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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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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着噩梦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我摘了墨镜,眼前漆黑如故,耳边是胖子的鼾声,在山洞里像开火车一样,还不停地拉笛。听到这声音,突然就觉得很安心,在冰雪里的山洞中,我不是一个人,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动莫名。
每个人一生之中总有几个最亲密无间的人,我很幸运认识了胖子和闷油瓶,他们是我一生的挚友,出生入死的挚友。但有些距离,是连朋友都跨不过去的。与你看着同一片天,呼吸着同一方空气,与你同心同体,同欢乐共忧愁,与你一起白头,携手相约来世。我怕是没有机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我很遗憾,但是,我不后悔。
鼾声如雷,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到缝隙里面,声音果然小了许多,再往前爬一步,鼾声就没有了。我马上就知道了原因,缝隙里响起胖子的声音:“天真,你偷偷摸摸地趴这儿干嘛呢?该不会想趁胖爷睡着了溜号吧?”
黑暗中我只看到一个轮廓,胖子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了,看上去还不算太胖,“要不是你打雷跟你放屁一样,我至于在这儿遭罪吗?你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在这缝里我都觉得凉。而且是往外面儿走么?往里面我怕被那怪鸟看上。”
“TMD难不成大学生都像你一样睡觉跟死人一样,大学净教人怎么打屁不出声了,怪不得胖爷我不成。”胖子接过我的话茬,“我看小天真呐,咱们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在这连野狗都不发春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就你那文艺小青年的调调儿见天在这儿犯傻。”
我没想到胖子是来劝我回去的,我闭上眼,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胖子,我只是想弄明白,不想让我的朋友帮我承担责任。所有的是,一开始都只是我的好奇心引起的,如今我没有力气去研究真相了,再查下去,我不知道我还会失去什么。胖子,这些年,我得到了你的友谊,却失去了闷油瓶,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赚了,只觉得我亏大发了,真TM亏。这次去云顶天宫,我只是想弄明白小哥到底是怎么想的。胖子,小哥不是你,我猜不出他的想法。”我又说,“要是现在在青铜门里的是你,我一样会来,你这个满嘴瞎话的骗子!”
“我才不需要你来。”胖子瓮声瓮气地说,“说不定小哥的生活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艰难,青铜门里的日子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那么难熬。”
我听出一些不对劲,问:“你知道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我打起手电往温泉里爬,胖子鼾声如雷,厚厚的羽绒服就搭在他的肚皮上。
我觉得胖子有些奇怪,该不会是梦游了吧?
我们睡了将近一天,期间我旁敲侧击那天的事,胖子一直装疯卖傻直说没跟我说过话。我生气的同时又不好对胖子发作,发作了也收效甚微,只是睡觉的时候更加的不舒服了。
感觉体力充沛了,我们开始往缝隙深处进发,胖子还在上次阿宁他们休整的地方找到几把五六,大呼幸运的同时胖子艺高人胆大,又开始忍不住,打起墓中明器的主意,不停地撺掇我再进去一次。
我骂他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非要被人面鸟变成胖屎才乐意?无组织无纪律,要坚决严打。
但越往里面走我越觉得不安,果然在我之前停下来的地方,那条缝隙已经不见了,和上次闷油瓶进去后一模一样。
胖子摸着连接在一块的石壁大呼不可能,“这么长一条裂缝说没就没啦?又不是小哥,玩什么失踪?”
