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大荒南经篇《秦时明月同人》》焦糖布丁

72、全文完

　　大枫因玄蛇鳞片在天雷下留下一缕残魄，黑龙以心头血哺之，看看保住了大枫微弱的一线生机。
　　在幽冥的弱水之渊，他们互相舔舐伤口，用伤痕累累的躯体相拥而眠。
　　这一睡，便是从此潭中无日月。
　　世间的一切在这幽深的水底都被隔绝，在日轮照耀得到的土地上，金乌东升西落，不舍昼夜。

　　又过三百年，那一线生机终得稳固。盖聂在黑沉沉的地方醒来，身边触手可及便是盘做一团将他拘在中间的黑龙。
　　盖聂顺着鳞甲往上摸，摸到一把龙须，感叹师弟终于长成这般威武的巨龙了，可惜自己根基被毁了两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大。
　　头顶喷出一阵龙息，含着闷闷的笑，巨龙的身躯开始盘亘移动。
　　盖聂四下张望：“我们这是身在何处？”
　　“我随你坠入黑海之后，便一直下沉不见其底。我们应该还在黑海的深处。”黑龙半阖着眼睛，在漆黑的环境里伸展着身体。这三百年，他的在这无尽深渊里守着大枫修行，身躯日益巨大。
　　盖聂细细听周遭声响，片刻便累了，靠在龙身上说出自己的揣测：“昔日听师傅说大荒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为众水汇集之地。难道昆仑的黑海下也藏了一个无底之渊？”
　　黑龙迷着眼睛在大枫头顶嗅来嗅去：“或者，这里是上古混沌留下的遗存。”
　　盖聂微微缩了一下，那龙息喷在自己身上有些痒：“我们如何出去？”
　　黑龙见他躲闪，心中不快，一面用鼻子拱他，一面气哼哼：“一醒来就想出去？”
　　大枫叹一口气，反正抱住龙身，安抚道：“也不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
　　黑龙一怔，片刻之后咧嘴一笑：“师哥，不如你把欠我的洞……”
　　话音未落，二人登时面色一变，有什么巨大的兽正在靠近。或许正是他们方才说话的声音传了出去，惊动了这里沉睡的妖或者兽，搅动了沉寂三百年的水域。
　　龙族的嗅觉在水中更加灵敏，黑龙眯起眼：“水族，活了很多年。”他低头对盖聂道：“你就在此，我去去就来。”

　　水下很快翻腾起来，声波化做水纹，扩散开来。
　　整个混沌的水域都收到了扰动，某处必有一战。
　　盖聂水域中身形受到制约，不若黑龙游刃有余。但他对卫庄已经很有信心，在等待师弟回来的时间里，他盘腿打坐。
　　深入骨髓的内伤已经弥合，只是最后的蚩尤魄要陷入永远的沉睡了。古书有云，神死有魂魄二分，魂归天，魄于地。蚩尤的魂在昔日涿鹿一战时已经归位，依附精血存于人间的蚩尤之魄被大枫孕养近万年才能化为实体。可惜这实体在三百年前被天劫劈散，不知要修炼多少年，才有重新聚拢的一日。
　　除开这个，那一线生机却实实在在被自己握在手中。这就是天道的规则，天雷绝杀之下天崩地裂，生机断绝，但无论何种机缘巧合，只要挨过了雷劫，渡劫便算作成功了。离开这里之后，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行走在天地之间。
　　水域很块重归安静，黑龙果然毫发无损地游了回来，身后拖着一只巨大的玄色巨龟，已然没有了生机。
　　“这是？”盖聂看那巨龟只有头却无四足，背甲裂成九块，每一块上都有玄妙的纹路，隐隐隆起似甲又似角。他认得这龟甲的纹路，昔日师傅教导他们天书时，曾见过这样的图案，是伏羲氏窥见的河图洛书上的纹路。
　　“是天鼋。”卫庄一手拍在那巨大龟甲之上，咧嘴一笑：“看他四足具无的样子，恐怕正是昔日女娲补天时那只被砍下四足的大龟。”
　　盖聂看着那曾经在东海里呼风唤雨的巨大妖兽，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这里。”
　　黑龙冷嗤一声：“恐怕是被法力禁锢在这无底深渊，驮起整座昆仑。”
　　天鼋身上有妖龙的血脉，传说是远古龙族的后裔。
　　应龙被流放，旱魃不知所踪，没想到在这昆仑之渊里，也遇到了洪荒时代的旧识。
　　盖聂叹道：“昆仑远离了洪荒，他也解脱了。”
　　黑龙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龙尾一勾，卷起盖聂钻进那巨大的龟甲之内。这里已经没有天鼋的肉身痕迹，只有一颗莹莹绽放绿光的珠子。
　　黑龙将妖丹递到盖聂跟前：“是天鼋兽的妖丹，你的妖丹碎了，这个正好可以补上。”
　　这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当年大枫用朱果投喂还是小蛟的玄蛇，又似那次玄蛇把自己的妖丹借给他的场景。
　　黑龙早已庞大威猛，但他此刻眼底熠熠生辉献宝的样子，生生让盖聂看出可爱的神情。
　　但大枫却摇了摇头：“这颗妖丹，我不可吃。”
　　黑龙龙须直翘，面露不愉：“为何？”
　　大枫结果天鼋内丹审视，道：“我已逃过天劫，天道在千年之内拿我无可奈何。但你是守备北境的龙神，私自破开结界来救我，擅离职守是大罪。”
　　“我难道会怕这些？”黑龙喷出龙息，提及天道已经带着怒意。
　　大枫摇摇头：“你自然不怕，我却不想你再受伤。”
　　一句话，黑龙登时软和下来，盘踞着把大枫圈在中间：“你有了什么主意？”
　　大枫把玩妖丹，道：“原本我还想着怎么躲藏，但现在却不必了。这天鼋的妖丹也有妖龙气息，你将他吃了，与自己的妖丹炼化合一，便是新生的龙族。天道认不出你，自然也就拿你无可奈何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黑龙用鼻子蹭蹭大枫的头顶：“我更强了，你呢？”
　　“我有你是身边便可，剩下的，无非是慢慢修炼罢了。”大枫微笑这将天鼋妖丹递给师弟，“不过是再修炼千年万年而已。”
　　此话不过轻轻一句，黑龙却听得一怔，他张嘴乖乖吞了妖丹，一股来自远古的混沌妖气蔓延开来，在他经脉穴道里四处乱窜。
　　他化作披着黑色大氅的男人，双目赤红，面上爬满金色的纹路，恶狠狠盯着盖聂：“你清楚你方才承诺了什么吗？”
　　大枫目光澄澈明亮，他微微一笑：“我自然明白。”
　　话音落下，天鼋内丹在黑龙体内骤然发光，蓝盈盈的幽光透过龙身鳞甲而出，耀遍了漆黑的昆仑之渊。黑海之底的无边水域翻滚着，煮沸了一般。
　　大妖内丹强行融合的巨大能量直透水面，一个光球从水底冉冉腾空而起，黑海在翻滚中蒸腾气化，水面越来越小。
　　盘踞在巨大龟甲之上的黑色龙躯布满细密的鳞甲，每一片都在镀上一层金光，龙气直达九霄。
　　这样的异象早已引来无数人的驻足膜拜，人们在顶礼膜拜中看见天空的云层破了一个巨大的洞，传说中的昆仑便遥遥孤悬在九天之外。
　　金光洒下，仙乐飘渺，一个声音透云而下，只穿人们脑海。
　　“真武神君归位，玄武大帝守北。”
　　仙乐中，身披金甲的玄武神兽妖型退去，金光中慢慢踱步而出一名披发赤足的神君，身披玄色大氅，缀满金色璎珞。
　　神君白发披身，面容刚毅俊朗，一双薄冰色的瞳孔透着威仪与睥睨，使人不敢直视。
　　这是正神的力量。
　　破开的天空降下天帝敕封的卷册与印信，至此，昔日宋山小蛟终于血脉重铸，化为正神，从此便是天上二十八宿中北方七宿的掌管着。

