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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蝴蝶要飞走了。
      迹部看着有江放在他手里的项链,心想,不,他的蝴蝶已经飞走了。
      他抬眼,有江已经站起身来,眼角微微泛红,低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仿佛在期待着他能说点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呢?别离开我吗?
      迹部知道有江说的是对的,分开来其实对彼此都好,对他更好,可是他不想分开。
      但他知道,祖父的行为和他近段时间的冷落让有江受了不少委屈。
      可迹部同样也很委屈,有江不知道他为她付出多少,也不曾告诉他她在做什么。
      有江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依靠过他。
      哦对,有江说了,她不知道他是因为怜悯她才会和她在一起,还是因为真正的喜欢她而在一起。
      他迹部的真心就这么……就这么廉价,随随便便找个人给了?
      迹部握紧了手中的项链。
      有江有一句话说的对,他的确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她有多重要。
      聂鲁达在诗中将恋人形容为蝴蝶,“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迹部很久以前读到的时候还在想这不过是首甜蜜的情诗,可是当他看到这个吊坠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了这句诗,想起了有江,她带着一定很好看。
      迹部以前不是没幻想过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他希望对方是个活泼外向的性格,有着不服输的精神,聪明、果敢又自信。有江勉勉强强也就只有聪明一条达标,可迹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女朋友,就应该是有江那个样子的,
      像月亮一样,皎洁又明亮,让他在想起她时都充满了幸福与期待,又是触手可及的,是可以抱在怀里的慰藉,让他拥有穿越风雪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有江,是他的。
      有江内向怕生,处世悲观又自卑,心思细腻还敏感,这样的女孩子,适合小心翼翼被人呵护在手心里。迹部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他做得远远不够,在一个个的不经意间,有江竟然悄然无声长出了厚厚的壳,把柔软的内心藏起来,把他也拒绝在了外面。
      ……怎么就不能等等他呢?等他把这一切都尘埃落定,等他把这些突如其来的困难导回正轨,不就好了吗?
      这样……不就好了吗。
      明明以前就能等一等的,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呢。
      迹部把项链放在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拍了拍,觉得小小的有些硌,干脆拆开来戴在了自己的衬衫里。这是他送出去的礼物里被还回来的头一份,按道理他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想丢。
      算了,迹部调整好心态,深吸一口气,拉开落地窗门走回了会场里。
      既然久里子……有江说没有,那就没有好了,他迹部也不会回头。
      真的不会回头吗?
      迹部从路过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后知后觉地想,可是她哭了。
      她瘦了,站在他身前,身形单薄得像片纸。
      她该会有多难过,剪掉留了那么多年的头发,跑到她根本不喜欢的热闹场所,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和绯闻对象跳开场舞,全场都在祝贺。
      迹部放下酒杯,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换位思考有江是怎么忍到现在的,毕竟现在光是看到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生和有江举止亲昵低声说话,他都觉得有一丝丝的愤怒正直冲脑门。
      可以这么轻言放弃,是不是证明了有江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迹部很想去问问有江到底在想什么,没等他迈步,他们家的管家先一步叫走了有江。
      是祖父,迹部能看清楚在二楼的会客室内,祖父正跟有江说着什么。
      有江再也不是上一次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和祖父站在一起面对着会场聊得很是愉快,他们看见了他,仍是有说有笑地,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
      迹部原本满腹的愧疚,愤怒,委屈和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出口,他仿佛第一次认识有江久里子,很多事情在最初就被有江久里子无情的判定了结果。
      有江久里子从来都不肯改口叫他的名字。
      有江久里子从来都不肯亲近他的家人。
      有江久里子从来都不肯踏入他的社交圈。
      有江久里子从来都不肯在公众场合表现出来和他的亲密。
      有江久里子从来都没有说过对于他和朝比奈关系的不满。
      有江久里子还做过很多很多他忽略了的事情,迹部这才发现,她是故意的。
      怪不得。
      就在迹部细数有江到底做过多少瞒着他的事时,忍足找到了他,“躲在这干嘛呢?”
      迹部拿起酒杯咽下了一口,“没干嘛。”
      忍足好奇地打量他一眼,“生什么闷气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有江说?”
      “说什么?”迹部下巴一抬,“什么事能值得本大爷生气?”