我点起一支烟,“我们说不定要绕远路了,不,说不定现在回去更好,没有人引路,无论如何靠我们是进不了云顶天宫的。”
“屁!好不容易到这儿再让胖爷回去打死也不干。”胖子翻着白眼看我,“要是你再偷跑一次我还得接着追,还不如我们一次性打到爆机,跟终极BOSS直接死磕拉倒。”
我的计划被胖子戳破,脸上有些发烧,但却想不出办法来。暴风雪还是没有停,这样贸然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们的食物也不够了,继续呆下去等暴风雪停说不定还有些希望,但暴风雪什么时候停不好说。
我TMD就是一SB!我恶狠狠地骂自己,要是把胖子也折进去了,我怎么对得起他。
我估摸了一下,距离青铜门所在的洞穴大概隔着十来米的岩石,连炸带挖,我就不信破不开这岩石。
我们忙活了一天一夜,期间暴风雪停了一次,那时候我正挥着铲子大汗淋漓,一个劲儿地往缝隙外面望,暗示胖子先回去。胖子一个劲儿地骂我**意志不坚定,好在不一会儿暴风雪又下起来了,我就算希望胖子回去也没辙了。
我就纳闷儿了,之前胖子不是还劝我回去么?怎么现在就换态度了,难不成是对墓里的明器动心了?很有可能,我对着胖子又是一通说教。
最终我们挖出一个刚刚好可以容纳胖子进出的洞,接着就是一条狭长的裂缝,走出去就是我们之前被人面怪鸟围攻的三岔路口。
临出发前我有些犹豫,再往前走,马上就可以抵达青铜门,却莫名有了一种退缩的想法。那些人面怪鸟是坚决不想再看第二次了,个头有人高獠牙锋利不说,数量还多的咂舌。如果顺利的话,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事都可以尘埃落定。但不顺利的话,可不是再在我身上添多几个疤这么简单。
我们把雷【哔——】管密密麻麻地绑在腰上。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先把那怪鸟的巢穴给炸了,能炸多少炸多少,反正无论炸不炸那怪鸟都是一股脑扑上来的,也不在乎早些惊动它们。
其实还有一个更保险的办法,那就是我们在缝隙里狙击怪鸟,怪鸟在缝隙里飞不快,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一个一个磨总会死光的。但真干起来够呛,没个十天半个月干不下来,平时歇息的时候打打鸟还差不多。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够了,不知道那怪鸟能不能吃。
摸到缝隙口,我对胖子使了个眼神,胖子马上开始往怪鸟的巢穴扔雷【哔——】管,不停的轰隆声在几乎密闭的空间里震耳欲聋。扔了两分钟,雷【哔——】管几乎消耗殆尽,胖子炸的兴起,掏出不知道从谁那里摸出来的宝贝手榴弹就要扔。
我拦住胖子:“有些不对劲。”
胖子“靠”了一声把手榴弹扔了出去,“都拉保险栓了你才说停,这是说停就停的事吗?你拉尿拉了一半还能憋住?”
我打起照明弹,胖子拉了一下枪栓,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都没见过一只怪鸟,连声鸟叫都没有。我想着坏了,想漏了一着,这个时候指不定怪鸟在不在巢里呢?就冲刚刚那动静,是个聋子都得给震好咯。
越走我们越肯定,胖子干脆小跑起来,“妈呀!那么多雷【哔——】管都浪费了,别说鸟了,连个屁都没打着,就是对着胖爷的屁炸也能大声点儿呢。”(人的屁中有少量可燃物)
青铜门旁边有个人高的影子,我马上停了下来,一下就僵住了,我觉得刚刚胖子那些雷【哔——】管扔错地方,全部扔我头皮上了。
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目光一刻都不敢移开,那是什么?或者说,那是谁?
其实我应该认识他,或者可以说是它。
强力探照灯直直地打在那个人影上,在青铜门上投下诡异的影子。扁平的脸,鼻子是一个空洞,大张着嘴露出獠牙。胖子“嘭”地开枪,那影子一动不动。
我壮着胆子靠近几分,那人面怪鸟就那样张着大嘴站在青铜门边,皮毛上布满了冰碴子。
“靠,原来这鸟是死的啊!”胖子胆子肥了,上去就把怪鸟敲出来,“乖乖,真够狠的,脖子都差点断了,看样子死了有一段时间,都冻成冰雕了,这会不会是上次我们杀的那些。”
“我想应该不是,我们是用枪的,打出来的效果不是这样。而且刚刚一路过来都没看见尸体,说不定这些鸟会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我扫了一圈,在一块石头后面又看见几具怪鸟的尸体,脖子都被扭断了。
“天真,看上面!”
