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火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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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小夜左文字归来，在本丸门口撞见自家兄长。
长发僧刀盘膝而坐，在面前空地用柴火搭起的“灶”。铜锅架在灶上，其中的汤水被火加热着，沸腾，氤氲出蒸气。
“江雪兄长？”小夜不解，向前问道，“您在做什么？”
“火锅。”
僧刀回答。
“一种把食材相继放入锅中煮熟取食的料理。”
和寿喜烧类似又不同。
“火锅”所用的平底锅中央被铜片分开，两边因所用汤料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面向江雪这边红的似火，对面的则白如月光，似两枚弯月拼成圆满，却又彼此隔离泾渭分明。切成薄片的肉在汤中不断沉没浮出，重复数次后变成熟食的暗色。蔬菜被滚水烫过更青翠，菌类和冻豆腐吸满汤汁从锅底翻上来，推着蔬菜叶片往锅壁贴去。
小夜抱着膝盖，坐在兄长身边。他虽不饥饿，却因出身而对食物充满敬重。碗筷递到面前，短刀付丧神便下意识接了。
“兄长？”
僧刀点点头，“尝尝。”
咬下一口，麻油沁透的肉类香气从舌尖味蕾侵入身体，直向着大脑奔走。夜间行动染上的潮湿被辛辣驱散，小夜左文字呼出一口热气。
与小夜不同。
比起食用，江雪似乎更中意料理的过程。食材在锅中翻滚，熟了，就被僧刀捞起放在盘里凉着。
小夜心念一动，问道。
“兄长，你在等人吗？”
僧刀手里的筷子停顿。
颔首默认。
小夜放下碗筷，靠在兄长身上渐生困意。
意识在雾气中模糊。
“真的会有人来吗？”
小夜闭上眼，想。
就像大俱利伽罗在树下放了个纸盒，第二天就捉住一盒子猫那样。
若“火锅”是诱饵，会“捉住”谁呢？
恢复和平的如今已经不用再与溯行军战斗了，就算要战斗，也不会用食物来诱捕吧。
食物的香气翻腾而出，暖暖的扑在脸上。
小夜左文字最终沉沉睡去。
梦境最初依旧是黑色的过往在重复，小夜不自觉的抓紧本体，直到有光从密布的阴云间渗透而出，那个人逆光走来，向小夜伸出手。
噩梦戛然而止。
短刀付丧神猛然睁眼。
梦中的人此时竟真的坐在对面。只是噩梦初醒，身体还僵着不听使唤。小夜盯着她。不知该怎么开口打招呼。
审神者的筷子停在锅上跃跃欲试。见小夜醒了，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随后又转向江雪，继续说话。
“你知道我会来。”
“你提到过想吃火锅。”江雪说，“我便试着做了。”
“可半夜吃火锅会胖。”
“你胖些好。”
话题突然僵持，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连空气都沉默下来。
审神者低着头，在清汤锅里捞煮老的肉片。吹凉了才往嘴里送。江雪看着她吃，时不时往锅里塞些食材。
两人配合默契。
红汤锅中辣油溅起，又落回红的那侧。险些侵染了清汤。
江雪左文字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直说。”审神者没有抬头，筷子尖在白菜叶上戳了个洞，“我又不是琉璃做的心。”
僧刀放下筷子。正坐。双手放在膝上。
“俗世多困苦.....”
——难道就没有通往和睦的道路吗？
审神者在心里替他补全。不料僧刀说出的却是。
“唯你使我欢喜。”
审神者一怔。夹起的豆腐也掉回盘中。
不觉泪水盈眶。
“你知道人生苦短....”
江雪截断审神者的话，“你不过来，我便过去。”
僧刀在茶碗里涮了筷子，准备伸向清汤。审神者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
“到此为止吧，江雪。你执念太深，要入魔了。”
小夜瞥见，红汤中倒映出的是江雪赤红的眼。
审神者笑着，夹走清汤中最后的牛肉塞进嘴里。
“多谢款待，江雪，谢谢你。”
她为何而道谢？小夜想问她，声带却无法振动。
“诸生皆苦，我又何尝不为你而欢喜？”
话音未落，只一眨眼的瞬间，那个人就消散不见踪影。
小夜左文字终于挣脱梦魇，拼命伸向她的手只抓住湿润的水汽。
光消失了。
“江雪兄长。”
“嗯。”
“她来过了。”
“是。”
火锅余温尚在，江雪坐在那里，像一块儿石头。
这时丧钟响起。
小夜惊觉，过了今夜，就要踏进审神者故去后的第四个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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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