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tail2333

1、陨石

　　拖着受伤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着，眼前出现几个身影把我拦住。
　　一根高高的木棒上挂着个骷髅，这是盗贼的标志。
　　\"这位小姐姐，看你如此疲惫，要不要过来大爷这休息休息？\"
　　大陆即将覆灭，居然还有人在这拦路抢劫，真是可笑。
　　也罢，摸了摸剑柄，缓缓拔出了刀。光滑刀锋上，映照着正午的阳光和几许天空的雀影。
　　下一秒，干脆地切断皮肤、血管、肌肉和骨头。血流如注，天空翻转的惊讶眼神。
　　头颅的落下、滚落、停止，和我计算的有些许偏差，心中些许烦躁，因为强迫症无法被满足。并没因此而停下，因为还有很多等待被结束的生命。
　　一刀、一刀又一刀，像家常便饭。冷漠地躲开几次锋利的剑刺，看着对方咬着牙感受切骨之痛与离别之冷。
　　肌肉突然的颤抖，鸡皮疙瘩，触电般精神一震。喜欢这种感觉，突然的兴奋，就像喝了一壶高档的果酒。
　　哈哈哈...我发出笑声，享受刀切入皮肉的角度和割裂的触感。像切割美味的牛排，松软香滑，口味浓郁，再配上一口美酒。简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当所有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站在原地。一阵晕眩，天空翻转。倒在地上，温暖而颗粒的砂石带来一些安全感。此时如果有人提着我的头放在断头台，我都不愿起来，好久没有想睡觉的感觉了。
　　阳光很适合，慢慢闭上双眼，感受大地的温度。
　　醒来时已经日落于西，盗贼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取获的东西，看起来比我还贫穷。
　　黑暗的臂膀笼罩着天际，接下来是漫漫长夜。凭借着直觉，往前走着。直到双脚麻木，脑袋空白，依然没有停下。
　　寒风时不时给了一点激灵，把我偏离身体外的灵魂拉了回来。饥饿的兽影和我相伴，血腥让它们饥肠辘辘的肠胃非常难受。但它们不敢上前，因为我比它们更加饥饿。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熟悉的板石路，这是回家的路。一丝松懈，剧痛和疲惫便开始席卷身体，每一次的走动，肌肉都在撕裂。开始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呼吸，伴随着体内淤积的黑色血液喷涌而出。此时才发现周围的人群，他们惧怕，又好奇，围观着我这头珍禽异兽。
　　“是索尔将军!”人群的一声喊叫。索尔好像是我的名字，哦...对，我的名字叫索尔......索尔将军。肩膀一耸，两个士兵扛着我的臂弯。
　　传来熟悉的金属和汗臭味。铠甲上折射着令人眩目的太阳光点，边缘粗糙纹理勾勒......像涓涓细流，又像生命顽强的爬墙虎。
　　昏昏沉沉，直到被人抬上床榻，啊，这舒服微软的感觉，背部一触碰，整个人像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再也起不来了。
　　“索尔....索尔，你听得到么？”有人在呼唤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在眼前，看到几个人影在我面前。
　　“索尔？还认识我么？”熟悉的声音，是谁？脑袋无法思考。
　　是艾尔国王，我记起来了。
　　“艾尔国王。”我想起身，却发现起不来，我挣扎了几下。
　　“别动，你现在身体还没好”艾尔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起不来。”我用全力挣扎，我看不见东西，有东西拉住我。
　　隐约看到....黑色的....黑色的东西抓住我的手脚！是黑寡妇！肮脏！丑陋！血腥！
　　“放开我！”我怒吼。
　　艾尔缓缓起身，走到几个人影旁边。
　　我依然在挣扎，伤口崩裂。
　　随后，那几个人影走了过来，几个动作后，无力感袭来....
