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然之间》黄色蔬菜

1、两个小意外

　　乔晃来新市找工作是年后的事情，初六开始，张苗就不停的问他到底几时来新市，说是来了以后直接上班，每天下午三个小时，给小学生做课外辅导，正好乔晃要考公务员，也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去年考研失败，乔晃就一直在家死宅着，家里人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办法，迫于种种压力，乔晃终于决定去新市和张苗一起。
　　乔晃和张苗认识快要有十六年，算是死党中的战斗机。张苗自己在新市租房子，旧小区，人不多，但也算安逸。
　　隔天就去张苗介绍的培训班，元宵节过了，学生们要开学，正好上班。和乔晃面谈的李老师仔细介绍情况。
　　乔老师，每天学生四点放学，你大概六点多就可以下班，工作也比较轻松，周末休息。就是待遇可能不是蛮好，一个月两千块钱，你看看你有什么想法。
　　见乔晃没有立马回复，姓李的老师又说，是这个样子的，本来我们之前有个老师不做了，他给我说，王老师，我给你找个人。但是这边呢，你又是张苗介绍过来的，我说那正好，就把那个老师给退了。
　　乔晃在心里发笑，哈哈哈哈，这是不让我拒绝的意思吗。虽然上班远了点，但是不在早高峰，路上也不堵车。也还不错。
　　没有，李老师，我只是在想，公交车该怎么坐。我觉得没有问题的，可以试试看。
　　在新市除了张苗，乔晃还有些些在新市读大学的朋友。和杨怡一起出来逛街，在公交车站累到不行的两个人还要忙着离别前的自拍。杨怡突然眼睛放光，
　　哎哎哎，看那个男生。
　　顺着杨怡的视线看过去，左边有个男生，高高瘦瘦的，穿卫衣运动裤，边抽着烟边玩手机，不过他时侧身站着，加上是晚上，看不清全脸。
　　你喜欢这样的？我怎么觉得人家一看就有女朋友。
　　什么呀，你又知道？帮我去要个微信。
　　你咋不自己去？我没要过，不好意思。
　　说这句话的的时候，乔晃内心卡顿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
　　初二运动会，全校都很自由，没有比赛的间隙，张苗跨班来找乔晃。
　　哎，帮我要个□□去呗，隔壁学校的，今天篮球联赛，他长得可帅了。
　　乔晃有些忘记了是怎么答应她这个堂而皇之略显猥琐的的要求的。甚至连男主角名字叫什么都不清楚。总之她去了。
　　春季运动会并没有如名字一样应景，天气倒是夏天得狠。傍晚篮球场还是有些人。好多女生从宿舍赶过来，刚刚洗完的头发又沾上黏腻的空气。然后坐在旁边的树下讨论正在打球的谁谁谁。
　　几乎是突兀的，乔晃在教室拿了纸和笔就直接进去紫色的篮球服中间，用手指着，你，就你，能给我你的□□吗？九年前十四岁的乔晃，还没有社交恐惧，她甚至有点直白得无礼。
　　一秒钟的安静后，周围其他男生开始不约而同地嬉笑起来。那个被乔晃忘记名字的男生一边扶额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报号码。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画风清奇，张苗最后也没和那位帅哥有什么联系。但乔晃再也没有当天的勇气去做类似的事情了。
　　就去要要也没事，关键是我手机没有电。
　　真是服了你。乔晃拿着手机靠近过去。
　　那个你好，帅哥。
　　对上陈然的视线那一刻，诡异的不真实感扑面而来。
　　小学五年级，乔晃坐在陈然前排的前排，陈然是学委，也是小组组长。小组讨论的时候，两个人总爱唱反调。
　　我的梦想是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医生？行，以后都上你那里买药。不过我好怕，只能买耗子药。"陈然有点阴阳怪气地念出乔晃的作文。
　　乔晃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就要去打。陈然多机灵，往后面扔掉她的作文本，拔腿就朝前跑。
　　没有去捡作文本的乔晃径直去赶陈然，教室门外摔了一跤，左腿上蹭破了皮，陈然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乔晃撑着站起来，收回了步子又向前跑，还贱兮兮地挑衅。
　　追得上我吗？你。
　　追不上，这些年，两个人偶尔有交集，但总是越来越远。距离最近的一次信息课，乔晃不会操作，求助老师，老师喊陈然过来帮忙。陈然和平时不一样，不调侃也不挖苦，他甚至搭上了放在鼠标上乔晃的手，耐心的教她怎么弄。
　　有事？陈然看上去有些不明就里。
　　乔晃心里发慌，但是又很快镇定下来，可能他并没有认出我？于是他咬咬牙开口："你是陈然吗？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小学初中同学啊，我是乔晃。"
　　陈然看上去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哦，你好，这么巧。
　　这在乔晃的意料之中，记不起小学同学太正常了，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高三毕业的暑假，一起去共同好友的升学宴，在KTV里陈然给乔晃递过一次话筒。
　　但是她顺势就说，我在建港工作呢，没想到今天这么巧，这也能碰到，要不我们留个微信什么的。
　　陈然只看了她一眼，就拿出手机给乔晃扫码。
　　我在红一路那边宠物店上班，有空可以喊我一起。话毕，陈然的公交车来了，他挥挥手，就大步流星的上车。
　　回去的路聊起陈然，这时候杨怡倒是八卦起来，哎哟喂真是没想到，算了，你自己留着，我不能和你抢。这不厚道。
　　说什么呢，初中那会我确实喜欢过人家，可初一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而且中间还有些不愉快。
　　什么不愉快？杨怡仰起头问，乔晃觉得她被八卦扎满的魂魄下一秒就要出窍。