      忍足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和迹部纠缠,“我猜到你的打算了,但有江不知道,你应该告诉她。”
      迹部不为所动,“哼”了一声应付了事。
      “有江心思重,怕是你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跟你翻脸。”
      她早就挖好坑等着他跳了,迹部越想越气,“她就是想跟我翻脸。”
      忍足满头雾水,懒得追究迹部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又气的不行,他推推眼镜,提醒迹部,“真由子来了,你别露馅。”
      迹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烦闷,他本来以为事情没有这么棘手,却不曾想最大的变数是自家后院先起了火。
      虽说迹部家和朝比奈家世代交好,但迹部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祖父会要求他和真由子结婚,毕竟父母也好,祖父母也好,都是自由恋爱结的婚,没有长辈授意。直到他把有江领回了家,祖父才隐晦的否决了他的想法。
      为什么呢?
      迹部看着越走越近的真由子,突然间恍然大悟。
      太过相似了。
      真由子穿着米白色的礼服,扎着丸子头,笑起来和有江极为相似。
      迹部想着有江的脸,明明以前是没有这么像的。
      天底下不会有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着相似的脸,还有着同样罕见的血型,除非……有江是朝比奈家的私生女,所以祖父才会说有江是可惜的了。
      现在来看,怕是有江也知道了这个事实。
      迹部想到这里,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他就知道有江还是喜欢他的,只要她还喜欢他,就不会有什么困难把他们分开,至于有江说的那些,他只要好好地解释清楚,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只可惜事与愿违。
      真由子拉着他向二楼走去,边走边说:“浩二哥说有个你的忠实粉丝来了,想介绍给你。”
      迹部一愣,他的粉丝要通过朝比奈浩二介绍,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二楼的角落里,朝比奈浩二在和刚刚带走有江的男人说话。迹部眼皮跳了起来,他不觉得这个人会是他的粉丝,倒像是来打架的,他打起精神,准备迎战。
      “弘治,你看里子的偶像来了。”朝比奈浩二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跟他俩打了招呼,递烟给那个男人,“里子呢?”
      男人看起来颇为嘲讽的笑着,“她紧张,”他转过来看着迹部,着重强调,“里子去补妆了,一会儿到。”
      迹部并不认识什么能和朝比奈浩二交好的女子,更不认识什么里子,但是在男人口中,他似乎是认识的。
      “铃木弘治,”男人伸出手,“久仰迹部少爷大名。”
      如果说弘治这个名字迹部没什么印象,可和铃木连在一起,他就清楚了,有江不止一次在和这个人打电话,甚至语气亲昵地叫过铃木弘治的名字。
      朝比奈浩二还在那酸他,“弘治你都不知道,我送里子回家时亲眼见到她用景吾的照片做手机壁纸。”
      迹部只认识一个会用他照片当壁纸的痴汉,她恰好用过里子这个名字,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朝比奈浩二混在了一起。
      一瞬间,迹部既盼望有江过来看她怎么解决这个场面,又不希望她过来怕她难堪应付不过来。
      真由子倒是很好奇她堂哥口中名冠新宿的美貌妈妈是什么样,迹部冷哼一声,没想到有江居然长本事有了这么大能耐。
      没等多久朝比奈浩二和真由子就被诚一郎伯父叫走了,迹部刚松一口气,就听到铃木开了口,“谢谢你啊,迹部少爷。”
      语气欠揍得很。
      “本大爷没觉得做了什么需要你感谢的事情,”迹部架起手指搭在腿上,发起进攻,“铃木先生和久里子很熟?”
      “我不认识什么久里子,少爷,”铃木没理会他的挑衅,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只是感谢你让我有机可乘。”
      说完铃木就走了。
      铃木身上有着迹部曾在有江身上闻到过的烟味,他这才注意到,铃木身上只有单薄的黑衬衫。
      从迹部接手公司事务以来,也认识了不少富二代纨绔子弟,多多少少听过铃木弘治其人其事,他知道铃木是日吉叔叔的得力助手,所以有江必然和日吉家有关。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寻欢作乐,所以才让有江有机可乘瞒着他偷偷打|黑工。
      这个小骗子。
      迹部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等着有江来给他解释,可是直到宴会结束她也没再出现。
      在回家的路上,祖父第一次主动谈起了有江,“今天我在宴会上看见你的小朋友了。”
      迹部点了点头,“我也看见她了。”
      “她来跟你说什么?”