　　再次睁开双眼，可以看到洁白的天花板，黑色的铁链放在一边，房间空无一人。只有那灰尘与酒精味，在阳光中起舞。
　　扶着扶手慢慢站起身，走出房门。
　　守门的小个子卫兵紧张起来，“索尔将军，你..你要什么？告诉我们就好。”
　　“啊？哦，艾尔国王在哪里？”我问道
　　“在书房，您要会见国王？我可以去通报。”小个子卫兵答道
　　我看着他，十几岁的年纪，眼中都是紧张，嫩白的手掌握着比他还高的铁枪，现在能拿得起武器的都是士兵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用，我亲自去找他。”
　　“可是，”小个子卫兵满脸通红，头都快埋进盔甲里面“可是您穿成这样”
　　我看了看我自己，身体只有一件轻飘飘的白大褂，肤色透过棉布和血迹重叠在一起，手臂也绑着绷带。
　　我问道“没什么问题，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没没，没什么意见。”卫兵连忙答道
　　“那就好，又不是没穿衣服有什么好奇怪的。“
　　独自走着，穿过幽静的花园进入长廊。王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寂静，从墙缝中透出的冰冷的湿气，萦绕在历代国王的雕像上。
　　一声整齐的踏步，两名卫兵向我行礼，然后为我打开大门，大门缓缓打开。
　　国王书房，几支蜡烛发着微弱的光辉。正中间，一张巨大气派的桌子上，杂乱摆放着文件。桌子后是一片巨大的落地窗，窗户雕龙画栋，在太阳的折射下，金光闪耀。
　　窗外，是蓝天白云和连绵的群山。
　　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是艾尔国王。
　　”索尔，来来来。“他向我招手。
　　我走到他身边，他静静地看着远处。英俊的脸旁和飒爽的金发，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华。几缕霜白爬上他二十多岁的两鬓。眼睛充满了疲倦，但依然坚毅。
　　”你看“他说道。
　　远处有些黑色的硝烟，在这美丽的画卷就像一丝菌丝那么惹眼。
　　”十万人的军团只有你幸存，“他说道”不用十天，敌人就会开始侵吞洪之国。“
　　”恩，是的。“我答应着，他说的没错。
　　“索尔，我们已经尽力了吧？”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问饭煮了没一样。
　　“是的，陛下，我们已经尽力了。”我答道
　　艾尔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里面有一缕秀发。
　　是矮人公主的头发，这是他的挚爱。
　　两人无言，站了好几个小时，艾尔国王呆呆地看着头发。而我，我感觉艾尔国王想让我在这，于是我就站着，直到夜幕降临。
　　毫无征兆，在没有声音的夜空。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划过长长的弧线，飞过王宫上空，光亮照亮云层，像一颗燃烧的宝石。
　　夜空的五彩流星，编织出一片火树银花。它们坠落在地上，没有声响，五光十色，像巨大烟火盛会。
　　咔嚓
　　艾尔关上木盒，转过头看着我，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解开手臂的绷带，伤口已经变成伤疤，它们交错在旧伤疤之上。强壮的身体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
　　我缓缓蹲下，单膝跪地。
　　“陛下，随时为您效劳。”
　　“恩，我们明早出发，”艾尔双手环抱，看着窗外。“命运的齿轮又再缓缓地转动了。”
　　光亮在他微微上翘的嘴角投下阴影，此时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晶莹通透，对于流星雨他没有惊讶，没有疑惑，表现出的是一抹自信。这自信来源于直觉，一个王者的直觉。
　　第二天早晨
　　我们马不停蹄来到最前线。这是洪之国最后的军力据点，在这之后便是通往首都的国王大道。
　　曾经生机盎然的地方。如今，乌黑的土地，乌黑的河流，乌黑的天空。
　　在这里，没有光亮，没有生机。发臭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马匹，欢快的蚊蝇和肥大的肉蛆。士兵们低着头依靠在一起，眼中没有光辉。像圈养的牲畜，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身穿金色铠甲的人奔跑而来。此人一身精壮的肌肉身板挺直，正经的国字脸，却配上坏脾气的小眼睛和矮个头，额头和颧骨凹陷，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的脸庞胡子拉碴，一眼看上去以为是瘾君子。
　　精致的盔甲上，有凹陷，裂痕、破损。血迹已经擦干但依然可以闻到。他做了个抱拳姿势“国王陛下，”然后转向我“索尔将军。”顺便给我抛了个媚眼。动作干净有力，左手手指已经断了两根，灰黄的绷带上渗出血迹。
　　“方将将军，情况如何？”艾尔问道。
　　方将回答“一颗陨石坠落在交战的阵地上，黑寡妇们停止了进攻，我们也退了回来，所幸陨石并没引起想象中的破坏。”
　　“哦！带我们过去看看”艾尔的语气中显得有些兴奋。
　　来到阵地最前方，前面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敌人在哪，上空黑云涌动，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淡蓝色的光辉把陨石巨大轮廓显像出来，它立在军团和黑寡妇军的中间。艾尔看了一会说“在这里似乎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方将急忙劝说“别再往前走了，陛下，前面可不是闹着玩的，能到这，就是极限了。”
　　艾尔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不然，索尔，你去看下。”
　　“遵命。”
　　国王下了命令，我就执行，永恒不变的真理。我走上前，翻越阵地前低矮的沙包壁垒。