峭壁之上,全是那人面怪鸟的尸体,和峭壁冻成了一体,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密密麻麻的一片,不下上千只,锋利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发着森森寒光。寒毛从我的脖子一直竖到腰,这他奶奶的该多大手笔才能把这些怪物一锅端啊。
闷油瓶?
突然冒出来的名字让我悚然一惊,要是他的话,没这必要吧。可要不是他的话,还有谁有这能力?难不成是“它”?但如果是“它”,“它”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而且也没有理由啊。
“小哥太他妈的狠了,竟然让人家断子绝孙,真不厚道,这可是新物种啊,要抓一只活的出去指不定政【哔——】府奖励我多少钱呢。不过,嘿嘿,我喜欢。”胖子兴奋地叫着。
我马上去检查青铜门,门边还放着小哥的包,里面的装备都很完善,甚至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凉气从我的脚底板冲上来,一直蔓延到我的鼻腔,眼球干涩,有什么PH小于七的东西混进去了。
“什么都不带,小哥还打不打算出来啊?难不成这门其实是异次元之门,里面金钱美女什么都有?上次小哥混进去的时候好像也什么都没带。靠啊!这天大的好事怎么没落胖爷头上?”胖子顺着青铜门检查,嘴里一直嘟嘟哝哝地抱怨。
我不耐烦地说:“我说胖子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我说的是大实话,你不能把正确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拿来批斗。”胖子趴在地上仔细看,“就是这儿了,这儿的脚印特别深,看来小哥儿在这站了挺久,难不成有什么偷窥的地方?”
我从闷油瓶的脚印开始,顺着青铜门向上摸索,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鬼玺里面的黑点又大了些,像颗黄豆,我心里的不安又大了些。
强自按捺住心里一点一点崩塌的空洞,我仔细地拿着鬼玺和青铜门上的花纹对比。没有那些人面怪鸟,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到卡鬼玺的地方。难不成闷油瓶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提前把那些怪鸟处理掉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更加的心慌,看着门上的花纹就是不知道纹路是什么,和鬼玺无论如何都对不上号。胖子还在一边不停地发出“嘭嘭”的声音,吵得我心神不宁,我反复地把鬼玺和青铜门的一处对比,小心翼翼地把鬼玺卡上去,小范围地挪动。
我摆弄了将近十分钟,青铜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力气一点一点地丧失,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竟然无法对好焦。
我用力地深呼吸几口,把鬼玺塞回包里,手足冰凉,塞了几次都没有塞进去。这几乎是闷油瓶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TNND发现什么啊,老子连那只杀千刀的瓶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发现个毛线啊!我感觉牙根发酸,试了几次手都使不出力来。我对于闷油瓶来说,也许连个朋友都不算,我这样傻乎乎地跑来,不是硬生生地在往自己嘴里塞屎吗?我觉得嘴里全是臭气,想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种感情叫“绝望”。好像做梦的时候,好像我以为小哥死了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只是我TMD的在胡思乱想,没有盗墓,没有瓶子,没有终极。
青铜门开始扭曲,人面怪鸟在嚎叫,地板竖立起来和青铜门扭曲在一块儿,口中猴在青铜门上尖叫然后互相撕咬,胖子把万奴王的尸体拉出来一遍一遍用雷【哔——】管炸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下掉,一颗绿豆掉进土里能长一根豆芽。我的手指掉下去,大概也能长出一树来吧。我快掉光了,手指掉完掉胳膊,头发、牙齿,全部都在往土里掉。就这样掉下去,来年能长出多少吴邪?十年之后,又会有多少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