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度·高级玩家》敬大大

3、有种人毒 药一般

　　黄石基地的人们看着直播的同时，我和裴然被邀请了参加同学聚会，也在看着直播。

　　电视上的刘箬舒仿佛一下子就崩溃了，一起聚会的同学却好奇了起来。

　　“诶，裴然，季静，你们也在高级玩家，刘箬舒为什么退出了？你们知道吗？什么叫她已经不是她？”

　　我看着屏幕里的刘箬舒，微不可微的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胸口窒息般的钝痛，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尤其是公子扶苏最终躺在我怀里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裴然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些年，他早就变了不少，他变的更加不爱说话，更加深沉。使他清瘦俊美的容貌增加了一丝清冷和神秘。

　　同学面面相觑，“你们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其实我和她接触不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退出了。”

　　裴然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一秒。他的眸子深深，我现在越来越不能从他眼里看出他的想法。

　　电视上的直播结束，最终的画面定格在刘箬舒低着头痛苦的画面，最后半秒不到的时候，她开始流鼻血。

　　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她流了鼻血，电视已经转接到现场评说。

　　她被替换了。

　　再过一段时间，她的细胞就会开始衰退。再然后就会被查出得到某种癌症。

　　她在地球最后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

　　我还在恍惚中，米娜兴奋的看着我和裴然说道，“太厉害了，我的身边既然有两位来自高级玩家的人，而且还是我的好朋友！我一会要拍小视频，发朋友圈！”

　　另一个同学也说道，“是啊是啊，一会儿你们可要好好和我们说说高级玩家，到底先进了一百年的技术是什么样的？”

　　“你们真是太幸运了！”

　　这次的同学聚会是带家属的，一共凑了五桌。说起来我尽量避免和裴然还有他老婆顾瑞婕坐在一桌，但不知道是否巧合，还是同学们刻意为之，等我落座的时候，裴然和顾瑞婕正好坐在我的对面。一桌子说说笑笑，我尽量忽视他们的存在，但依然隐隐感觉到顾瑞婕投射过来的目光。

　　如坐针毡，大概是这么回事。

　　头昏昏沉沉的，别人说了什么进入我的脑子里几乎都要慢半拍。明明死命的克制，我的视线依然会不自觉的落在裴然对着顾瑞婕或淡笑，或宠溺的神态，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心里就像堵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然哥哥，帮我倒杯水，我渴了......”

　　“然哥哥，我要吃那个，你帮我夹一下。”

　　“然哥哥......”

　　顾瑞婕的声音鬼魅一般，不停传入耳里。

　　若是以前，我一定在心里嘀咕她几百遍，跟没有手一样，明明自己就可以做的事情，非要裴然去做。也依旧老样子，两人亲昵起来完全不顾及周围难受的眼光。

　　可是如今，心就像苍老了几岁，只能扬起嘴角带着苦笑。

　　沈左非突然搂着我，亲昵的帮我理好额前的刘海，“怎么了，老婆，不舒服吗？”

　　裴然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过来。

　　我有一瞬的拒绝和尴尬，紧紧僵硬了一秒，我凑在他耳边说到，“我觉得这里有点闷。”

　　“那等会我们早点走吧。”沈左非体贴的说道。

　　我点点头。

　　米娜举杯站了起来，“来，季静，裴然，还有汤业骏，我们几个单独干一杯，咱们那时玩的最好了。对了，季静，你和裴然这缘分不浅啊，全中国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你们两个进去了。那时候你们闹翻，连话都不说了，我们几个好朋友都为你们感到遗憾。高级玩家是个机会呢，你们和好了吗？”

　　忍不住和裴然对视了一下，我就慌忙避开。顾瑞婕也直直的望着我。

　　倒是裴然很自然的举杯站了起来，我和汤业骏也站了起来，裴然轻笑说道：“哪有什么和好不和好的，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来，大家干杯。”

　　我也僵硬的牵扯着嘴轻笑，“就是。”

　　“砰”，酒杯碰擦，大家一起一饮而尽，我刚坐下，沈左非就体贴的喂我喝了一大口白开水。“这酒烈，多喝几口开水。”

　　“然哥哥我最了解了，他性格从小就特别好，什么人他都觉得是好的，他才不是记仇的人呢。”顾瑞婕甜甜的笑了起来，“这次然哥哥回来，对我更好了，他说因为在高级玩家时常不在身边，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叫我乖乖听话，还说一辈子爱我。”说完娇羞的脸红了，还不忘得意的看我一眼。

　　“轰”的一下，脑袋炸开。我怔怔的看着他们两，裴然的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沉默的听着。

　　再后来，我的头脑就越来越迷糊了，五桌的同学轮流过来和我们敬酒，今天的聚会我们分明已经成为主角。

　　“你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千万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对了，我还有一个微信号，你们再加一下吧。”
　　.......
　　大家欢声笑语的讨论着高级玩家，我身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仿佛完全与我的思想分离，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顾瑞婕的话，“叫我乖乖听话，还说一辈子爱我.....”

