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百年】万花X天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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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扇一笑，若曲廊深处微风偶过，有暗香盈袖。
“我昨日是不是见过姑娘。”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人，恰成一个温柔的弧度，指尖雪色的玉笛灵巧的转了转，自成一副写意水墨画。
拿着长枪身着铠甲的少女心里微微一动，神色却不变。她歪头想了一下，肯定的说：“少侠约莫是认错人了。昨日我一直呆在军营，未曾见过你。”
“哦？”他笑盈盈，微敛袍裾，“昨日在城外茶馆，有狼牙兵士试图强抢在下，不是姑娘你，拦下的么。”他伸手貌似苦恼的抚了抚额，笑意渐深，“也是银甲长枪，威风无比，连帽上的须须，都与姑娘你像的很呐。”
风依然如当日凉薄，她倚着长枪，微微蜷缩着腿，看着残阳渐渐没入苍凉的山，晕染的旌旗似是沾了血。她恍然就出了神，想起了第一次别有用心的见面。微垂着眉眼，远处号角声长长地吹着，她叹口气，扶着枪利落的站起来，又回望了一眼洛阳，喃喃道：“永别了。”
三日前。
洛阳城外恶战，她率小队奇袭敌营，本是万无一失，在最后撤退时却有一个新兵惊动了守卫，她留下来殿后，肩头正中了箭，剧毒。
当受伤的马驮着受伤的她飞驰回营后，她才忍不住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残存的记忆是他愠怒冷凝的脸色和小心翼翼的动作，她放心的睡了过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真好啊，还活着。
昏迷了两日后，在一个傍晚她醒了过来，曹雪阳掀了帘帐进来，阻止了她挣扎着要起来的动作，对着她道：“大军明日开拨，前往长安支援，你重伤未愈，就暂且留在洛阳养伤，等伤好后再前往长安与大军汇合。”言罢带了些惋惜地对她说：“那匹送你回来的里飞沙也中了箭毒，未能治愈，你不要想太多，先养好伤。”
她怔了怔，嗓音带了些哑，张了张嘴后才回道：“是，将军。”
门外传来声音，隐隐约约听不大清楚，声音愈近，她不由带出笑来，他掀了帘进来，先是对着曹雪阳揖了一礼，声音轻越，“见过宣威将军。”曹雪阳看了他一眼，欲说什么，却又止住，留下一句先去准备事务便走了。
她侧倚着枕头，长发散下来，脸颊上带些红，倒比平时多了三分娇弱和风情，开口调笑他：“受了伤的是我，怎么你脸上倒显得苍白了。”
他一身白袍，不比之前的青衣潇洒，添了一些羸弱，他端起桌上的药碗，递给她，方才开口说：“是啊，女侠威风凛凛，七进七出敌营自己无事，倒是吓得我这旁观的人生了病。”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接过药，一口闷下。他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待她吃完后，不知从何处摸了一块蜜饯塞给她，突然开了口：“我找到她了。”
她吃掉蜜饯，随口问：“谁？”
他未曾出声，她的笑就渐渐隐了下去，稍低下头，声音闷闷：“就是半年前在茶馆救了你的姑娘？”
“是。”
“你……不是说是我吗？”
“你从来没承认过。”
她心里一酸，怔了一下，才讷讷开口：“那你打算做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她，但似乎又不是在看她，“她想回苗疆，我陪她。”
嘴里的蜜饯变得苦涩，她一言不发。
“我今日就走了，跟你道别，你……好好养伤。”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他叹了口气拿过她手里的药碗，她攥的紧紧，抬头看他的一瞬间，眼里似乎有冰凉的东西闪过。
她猛然扭过头，“那祝你一路顺风，我身体不便，大约是不能送你了。从此山长水阔，有缘再见吧。”
他撩起帘帐，有夕照透过他照在地上，他站住，扭过头，声音低低，“你要好好的。”
“你决定了？这一路奔波恐怕对你伤势不利。”
“是，我想与大军一同出发。”
“那便去准备吧。我会让军医多看着你的。”
“谢谢将军，那末将退下了。”
她踏着步子离开，身后隐约传来低声的叹息：“痴儿呵。”
她想着往事，几十年如一日，这夕阳照着烽烟，像点燃了山河万里。
“那后来呢？你们再没见过吗？”拼桌的客人问道。
“没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都二十年了。”
“渣男！”年轻的客人愤愤不平。
“我这次回去便是去看他。战事停了，我终于得了空去陪他了。”她带着浅浅的笑意回想。
“嗯？”客人有些迷惑，但再问她也只是笑而不答。
洛阳城西，她靠着墓碑，陪伴自己二十年的长枪放在一边，老马悠闲地踢踏着步子，凑了过来，她驱赶着自己的老伙伴：“去！去！去那边吃草。”
闲云偶过，夕照大地，她带着些怀念的神色，轻轻抚摸着墓碑。
“现在，我终于有时间陪着你了。”
“狼牙军被赶走了，下辈子就不需要人来救你啦。”
“其实我都知道的，万花弟子医术了得，武功也是极高，怎么会轮到我救你呢。你这个骗子，下辈子再用这招勾搭小姑娘看我不打你。”
“你骗了我好多次。”
“骗我伤心好久，你得赔我。呐…就罚你，在奈何桥边等我吧。”
“是有些久。但你肯定会等的吧？”
“每逢阴雨天，肩上残留的毒还会有些痛，那你呢？散入肺腑的毒，是不是也会痛。”
“你要等我哦，下一次，定然陪你百年。”
夜色渐渐漫开，她随手丢开空了的酒壶，声音低到听不见，恍惚之间，似乎又看见一个青衣公子，手持雪笛，带着温柔的笑意，对着她说：“我昨日，是不是见过姑娘？”
一如初见，眉眼温存。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百年】万花X天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