      迹部避而不答,“来给真由子庆生的。”
      祖父笑了,“她说她从今往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迹部不自觉地抬手正正领带,没有说话,她的项链还在这,她说了不算。
      “我原本还想所有的孙辈里你最像我,就是眼光不像,现在来看,倒是我走了眼。”祖父靠向车椅背,“只可惜人家不要你了。”
      迹部无从反驳。
      “朝比奈家日薄西山,除了真由子和她大哥还有点出息,剩下都是些不争气的烂泥。”祖父闭目养神,“我本想着你是喜欢真由子的,只不过被那小丫头迷了眼,觉得新鲜,早点断了,刚好能趁着日辉能帮帮你,与迹部家也是互惠互利。”
      显然朝比奈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趁着父亲重病逼他答应订婚。
      “一个好妻子要比大厦将倾的产业划算,”祖父摆摆手,“你让她把那些烂糟的事料理清楚,我再考虑。”
      看来祖父也知道了有江背着他偷偷摸摸的地下工作,迹部倒是不意外祖父的态度,毕竟他们家一向信奉能力至上。
      “您同意就好,”迹部终于卸下心中最大块的石头,“她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同意?”祖父抬眉看了他一眼,神情颇为古怪,“拭目以待。”

      祖父态度的转变是近半年来迹部得到最好的消息之一,他晚上回到家,难得有心情痛痛快快地练习一会儿网球。不知道那个笨蛋能不能看出来他发球新招式的灵感,迹部心想,如果看不出来就罚她陪自己打一周的网球好了。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想着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她,迹部翻身抽出一件压在枕头下的t恤衫盖在脸上,这还是很久以前有江去看他在轻井泽训练时当睡衣穿的那件,他鬼迷心窍地拿了回来放在床上。迹部那个时候就觉得如果能长长久久地停留在那一刻就好,有江又乖又软,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被欺负狠了也不过戳他两句泄愤。
      怎么就会想要分开呢?
      怎么就会觉得是她单方面付出呢?
      怎么就会认定自己不喜欢她呢?
      他迹部景吾向来不是随便迁就的人啊!
      迹部没谈恋爱时十分享受和有江之间暧昧的心照不宣,也喜欢有江喜欢自己时的感觉。而谈恋爱以后他开始学会期待一些不受掌控的相处时刻,体会到融入恋人生活的乐趣。当迹部牵着有江站在“生与死”的艺术作品前,他反而特别平静,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已经找到了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生活是由无数个琐碎的平凡无奇拼凑而成,在遇到有江之前,粘合剂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在遇到有江之后,有江成了他的坐标,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让每一个碎片里都有了她的影子,折射|出了彩虹。
      也不仅仅是多了彩虹。
      迹部仿佛又闻到了她的味道,有一点点的凉,更多的是蛊惑心智的甜,当凉气被温泉蒸发,只剩下了有江。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姑且称之为有江。
      迹部在很久以前闻到过这个气味,只不过那时他不清楚为何会感觉有一股热气直冲心头。现在他知道了,也任凭堆积的欲|念在脑海盘旋。闭眼翻身,他看见有江被他压在床上,脸颊绯红,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倒影。
      咬下去,是纯粹的快乐。
      是俗世的快乐。
      他的辉夜姬被脱下了拥有法力的羽织,再也无法离开。

      可她还是走了。
      迹部很快就明白了那时祖父为何会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有江仿佛是变了个人,不但视他为空气,更是离很远看到他就悄无声息的躲开,恨不得从没出现过,跟忍足倒是依旧很要好,站在球场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看起来格外开心。
      这个没良心的骗子。
      她也不想想漂成金色这么醒目的头发,他得多瞎才能看不见,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墨镜,像个保镖一样站在门口。
      也没见以前这么听话过。
      迹部心里有气,球就故意打得偏了些,在有江眼前一晃,落回了场里。
      有江把眼镜摘了下来,朝他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了球场。
      迹部更气了。
      有江跟在日吉若后面半步,他听见她语气恭敬地说:“少爷,老板让我来接您去道场。”
      门外是同样黑色衬衫长裤的铃木在车边候着。
      部活结束了,日吉上了车,铃木帮有江扶着车门,笑嘻嘻地蹂躏着她的头发。
      忍足站到他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到手的女朋友飞了。”
      跟有江在一起久了,迹部也染上了她的毛病,撇嘴“哼”了一声。
      “我要是久里子,我也跟你分手,”忍足十分不满,“想起来就去看看,忙起来就不见踪影,你谈什么恋爱?”
      迹部无从辩解,只能用目光抗议。
      “看什么,我也是久里子的好朋友,怎么当你面就只能叫姓?占有欲强你倒是跟人家好好谈啊!”忍足推推眼镜,恨铁不成钢,“还叫错名字!还没有表白!给你出的主意一个都不听!活该被人家甩。”
      “……没被甩。”迹部自知理亏,辩解得苍白无力,“本大爷看上的人……”
      “跑了!”忍足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断,附赠迹部一个颇有有江风格的白眼,转头哀叹,“还是看小说吧。”
      迹部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 作者有话要说:  忍足:我追的cp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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