。
可他，出身药王谷，悬壶济世才是他的意志。
之后，像是注定的相遇，因缘际会，19岁的邪医闽无涯结识了21岁的魔头闻人迹。
他受伤了，他来治。
江湖正派数次全力围剿闻人迹，都被他侥幸逃生。而每次，闽无涯都能找到他，然后医好他。
听到这里，戚颜也是有些无语，这仿佛是带了个自动巡航的奶妈，这魔头大概快把正派人士气疯了吧。
“先生，你俩在一起了？”戚颜看着闽无涯，有些好奇的问。她大概想得到，这是个悲剧。大概最后那个魔头，是死了吧。
闽无涯看着她愣了愣，然后炸毛了，“哈？在一起？闻人迹是男子，我们在什么一起？！”
戚颜：“......”哈？难道是她腐眼看人基？闽先生看起来，不怎么直啊！
她讪笑两声，“没，没什么。您继续。”
闽无涯却是不讲了，甚至他呆呆的看着天空，轻轻摆手。
他的声音异常的坚定，他说：“收徒一事莫要再提，不过那孩子你可以带来，我教她一些东西，不以师徒之名。”
闽无涯回过神的时候，圆桌上戚颜喝剩茶水已经冰凉，他唇角泛起苦笑，又似恍然大悟。
他低喃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心思吗？这便是你要我想清楚的事情吗？”
若是戚颜在此，怕是要大吃一惊，这清雅的声音没有丝毫龙钟之态，和刚刚的完全不同。
院子里孤零零的身影，同草木作伴，与虫蛇为友。
从背影看，他更像一个笔挺的青年，绝非耄耄之年。
而此时，戚颜在彦页小筑的门口被神出鬼没的仿佛传说中的影卫一样的兰琪拦住了。
戚颜惊恐脸，“兰，兰琪，怎么了？”
吓死宝宝了，她要把姜维生也训成这样，闽先生的轻功不是很拿手吗？艾玛，有希望啊！
戚颜每次看到梅琴她们，就超级羡慕自家娘亲。
兰琪看着盯着她必发呆的姑娘，无奈了，据她的经验，这时候应该使用非正常手段，直接掳走。
但，小四说，这次必须让姑娘自己端好了，稳当当的走过去。
兰琪有些犯难，小四总是对的，但夫人看起来挺急的。
好在，戚颜每次只是想享受一下飞一般的感受，顺便练习【逸驹】，并不是真的发呆。眼见着兰琪一脸纠结，她也便只好“回神” 了。
戚颜到清风院的时候，龚氏正指挥着下人小心翼翼安置一件珐琅小鼎。
戚颜皱起眉头，神色有些莫名。
珐琅器？
就这么巧合？
昌华特意说了，长乐长公主极厌恶景泰蓝。
这么多的品类，她娘亲单挑中了珐琅器，还偏偏就是景泰蓝？
“娘亲，这个小鼎好漂亮，阿暖想要。”戚颜噔噔噔的跑到龚氏跟前，拉住她的袖子，整个人钻进她怀里扭来扭去，试图让她家娘亲把那小鼎的用处告诉她，好让她赶快劝说娘亲放弃这个倒霉的礼物。
果不出所料，龚氏直接黑了脸，把怀里的扭股糖毫不留情的扯出去。
龚氏气呼呼地点点戚颜的额头，“你呀你呀！这是给长公主殿下的生辰礼。你若想要，改日娘亲陪你去挑一件。”
戚颜仰起脸，疑惑道：“娘亲怎么知道要送这个，万一长公主殿下不喜欢这个呢？”
龚氏轻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长乐长公主是最孝顺的女儿，太后娘娘最爱珐琅彩，尤其钟爱景泰蓝。”龚氏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太后娘娘最爱的景泰蓝小鼎被扫洒的太监失手打碎了，长公主殿下，昭告天下，为母寻鼎，一片纯孝之心，感动了世人啊。这鼎，绝对和长公主殿下的心意。”
戚颜神色莫名，眸中利芒一闪即逝。
昌华应该没有骗她，看来当年那所谓的“为母寻鼎，纯孝之心”怕是另有隐情。
戚颜拉住自家娘亲的袖子，认真的指着那景泰蓝小鼎，“娘亲，阿暖不骗人。昌华说了，长公主殿下最讨厌的就是景泰蓝了。”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充满了笃定。
听她提到昌华郡主，龚氏这才想起大儿子跟她提到的事情。
“娘亲，阿暖不适合静养闺中，或许她和长乐长公主之女昌华郡主可相处的来。”
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他们都是敏感的孩子。
他们似乎天生就能辨别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值得引为知己，谁又绝不可深交。
就连总是蠢兮兮的老二都能看清这一点。
所以，从小他们便缠着长嫂，却不愿步入正德院。
因此，即便女儿所说的让她难以置信，她都愿意去相信，不是信任昌华郡主，是相信他们的判断。
如果这是真的，那便表示着，他们所认为的真实却是皇家不知改变了多少的故事，甚至，南辕北辙也未尝可知。
龚氏拍拍自家闺女的小脑袋，“阿暖安心，娘亲听你的，重新挑礼物，还有一周，来得及。”
戚颜眨眨眼，笑嘻嘻的点头。
大眼睛偷偷的瞄了几眼那个小鼎，还是想要。
疏密有致的缠枝莲纹，大花大叶，枝蔓伸展坚强有力。全部用单线勾勒简单线条。枝叶成串联状，并点缀着数朵盛开的花朵，饱满肥腴，花心呈桃装，缠枝莲的花瓣趋于尖瘦，花心呈如意形。
器形是四足方鼎，像是司母戊鼎的迷你版。
她在老师的收藏中看到过类似的，是老师最喜欢的一种。
却不知，大哥喜不喜欢。
戚颜从母亲那里出来的时候，门外已是日薄西山之景，她捧着小鼎，在公府的小径上行走，甚至她已经站到了玉罙小筑门口。
她却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闽无涯和闻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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