　　一辈子爱她。

　　我大概是笑着应酬的，但一定笑的很难看。

　　我怎么回家的我不知道，等我有点清醒的时候，是沈左非一直在身边照顾我。

　　我睁着眼睛发了好久的呆。任由他帮我擦脸，喂我喝水。

　　沈左非看着我，叹口气，“这次，你要伤心多久。”

　　“不知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心疼你。”

　　我苦笑了一下，“沈左非，你知道吗？我父母的关系不好，所以从小我就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小时候父母晚上吵架了，我哭了一夜，难过了一夜，可是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我依然可以笑的很开心。

　　可是自从遇见了裴然，我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想表现的自然，我想装作不在意的微笑，可是没有办法。

　　有时候真的很恨很恨裴然，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他是怎么做到当着我的面对顾瑞婕那么好，他有一点点照顾到我的心情吗？有一点点知道我的无措和悲伤吗？我真的好不明白他，明明.....明明在高级玩家我们经历了那么多。

　　我以为我和他有些话根本不用说出来，可是他竟然对顾瑞婕说，他爱她！”我边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内心过大的悲伤导致胸口闷痛喘不过气来。

　　沈左非认真的听我说着，帮我轻轻擦着眼泪。

　　他越是擦，我的眼泪越是不住的流，我这一生几乎所有的眼泪都给了那个男人。

　　“我不明白顾瑞婕哪里好了。那么任性，那么娇惯，那时裴然刚毕业，工作那么辛苦，她只知道买名牌包。裴然一直想买房，我一直焦急帮他关注周边房产的动态，就怕再迟点，以后的房价更贵,裴然的压力会更大。我这么担心他，可是我无意看到顾瑞婕发给他的信息，你知道是什么吗？她就像个事不关己的无事人一样，嘲讽着裴然，她和他说,就凭你？你买的起房吗？我看到信息的时候脑袋都炸了，我心疼裴然，讨厌顾瑞婕自己不工作就算了，还去打击裴然！也为自己感到委屈和不公平。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比她漂亮，我的心里只有裴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一辆车横撞过来，我一定会顶在裴然前面，为他去死！

　　因为喜欢上他，我终于明白，真的爱一个人不是索取，而是付出，我一直默默的付出着，等待着。可是顾瑞婕做了什么了？她只知道坐享其成！这个城市这么大，这么艰难，她有一点点心疼过裴然吗？在高级玩家，我们经历了那么那么多，终究比不过顾瑞洁！到底是为什么？”

　　沈左非深沉的看着我，缓缓的说道，“傻瓜，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不能因为你爱别人，别人就必须因为你爱他而爱你。你不能明白，你为了裴然付出那么多，可他的心里只有顾瑞洁。我也不能明白，我一直在你身边，却永远比不过那个眼里根本没有你的裴然......”

　　我抬起头，皱着眉，睫毛还沾着泪水，我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左非....那时候....”

　　“我知道，” 他淡然的说道，“因为不爱，所以根本看不到。”

　　“因为不爱，所以看不到......”我喃喃道。

　　我曾经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证明他哪怕有一点点在乎我，我寻找蛛丝马迹，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了解他，自欺欺人的觉得他对我是不一样的，其实就是不愿意承认，他其实不爱我啊！

　　紧绷的神经仿佛终于塌陷，这么多年，发生的所有所有的一切，我想办法接近，再疏远，试探他每一个反应，其实就是我不愿意承认，他不爱我啊。

　　我放声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沈左非，这次......这次，我怕我的心死了，我怕再也无法发自真心的笑了....我怕我再也回不去那个快乐的能够感染所有人的季净了！”

　　事实上我早就回不到那个时候的季净了。

　　沈左非沉默着。

　　我却哭的更加歇斯底里。

　　真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裴然。

　　命中的劫数，毒 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