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人生》陌水寒

18、act.018-长辈

　　告别松田警官，绘里上了轿车，坐到了早就上车等候的叔爷爷身边。

　　绘里原本的打算是在离开警视厅的范围后让司机随便找个路口放自己下车，她再转车去医院探望后来又晕倒一次的加奈。

　　可惜，她想得挺美，老爷子却不为所动，自接让轿车开回了七釜户。

　　听到地名绘里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一僵，腰板更是无意识的挺得直直的。

　　国常路文次瞥了她一眼，笑意不减的轻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呜……”绘里差点从嘴里溢出一声呻吟，好歹是当着加州清光的面忍住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可靠的大人——虽然从法理上来说她现在还未成年——怎么能在“属下”面前露怯呢？

　　那必须不行啊！

　　绘里僵着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叔爷爷再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哼，小丫头还太嫩。”

　　听到这句话，绘里的肩膀整个都耷拉下来，唉，所以她才不想要联系叔爷爷啊！

　　“叔爷爷，我们打个商量，这种小事就别让御前知道了，好不好嘛？”

　　作为一个能屈能伸的成年人（曾经的），绘里觉得适当的示弱是非常有用的，甚至有时候“撒娇”作为保有技能，在对特定对象发动时有特攻。

　　可可爱爱的乖侄孙女撒娇，因为终身未婚单身至今的国常路文次再冷硬的心肠这时候也软了。他故作生气的模样说着下不为例，嘴角上扬的角度却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态度。

　　耶！

　　见自己躲过了一劫，绘里背地里悄悄握了下拳，眉眼间全是逃出生天庆幸。

　　这一幕自然没有躲过老人家的慧眼，国常路文次轻咳了一声，示意一旁的绘里别得意忘形，他虽然同意不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可没说自己就不追究了。

　　“……”绘里脸上的喜色呆了还不到两秒，就因为看懂了叔爷爷的暗示而消失不见。

　　唉……这个时候再撒撒娇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国常路文次：呵，同个招数连着对我使用可是没用的！

　　轿车驶入七釜户，越是靠近御柱塔周边的街道行人便越少，直至抵达御柱塔楼下，周围就只剩下戴着兔子面具，身着改良过的金色狩衣的“兔子”在巡逻了。

　　国常路文次从车上下来便有兔子过来，两人交谈了两句，很快兔子便转身走进了大楼。

　　国常路文次没有进去，他转头招呼还在车上装死的绘里，让她跟自己走。

　　在御柱塔门前下了车，二人又换了一辆不怎么显眼的普通轿车驶离了这片区域。

　　看着窗外熟悉中又透着点点陌生的景色，绘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谈。

　　在6岁前，她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爸妈将她接到身边，这才从这处古朴的宅院里搬了出去。

　　只不过对绘里而言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眼前的的景色即使熟悉也不再能从已经模糊的记忆中找到对应的模样。

　　“将近10年没回来过了，还记得哪是哪吗？”

　　下了车步行至院子里，国常路文次没有立即把人抓去说话，而是颇有些怀念的指了指庭院中的景色以及隐没在层层叠叠下的建筑。

　　明明已经记不大清楚了，绘里却还是在国常路文次开口时很快将他指着的地方说了出来。

　　还是一样的。即使记忆已经变得模糊，有些东西深刻在内心深处，不管过去多久都不会忘。只一眼，依旧能翻涌而出。

　　绘里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蓦地沉静了下来，有一种倦鸟归巢的轻松感。

　　只可惜，绘里还没放松两秒，就被闻讯赶来的管家真理夫人拉走收拾妆面去了。

　　绘里：“？？”不是，我就回来同叔爷爷说说话而已，为什么要换上和服还要重新上妆啊？！

　　重新收拾好的绘里脱下毛呢大衣换上价值不菲的西阵织，别说，当她走出来的时候看着贵气温婉多了，妥妥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夏日祭都从来不穿浴衣，只在上辈子成年仪式上穿过一次正式和服的绘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再加上一旁总在纠正她仪态的真理夫人，越发感到生无可恋。

