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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地狱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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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墨看着底下一团乱,已经又被缚住,越看越觉得这江湖像一锅稀粥,糊烂的可以。
所有人都顾着自相残杀,景墨这个重要的道具已算发挥了用处,自然被扔在一边没人理。
杀吧,杀吧——
景墨看得木然,这些人不痛,这些人没想过自己的亲人么?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就这样送了性命?
这便是江湖?倒跟林子里的野兽差不多,野兽杀生只为存活,这江湖人道比野兽不如。
突地,景黑眼前一亮,看到清执。
黑衣长剑,在一片混乱中,挡开刺向他的剑。剑势沉缓,走势不若往日轻灵,力道也不够,出剑得勉强,却强力支撑。
景墨想从木架上下来,摇着手腕,只听到铁链作响,却挣不脱。
那个傻子,方鲤既然强力保下他,他跑出来作什么?找死啊!
清执,剑气凌厉,朝景墨处靠近,满面心焦。
可是总被绊住,不一会身上已中一剑,景墨不停地骂他是傻子。李清执发现景墨看着他,凌历地刺出一剑,逼退了上前的人,对景墨做了个口型,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他。
景墨凝神,对着口形,模仿道:“火雷——”
在场地里埋了火雷——
火雷?今次在此处人数有上千,若是火雷一炸,这些人怕都难逃一死。
景墨在高处,环视四周,见有一人又执着火,要点。
景墨大声道:“场子里有火雷,若想要命快逃——”
下面杀得正起兴,刑天却是注意到了。
一个飞身,便将景墨从木架上放下来。景墨顾不得别扭,对刑天道:“场里有火雷,快带人走。” 然后施展轻功,朝清执的方向而去。
刑天神色一凛,以气传声,示意魔教之人不要再做纠缠。
可是,迟了!
雷声响动,火光冲天——
浓烟,哀号——
残脚,断臂,血肉横飞——
烟火过后,残缺的尸块,散落在四处。地面已被殷红的血液染成黑色,汇聚在一起,在大地上划出道道沟壑。
一瞬间,此处已成地狱。江湖人生命有如草芥,这般轻易地消逝。
受伤的人在痛苦低吟,着火的人还在扑打着焦糊的血肉,还有些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尸体,眼中全是恐惧。而死去的人已经死去……
刑天墨色的长发散开,背后是沉重的负担,胸口像受了重击,被人不防备地扑到地上,让他有刻呆愣。
黑鹰?
刑天转头,看到熟悉的老实面孔,黑鹰对笑憨傻地笑笑。
又自作主张了吗?刑天起身,推开压在身上的人,黑鹰却似没有生命的物体般滚落在地上。
刑天两眼圆睁——
不信——
黑鹰,起来——
黑鹰,起来——
刑天垂下头,半跪着抱起一个血肉模糊黑鹰,黑鹰嘴角还留有一抹满足的笑意,像是终于完成了使命般的坦然。
“黑鹰,你失言了。”刑天淡淡道,语气冷漠得可怕。
“不过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凡我灭天教弟子听令,在场之人,杀无赦!不死不休——”刑天一声令下,隐于暗处的刑天教弟子已跟埋伏起来的白道人士相斗。
景墨听到刑天的命令,骇然睁。他激动起来:“死的人还不够多,疯子,不要再杀人了!”都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这里都已经是地狱了
“疯子——”景墨想阻止,一掌打开身旁之人,直朝刑天而去。
他要阻止他,刑天这个疯子,不能再让他杀人了。
众人反应不及,景墨施展轻功,快如闪电,长剑指向刑天,刑天不闪不躲,视线由男子转向景墨,道:“这些人必死。”
话语里没半丝温度。
领命之人已经下去,死神,开始收割人命。
景墨握住手中之剑,不断地发抖,是气是恨。一条条性命消逝,这人真的没有半丝动容。
“收回命令,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景墨痛心疾首,道:“他们都有父有子,有爱着的人,护着的人,难道你没有一丝人性么?!”
刑天转开眼,笑得毫无温度,就像无心的魔物,缓缓道:“如果黑鹰活过来。”
黑鹰?就是那个死了的人?
活过来?
疯子人死了怎么可以活过来!难道要死人为活人陪葬!
景墨气得跳脚,真想将这个人杀了。
看到景墨着急的神情,刑天笑得无邪如初生的稚子,缓缓道:“这个世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呢?”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笑容。这样人让景墨心寒,倒底是什么让刑天变成这样!
不过若是他真的将这个人杀死,这个人也不惧怕。
握剑的物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景墨出剑,刑天已放下黑鹰,闪身躲过,身形犹如流星,又似闪电直入场长中。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起。
刑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五指翻飞,随意间,所向之处人如枯叶魂断,四处血雨纷飞。素衣沾血,三分无情,七分无意。
“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苍天哪——”有哀号声惨烈如鬼。
黑鹰静静地躺在地上,似在等着他的主人为他复仇。
景墨追不上刑天,也纵身飞入场中,与魔教的人交起手来,不管怎么,人命可贵。能活多少就有多少,一定要阻止他们。
可是,不行。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而刑天一人的杀伤力已够强,他必须让刑天停下来。
景墨见形势越来越严酷,本来两方双斗,灭天教还未占得绝对优势,刑天入场,局面大改。
景黑见躺在地上的黑鹰,灵机一动。对不起了老兄。
“刑天,不要再杀人了。”景墨长剑架上黑鹰的脖子,自觉有些可笑,也有些卑鄙。刑天让活人为死人殉葬,他用死人来威胁刑天。到底谁比谁更恶劣?刑天肯为黑鹰杀人,说明他在乎他吧。
刑天停手,转眼,看着景墨,温和一笑。鲜血顺着指尖,滴滴流下。
“黑鹰已经不在了,你想用它威胁我?”只有活着的黑鹰才是黑鹰,这个尸体什么都不是。
景墨道:“我不信你真的不在乎。”毁尸算是最下作的行径,景墨觉得能拖延刑天的行动,就算是一刻也好。
一旁的柳如风,趁景黑不注意出手攻向景墨。柳如风招式灵活,景墨拖着黑鹰,左闪右躲。
许是天意,柳如风剑风扫过,景黑拿手中之物挡剑,黑鹰的头颅,直直下落。
景墨只觉自己的面前有白影闪过,胸口被人击中,整个身子飞了出去。而出剑的柳如风也一同被人击飞。刑天正好捧住黑鹰的头,任凭鲜血染身。
从日中到日落,如血残阳,照射着大地,轻风过,无数鲜活的生命已经逝去。
***
刑天坐在石阶前,望着前面棺木。
棺木里的人真的死了啊,刑天却似真的摆脱了束缚般轻松起来。他在这世间沉浮,只为完成了一个诺言。南宫仪死去的那日,他也一起死了吧;或许更早前,在那个寒冷饥饿的冬天,在他啃着母亲的尸骨,撕裂那带腥血肉之时,他就死了,死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
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执念而已,母亲的执念,一个被爱所弃的女人的执念。
这个世间倒底有什么意义呢?
而黑鹰,你又为什么守着我?不觉得可笑吗?
刑天低垂着眼,看着里面的死去的人,气劲一扫,发丝切断。刑天将断发放入棺中之人的手里。
这便是你要的吧,黑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