　　没啥没啥，我也忘了，你今天这双鞋子倒是挺好看的，赶紧转移话题，避免继续纠缠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碰到了陈然，今天就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乔晃在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和陈然有关系也说不定。
　　这几天天气有点飘忽不定的，昨个刚刚晴了一天，现在又变了脸，索性降温下雨一起来。回家的出租车上，司机还调侃小区像监狱一样，没几个人。乔晃双手掖着衣服快速闪进去楼道，又碰到电梯维修的标示。她有些郁闷的去爬楼梯，转角处的纸箱传来猫叫声，其实乔晃对那个快到她腰的纸箱子更加感兴趣，她想谁丢猫要弄这么大的箱子，她走过去把手电筒打开，里面一灰一黄两只好小的小奶猫，喵喵的叫着，外面大风刮过树枝的频道委时有些刺耳。乔晃也没多想，就着箱子一起给提了回家。
　　到家乔晃换了个鞋盒子，里面铺上毛巾，两只小猫一直瑟瑟发抖，乔晃又用矿泉水瓶装满温水隔在它们中间。之前有朋友养过猫，乔晃还记得小奶猫好像要喝羊奶的，可是这会上哪里弄羊奶粉，乔晃把自己的纯牛奶温了温，想给它们喂，果然不喝。
　　不过这会暖和起来了，两只小家伙看上去没有在楼道那会虚弱了，叫声还大了些。乔晃拍了些照片，发在朋友圈，希望有没有哪个朋友可以收养。
　　好一会，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颇感意外的，居然是陈然。
　　找到收养的人了吗？
　　还没呢。
　　现在状态怎么样？
　　比我刚刚捡到的那会好多了。声音也大些。
　　你这两只猫太小了，没有经验的不容养活，你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先送到我店里来。我们这有个收养板块，现在空一个位子，我这边看看应该可以有人领养。
　　乔晃当然挺高兴，觉得马上要拯救两个小生命。使命感和责任感立也上来了，立马答应。
　　后续陈然又和乔晃交代了一些。一直絮叨要她如何如何。乔晃觉得有些意思，顺便打消她那天对陈然自己说的职业的真实性的怀疑。
　　第二天吃完早饭，乔晃就出了门，怕外面下雨，把鞋盒的盖子也盖上，只在旁边戳个圆洞。然后右手撑伞，用腰和左手夹着盒子，奇特的造型感受路人的注目礼。
　　起名字了吗？看起来有点虚，估计还要在我这养个几天。陈然晃晃奶瓶，
　　灰的叫阿灰，黄的叫阿黄，合起来就是辉煌，多喜庆。
　　陈然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还边摇着头边弯腰给辉煌喂奶。乔晃对此不以为意，她坐在转转椅子上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着陈然的店面。早上起得早，加上昨天阿灰阿黄偶尔叫一叫。一晚上更本就没睡好。这会闲下来看陈然忙困意就上头了。乔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陈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见乔晃清醒不少，问他：你忙不忙，要不要吃了饭再走？没等乔晃回答，陈然又开口，正好我女朋友要过来。
　　女朋友？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天在公交站还没认出陈然，乔晃就觉得那样懂得稍微打扮的男生，个子又高，看上去就一副我很有桃花的样子。
　　讲道理，乔晃内心有点失落的，小学那会喜欢陈然是不争的事实。隔了这么多年，心里还是有波澜。原本以为，之前偶然碰见是妙不可言的缘分，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这时候，乔晃又开始怨念自己是爱胡思乱想的双鱼座了。
　　那走吧。陈然没注意到乔晃的走神。
　　门口等了一会，陈然朝马路对面挥手。这次乔晃真的不淡定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然的女朋友会是张倩。张倩是乔晃在考研班认识的战友。两个人坐在一起。也算是同桌。后来张倩考上了新大的研究生，还请了平时一起复习的几个陪伴朋友吃饭。
　　乔晃，乔晃。张倩显然也很意外，边跑边叫她的名字。
　　你们怎么认识的？
　　之前考研班我们是同学，我老让倩倩给我带早饭。
　　一个班上的？哎哟，我就说你这脑子果然没考上。乔晃对陈然突如其来的揶揄有些惊愕。但她挺高兴的，原本以为长时间的平行生活相处起来会有些尴尬，一瞬间乔晃感觉陈然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样子了。
　　不过张倩显然没明白过来，立马好心打圆场，你懂什么呀？小乔人可好了。转身又告诉乔晃陈然说他碰到一个同学，还说今天来吃饭，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你了。
　　三人说着话，到了火锅店。点菜的空隙，张倩有点兴奋，主动和乔晃说起自己和陈然的事情，你知道我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吗？我来宠物店给我们家狗洗澡，他刚好下班，都出门了。店里一个小姐的哈士奇失控，满场子乱跑。谁都控制不住，陈然一个箭步就过来了。三两下就给解决了。我们当时觉得太厉害了，后来就慢慢认识了。
　　乔晃心里想，合着是英雄救美。美女就是不一样，运气也好，之前考研班，张倩就有一个男朋友林浩，两个人看上去关系特别好。不过前一段时间林浩在朋友圈突然不怎么秀恩爱了。现在想起来，两个人多半那会就分手了。
　　陈然笑笑不说话，一会用纸巾给女友搽汗，一会忙着给火锅里加菜。偶尔说说有趣的事，也不打断张倩和乔晃。乔晃心里释然多了，这下算是完全打消了对陈然的想法，这样也挺好，每个人都会遇到对的人。没什么好遗憾纠结的。
　　吃完饭，两个人提出要送乔晃。乔晃想着昨天和杨怡的约，就婉言拒绝了。自己打了车往杨怡公司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