　　方将见状与艾尔说道“我说国王陛下，侦查可以叫士兵去做，不需要索尔将军亲自出马。”
　　艾尔说道“她天生有敏锐的感觉，就如同我的眼睛，正是现在我所需要的。”
　　“不然，我派一些士兵和索尔将军一起？毕竟，你看，她毕竟是女人。”方将继续建议
　　\"那样会让她分心。\"
　　“国王陛下......这是叫她去送人头啊。”
　　“啧，我说方将，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啊。”
　　“可是......”方将拉长了音，似乎想憋出点什么。
　　“可是什么？”艾尔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方将泄了口气
　　“方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相信索尔，也相信我的判断。”艾尔点点头指示我继续前行。
　　君命不可违，方将无奈地站在壁垒后摸着受伤的手掌目送我离开。前路，黑暗无光，像步入深渊的道路，风儿的阴冷透过皮肤渗入血管。土地，血和黑色土壤粘合在一起，粘稠而腥臭。只有陨石的蓝色光芒明灯般指引我前行。
　　可还没走出百步，后方传来方将的叫喊。
　　“索尔！索尔！”
　　我转过头
　　他追了上来，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个火把说道“前面路黑，拿着！”
　　“谢谢”我接过火把
　　我的眼睛比常人好，能在黑暗的环境看到更多。这些方将都知道，毕竟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
　　他慢慢举起手臂，轻轻放在我的肩膀，光滑的眉间中夹出一丝忧虑。
　　这时的方将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调侃我，而是缓慢而沉重地吐出我的名字“索尔！”
　　手掌不自觉抓得更紧，似乎想嵌入我的肌肉。
　　长而颤抖的吸气......又缓缓吐出。
　　我们四目相对，互相无言。
　　前面是黑寡妇大军，很危险。我知道他要说这个，但这些是废话，他不会说出来的。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回复他。我努力把嘴巴两侧肌肉向上挤，做出微笑的样子。方将瞪圆了眼睛看着我，眉头挤得更紧。
　　嘴巴一抿，噗哧一声
　　“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
　　弯下腰，两手压在膝盖上。声音越来越大，我看着他盔甲在颤抖。笑声在这安静的地方十分不协调，就像疯子的叫喊，让人感到警觉。
　　笑声慢慢消失，他直起身子，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回来，我们喝一杯。”
　　“好的”我回答
　　目送方将回去后，我也继续前行。阵地的光亮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似乎在万米海底般，寂静，还是寂静
　　走近陨石，巨大的体积树立在我面前。蓝色的内核，有规律地发着光，就像脉搏在跳动。光亮透过多个切面折射出美丽的光辉，令人神醉。些许蓝色雾气围绕着我，像精灵一般跳动着，似乎有着生命。
　　巨大的体积，陨石坑却很小，陨石根部伸出无数的根脉连结地表，淡蓝色液体般的东西不断输送下去。
　　陨石背后，一群，是一大群簇拥的黑色生物---黑寡妇。黑寡妇有手有脚，浑身包裹着黑色污秽，散发着恶臭。它的头部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嘴，缓慢挪动反应却极快还有不断修复自己身体的本领。
　　现在，它们堆积在那不知在干什么。我拔出剑，走了过去。
　　哦，它们在分食尸体。黑寡妇一路推进，一路吃，胃口倒是很好。简单的撕咬和吞咽，不知道它们是否感到美味？
　　尸体的一只手露了出来，闪亮的戒指引人注目。结婚了，或许也已经有了孩子了。
　　手臂很快被啃食，这些东西接触多少次了，太多了，还是令人感到不舒服，是一种诡异。
　　一步一步走上去，除了心脏的跳动，就剩那群黑色生物发出来的怪异声音，像破损的木门的呲呀，像铁罐在地上摩擦。
　　慢慢观察然后悄悄离开？不！
　　我并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人。杀吧，杀吧，杀光它们，这才是我所想的。快步走了几步，来到最前面的黑寡妇面前。它没发觉。
　　紧握剑柄，左脚前右脚后，身体微微下蹲，借助大地的力量，顺着脚到腰再到手最后传递给大剑。
　　一记横斩，剑锋划破空气，斩入黑寡妇那熟悉的棉软身体，轻松划出黑寡妇身体。
　　嗡嗡嗡....剑身停在半空轻微抖动，我调整了下呼吸，用力过猛。黑寡妇身体掉落地上，骨头裸露出来，流出一堆还没消化完的尸体残留，但没有出现平时重生的迹象。
　　熟悉的凄鸣，如夜里丧夫之妇的独自哀嚎，它们围了过来。
　　蓝色光辉在剑身流转，映照出刻在剑身中间的名字---kaco，这把剑是部下留下的。她是个坚强的人儿，被黑寡妇啃食时依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喊出来。
　　我双手握紧剑柄，来一次久违的回旋吧，kaco，你最喜欢的华尔兹。
　　平稳、顺滑、有力。刀锋所到之处，一切都将斩断。□□、粘液和空气。黑寡妇的粘腻到处喷洒。
　　几回合后，大剑插入地面。粘稠的粘液慢慢滑下剑身，周围堆积成圆环般的尸体。
　　就像一潭恶臭的烂泥堆，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杀。不过，可以感觉到它们动作变慢了，连绵如海浪的黑寡妇群，是杀不完的。
　　我快速回撤，提着大剑准备抵挡追击。
　　然而，它们并没有跟随过来。陨石散发出一次强烈的光辉，他们便吱吱呀呀地后退开来，它们似乎惧怕陨石的光辉。
　　我退到陨石边，看着这颗庞然大物。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是灾难？还是福音？
　　我走近它，手掌轻轻触摸，粗糙颗粒的表面上是丝丝冰凉，和微微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