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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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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不同,豪尔赫·门德斯享受井井有条并掌控于手的人生。
一般情况下,他会在睡觉前仔细回顾一遍白天的日常,确保有无遗漏。他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每做一件事都要瞻前顾后、步履维艰的无名之徒了,日益壮大的公司团队与拿捏住近乎整个葡萄牙市场的转会都可以证明。但诚恳的说,他手里目前最大一棵摇钱树仍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永远拥有着C罗,哪个经纪人不羡慕他呢?门德斯闭眼躺在床上回顾过往的一天,主要是在斟酌有关于C罗最近的变故——
他不喜欢变故。
尤其是公关团队完全意料不到的情况下,他再聪明机智人脉宽广,也阻止不了外界的恶意中伤越过他的重重包围准确无误地砸中某葡萄牙巨星的脑袋,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好像还真的被舆论弄得有些受伤。
换句话说,门德斯最近真是讨厌极了伊莲娜·莎伊克小姐。
没错,门德斯是这么想的,分手了还给他留下这么多烂摊子,简直不能忍,但是那一声轻蔑的冷哼留在原地,他不由自主地皱眉,更加苦恼于克里斯蒂亚诺带给他的另一个核弹级的变故——芙勒尔·嘉宝。
他们还通过话。
——“今晚真是个误会之夜,莎伊克小姐真是太不冷静了,她有些误会我和克里斯的关系。”
——“是的,就这样,她醋劲太大了。”
——“这只是个误会。”
芙勒尔·嘉宝说,一切只是个误会。
*
作为一个有着职业操守的大牌球员,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直奉行能踩点绝不早到的压点原则,然后在训练结束后和队友或者自己一个单独加训。
他出门前已经和佣人吩咐过照顾好家里那一位陌生女士,并小心盯住对方不能让她随便溜出去。
C罗原本还担心芙勒尔会不会在他家适应得不好,或者一觉醒来有什么溺水后遗症的,所以他今天都没有额外加练,早早带着门德斯匆忙赶回去。
而这个时候,芙勒尔正坐在娱乐室里用家庭影院欣赏现代电影。夹鼻眼镜端端正正戴在她脸上,身上经过改造的莎伊克小姐的旧长裙性感妥帖。克里斯蒂亚诺帮她捞上来的首饰盒藏着不少好东西,比如她自己挚爱的玳瑁烟斗。
C罗一看到就炸了。
“不许在娱乐室抽烟!”
他扑过去,力道使芙勒尔微微皱眉,她从电影里挣扎出来,懒得跟这么幼稚的人解释那里根本没放烟丝,却也对他如此激烈的反应感到惊讶。
她说:“我没有在这里看到禁烟标志,罗拉小姐(女佣)又听不懂英文和法语。”芙勒尔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香烟、午茶和玛德琳,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不爱烟草的男士——人生一下失去三分之一的乐趣啊。”
要你管!罗纳尔多的眼神凶狠地透露出这些,芙勒尔看到他担忧又嫌恶地把烟斗丢得远远,正好奇,就听见有人说,“多洛蕾斯很快就要带迷你来马德里了,烟斗对于一个一岁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走过来,伸出右手,“豪尔赫·门德斯,之前在电话里有过通话。”
“……当然,先生。豪尔赫,我还都记得。”芙勒尔端坐在沙发上,镜框的银链紧贴着侧脸,她真挚地说,“我还记得您曾向我询问当时的情况,我都如实告诉过您了,不过听克里斯的口气,莎伊克小姐仍旧选择了分手,而且过程似乎,不怎么体面?”
何止是不体面。门德斯看了脊背僵硬的某人一眼。
“一段爱情的开始谁都不能料其结尾,但终章无非两种,莎伊克小姐仍在能处理的范围内——我比较担心地是另一个意外……”门德斯眯起眼,意有所指道。
芙勒尔抿嘴微笑,目光翩迭地落在腿边的报纸,她捏起报纸的两角,抖落一下,嫩白的手指在报纸下更显朦胧,活像一个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她挑起细细的眉,“不尽然吧。”
报纸上言辞激烈地指出皇马头牌被爆出轨,封面是一张面无表情的男主角的照片,帽檐压的低低的,而右下角莎伊克小姐的小像则被记者贴心的圈出——红眼圈,神色憔悴,又愤懑不已。
芙勒尔那个年代照相之术已然在贵族间流行,只是耗时很长,她倒是不怀疑如今报纸是如何将这些细节做的惟妙惟肖,讲道理,她对西语一窍不通,如今握着的几条信息也全靠猜测——男女主角都这么苦吧张脸,总不可能是再度复合喜极而泣吧,再联想对方走之前那一道嫉妒的目光。
芙勒尔颇有过来人口吻幽幽道,“与其担心其他所谓意外,不如想办法彻底根除女主角,要知道,这一种不体面可是要跟一辈子的,莎伊克小姐主动出击了吧?”