　　住在昆仑之丘的人，祖祖辈辈都有人传说这里曾经有一株建木，生天地之中，高百仞，众神缘之上天。他们说，那时的人可以通过矗立在黑海里的建木走到离昆仑最近的地方，聆听昆仑山上天女们的乐曲。
　　在人族后世的传说里，昆仑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既是神墟，又是远古大神长眠沉睡之地。
　　诸神的时代，天女和神明能够从天梯降下云端，在昆仑远去以后，神墟的入口再度沉入无底水域，消失了踪影。但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曾经有人在这里鉴证过天柱断裂、蚩尤复活，以及玄武归位。
　　在那一场蚩尤复活的战役里，有人亲眼见过北冥的龙神撕开天幕穿梭四野，也有说那是北冥的一条大鱼，唤做鲲鹏，发怒腾空而起时，身边被卷起的云层就像是他的翅膀一般。有说在西方昆仑见过这只巨兽的，也有人说在海内南方天池见过这样的庞然巨物的，莫衷一是。

　　人族从周亶父时代就学会了耕种，山下的老人，也会在农闲时抽着干草卷成的烟，和梳着垂髫的稚子们说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故事。
　　“阿爷，为何刑天找到了他的头，却说他终于可以死了呢？他为什么想死，活着难道不好吗？”
　　“小子，活得太长了，有时候却是一种诅咒。”
　　“阿爷我不懂，我想阿爷，阿爸和阿妈都活着，和我一起长长久久不分开。”
　　“哈哈，人正是因为有生老病死，才懂何为希望。”
　　“阿爷，可我不想你死。”
　　“哈哈，阿爷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讲给你听。”
　　“阿爷讲故事，讲个不死的故事。”
　　“好好好，”老头儿眯起眼，抽了口烟，“世上的王侯将相，无论多尊贵的人，都逃不过生死。活得最长的人，应当是彭祖了吧，活了八百岁。但真还有，从上古时代就一直存在的人，没有死。”
　　小小稚子眼睛睁的大大的：“是谁？爷爷这个人是谁？是神吗？”
　　“是神，却又不是神。”
　　“爷爷我不懂。”
　　“传说她是黄帝的女儿，叫做旱魃，当年在涿鹿之战中立了大功，但所到之处却是连年大旱，饿殍遍地，被人流放到很远的地方。”
　　“那她为什么不回天上去？”
　　“有人说，她是为了寻找她的夫君，也有人说，是因为天帝舍弃了她。”
　　“她立了功，为什么不能回去？”
　　“小混蛋，是我给你讲故事，还是你来考我？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
　　“那爷爷，人死了之后去哪儿？”
　　老人拔了一口旱烟，眯着眼说：“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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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不离不弃，前段时间修文修得天昏地暗，终于告一段落。
全文基本完结，但应该还有一个番外讲讲小师哥的。
这一张虽然黑龙是闪亮的猪脚boy，但不要漏掉师哥的表白哦。
这是最好的结果，小师哥渡劫摆脱了血脉的桎梏，师弟成为大神，从此，没有人能约束他们。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盾其一。
天鼋内丹这最后的一线机缘，师哥选择让师弟融合是最正确的做法，他们没有错过。
玄武的故事，有感于故宫钦安殿的供奉了600年的玄武上天，龟蛇祥瑞护佑北方，终于写出来了。
ps，本来想写捡了个龟壳做洞房的，不知道怎么肥事，越写越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