　　“清盛少爷就是太放纵小小姐，今后就由我来慢慢帮小小姐将仪态扳正吧！”神情严肃的真理夫人严厉极了，连带着还远在九州的花山院教授也被念叨上了。

　　绘里想说自己待不了多久，总得要回九州去上学吧！可在听到真理夫人絮絮念叨着家里只有老爷一人实在冷清时，忍住了将要出口的话。

　　在对方说到这这两年新年因为花山院一家搬去九州家里越发冷清时，绘里一时冲动脱口便说：“那下个月圣诞节我就提前过来和叔爷爷一起过新年！”

　　“小小姐是说真的吗？啊，这真是太好了！”

　　真理夫人本来还有些阴郁的脸瞬间转晴，笑容灿烂得让绘里怀疑刚才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在套路她。可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地方，绘里硬着头皮点点头，承诺一定会来陪叔爷爷过新年。

　　两人在说话时国常路文次就一直乐呵呵的看着，直到真理夫人觉得差不多了自行离开，这才招呼绘里坐下。

　　穿着和服跪坐在叔爷爷面前，忍着小腿上的不适，绘里总算是把今天一早发生的情况具体的说一说了。

　　在国常路文次面前绘里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自然也就将溯行军出现的事一并说出。

　　这件事当中还有好几个地方不甚明了，首先便是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溯行军。

　　“我不觉得是我看错了。”绘里沉吟，“如果我有可能看错，那么与我同行的清光呢？总不会我们俩那么巧的同时眼花。”

　　“这件事我会记下着人注意点。溯行军出现在现世并不是好事。”

　　“时政那边我也会报告上去。”

　　“说完溯行军，我们继续来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认为你会在没有一点证据的前提下就直接动手。”

　　说完了溯行军，也是最关键的部分，国常路文次自然而然将话题转到了同样疑点颇多的“爆/炸犯”这件事上。

　　在接到警视厅那边的电话前去接人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拿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里面最可疑的地方便是绘里动手那里，即使是因为溯行军的关系，在确定溯行军已经逃离后，绘里也不是会气恼得对路人动手的人。应该说，在确定溯行军消失，绘里最可能做的事便是悄无声息的从那里离开，完全没必要去引起别人的主意，尤其是动手时还引来了警察。

　　绘里知道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去的，尤其是她还在叔爷爷的眼皮底下用了阴阳术混淆其他人的视线。

　　可是关于重生的事绘里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二十多岁便早亡这种事不管是谁她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要想给自己对路人动手这件事一个除“重生”外一个合理的理由，据绘里所知只能是那一个了。

　　犹豫了再三，绘里看向满目慈爱的老人，薄唇轻启：“叔爷爷知道[梦见]吗？”

　　闻言，国常路文次神色巨震，他甚至差一点失手打碎了桌上的茶具，“你说的是真的？”显然，他是知道绘里口中的“梦见”是什么。

　　绘里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国常路文次皱眉沉思时，绘里又继续说道：“我曾在梦里看到过这个场景——大概一周前，不过不是在那栋公寓，而是在东京铁搭，有人放了炸/弹威胁警方，后来就是犯人被逮捕的画面，梦里那个犯人和今天这位一模一样。所以……”在看到人的瞬间身体快过脑子先动手了。

　　绘里停下没将这句话说完，顿了顿又说：“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真是爆/炸犯，在公寓安装了炸弹还打算利用遥控器炸死处理爆/炸物的警官。”

　　绘里一脸庆幸的轻轻抚了抚胸口。

　　坐在她对面的国常路文次见状并未开口说些什么，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问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就你知我知，再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国常路文次不再追究这件事了，绘里闻言松了口气，立马乖巧的应下。

　　后来祖孙两人又说了些话，吃过晚了些许的午饭绘里便同叔爷爷告别，转去医院探望听闻已经醒来的加奈。

　　绘里是由家里的司机送过去的，毕竟穿着那一身和服也不好去坐电车或公交。

　　原本绘里是打算换回自己来时的那套衣服的，却没想到当她找到真理夫人说明时，对方一脸抱歉的说那些衣服都被拿去清洗了。

　　绘里：“……”真理夫人你的动作要不要那么快啊！

　　没有办法，绘里只好穿着这一身行动不便的和服出门了。

　　医院里，还吊着挂瓶，不过脸色看上去还不错的牧野加奈看着一身正式装束跑来探病的好友，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小绘里你是去参加成人仪式还是来探病的？”

　　绘里默默叹气：“我也不想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