不等门德斯回以答复,芙勒尔就以绝妙的直觉察觉到事实的真相,并很无趣地摇头叹息,“她们这些人就喜欢这样,闹开了除了丢脸还能有什么好处呢?”芙勒尔此刻还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话题度。
门德斯:“您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当然,这可是众多伯爵、大公的夫人以血泪换来的真理。”
“那您……”
“我就是让她们彻底明白真理的人啊。”
“……”
*
C罗不管他们在聊的什么,放下烟斗后他的目光就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他仔细盯着芙勒尔身上那一件黑色缎带长裙,越看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戳了戳芙勒尔。
后者从成年人的对话中走出来,仰起脸,露出面具般完美的笑容,绿色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怎么了,克里斯?”声音缱绻温柔。
他纠结道:“我能问你的裙子是哪里来的吗?”
“当然。”芙勒尔笑意加深,她还站起来转了个圈,360度旋转展示这件新衣服,“罗拉小姐给我找的,原先太大了,我用针别了两下。”她用余光瞥见C罗冲着自己又瞪了一张鬼脸,于是加了一句,“啊,我猜到了,能在你家里留下衣服的女人想必就是莎伊克小姐了。”
于是连门德斯都看过来,然后不赞同地挑起眉。
C罗出离愤怒了,开始绕着芙勒尔小狗一样来回闹腾,芙勒尔趁机给了门德斯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者默默接收静静观战。
这就是很奇怪啊!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有那么点小心思的C罗心虚地为自己开解道——一个如今暂住他家、还是他分手导火索的女人穿着他前女友的裙子,这怎么都很奇怪啊!万一被记者看到了不就坐实他出轨的新闻了吗?肯定又是好几天头条的!
他瞬间得意起来,义正言辞指向芙勒尔,“暂且不论该不该穿别人的衣服,你这一身万一被记者看到了,你知道会给我惹来多大麻烦吗?”
“——不太知道,难道你希望我穿你的衬衫?如果被拍到了这不会是其他麻烦?还是说……你不喜欢别人动莎伊克小姐的东西?”
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心虚地闭上嘴,停顿了一下后,他偷偷往门德斯那里瞄了一眼,却正好对上他怀疑的视线——“克里斯,”像是在回应,门德斯用完全听不出严肃或质问的语气,还算和蔼地开口,“你的家里还有很多莎伊克小姐留下的东西吗?”
“不是很多……”起码该在的都在,就算有一天对方突然回来了……C罗眼神可疑地飘过,门德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他的头牌似乎在心里,还有点小小在乎某个俄罗斯模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思索了一瞬,正要开口,就被芙勒尔强行打断,这个神奇的女人很是意味深长地看过他一眼——对,没错,门德斯很确定从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中看到深意,某些他个人十分熟悉的、谈判时稳坐钓鱼台的从容。门德斯如愿的闭嘴,然后就看见她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裙摆,一边不经意的向罗纳尔多询问,“莎伊克小姐也没有主动致电,要将东西带走吗?”
门德斯恍然大悟。
这一点C罗倒是肯定,他摇摇头,“没有。不过这不是很正常吗?她正在气头上,肯定不愿意见到我,或许她宁愿我把东西都丢掉?”他猜测道。
可真是不懂女人心。
芙勒尔恶劣地想,谁会主动放弃这么大一座金踏板呢?把东西留在这,不时勾起当事人的念想,更何况莎伊克小姐这件事责任不在自己,哪怕她已当着报纸的面单方面撕毁了关系,但只要罗纳尔多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丝悔意与退让,她完全可以将自己塑造成“黑你是因为真的受伤了”的情深意重样,尤其以C罗目前的态度看……还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也只是所有可能性中,最心机婊的一个,事实究竟如何,谁也猜不准。
但是……
芙勒尔目光幽幽斜向C罗,“是的呢,人在气头上说的话多半会后悔,莎伊克小姐这样做,多半是指望你能先服个软,主动把她带回来呢。”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眼睛里的神采越发明亮,“你也这么认为吗?我始终觉得这个分手太草率了,如果能讲清楚,伊莲娜还是会回来的。”
小可怜的,她想回来可不是为了爱。然而芙勒尔还是虚伪地表示,“没错,就是这样。”
门德斯难以置信自己的头牌就这样被一点点带进沟里了,前一秒他的任务还只是如何在不经意间打掉头牌对前任的余存心思,后一秒就得担忧他会为此付出多大代价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您这样才可以心想事成。’
就在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皮子底下,门德斯迟疑地和芙勒尔交换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