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夜遇 ...
-
军营外后山的树林还算比较干净,没有太多的蚊虫老鼠之类的,花平解决完后,不禁感到庆幸,不过行军打仗必然是不断移动的,下一站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地方可就难说了。
她面前是一条清理得非常好的小路,说是小路,其实还算蛮宽,她发现自己果真越来越像男孩子了,此时本该有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反倒多了几分好奇,她正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时,好听的箫声传了过来,一开始低回婉转,一会又哀怨悲戚,那空灵之音,草木似乎都为之饮泣。
她走上那条小路,越往前,那箫声越是清晰,她甚至能闻到箫声传来的清凉芬芳之意,她想起了老家,曾经来过一个落没士族,他那时吹的箫声,大概也是如此的动听,或许真正有故事难以诉说的人,才能呈现这样的绝佳之曲吧。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出很远了,小路在这里结束,眼前是几座小房子,一个房顶上还坐着一个人,花平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他也是身着军服,便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哥们,你怎么不睡觉呢,在这干什么呢?”
那屋顶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军队的统帅,二王子,代王拓跋宏,他虽然身穿士兵衣服,却也难掩眉宇间的英气,不同于慕容锋的霸气或者宇文亮的邪魅,他给人一种阳光正面的感觉,或许是多年和将士们同吃同住的磨练,他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让人没有压力。
拓跋宏低头一看,这不是总是挨揍的小兵么,他巡视了一天训练,结果很是烦恼,如今的军户都这么弱小,大魏江山如何稳固?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无事,看风景罢。”
花平心中一乐,幸好他没发现自己的女儿身,看他又是小兵装扮,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也上了屋顶,她本就是不拘小节的女子,抓过那人的酒壶,豪爽地灌了几口。拓跋宏也不反对,任由她在那喝,依旧看着星星发呆。
“大哥,刚才是你在吹箫吗?”花平问他。
“呵,”拓跋宏哭笑不得地摊开双手,“你看我这有箫么?”
正说着话,刚才断了的箫声又响了起来。
“这样不会吵到别人睡觉吗?”花平左顾右盼,想弄清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不会,他控制的很好。”
“唉,”花平又灌了一口酒,“想家啊。”
“才第二天你就想家,”拓跋宏无奈地摇摇头,“既然这样,我可以帮你排解排解。”
二人交谈了一会,出拓跋宏所料,还挺投缘。
花平想起还不知对方是谁,便问道:“大哥,你姓甚名谁啊?”
“额,我叫王洪。”
“你是哪个营的啊?”
“我是军医。”
“王大哥,你真厉害啊,一看我就比你小,你不介意我叫你大哥吧。”
拓跋宏心里一动,确实好久没人叫自己哥了,他想起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四王拓跋明,两人都是庶出,小的时候父皇根本不重视他们,早早地把他们送去军营,反观三王拓跋涛,嫡出就是不一样,那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他和四弟呢,若死了,便死了,再无其他。每一次回来,虚他三岁的弟弟总会甜甜唤上一声“阿哥”,并感叹道“我们又度过了一天。”可惜去年冬天,卢水胡人反叛,弟弟战死沙场,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不仅心中酸楚,他爱怜地拍了拍花平的头,搞得花平一愣,
“王大哥,我们快上战场了吧?”花平对于刚才“王洪”的动作,还很是受用。
“我们要先赶路去朔方,那里有柔然大将巴兀尔,好了,太晚了,我们各自回去吧。”
之后几天,花平经常去那里的屋顶上寻找“王洪”的身影,“王洪”和他也不见外,二人那几天伴着不知是谁吹的箫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练兵的两旬过去,他们踏上了去朔方的道路。
“快点!磨磨蹭蹭的!再慢打死你们!”
滕越现在不仅仅是竹杖了,连鞭子都用上了,有的老弱残兵,行动缓慢,竟然有被累死的,从代郡到朔方怎么也要半个月,在皮鞭竹杖的催促下,四天就走完了一半的路程,众人拖着疲惫的脚步,连吃饭都没多少时间,还没上战场,光是这长途跋涉的苦就打败了一大半人。
“木.......花平,你要不要喝点水啊。”陈天风一路自己没有喝一口,全都给了花平,他骗花平自己还有一壶,可是当花平知道真相后,却拒绝喝他的水。
“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办。”花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我都习惯了。”
“哎呀,照这强度,我们没到就得死路上!”徐定章抱怨道。
“坚持坚持吧,到了就好了吧。”赫连耀道。
“呵呵,活着到了也不一定能保证不被砍死啊,要我看,我们都快写遗书吧。”林雨帆哈哈大笑。
“谁再敢动摇军心,我打死你们,我告诉你,这军中我说了算,你们再敢放肆........”
腾越挥舞竹杖,正要再打人,他的竹杖却被远处飞来的石子打飞。
“如今已经轮到你说了算了啊。”
“主子爷!”腾越见到身后的人,匆忙下拜。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人吸引过去,那人身高接近九尺,面目俊朗,那神态成熟而冷静,眉宇间还隐约一点邪气,有点“邪中自有七分正,正中又带三分邪”的感觉,他筋骨壮实,高大魁梧,二十三四岁年纪,衣着华丽,身后背着一把剑。
“快拜见军师!”腾越向众人命令道。
众人正要下拜,军师一挥手:“不必了。”
“哇!”腾越捂着肚子惨叫,只见军师飞起一脚正中腾越小腹。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天风感叹。
花平算是刷新了三观,她印象中的军师不是穷酸书生,就是仙风道骨,哪里想过军师会是一个身材魁梧背后背剑而且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家伙。
“老人家,老人家,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快休息吧。”军师扶起了一个年岁较大的士卒,又四处安抚士兵,他招呼了一下,一些士兵带来的一车一车的食物和水,众人都开始欢呼。
“诸位,我是这里的军师,宇文杰。”
“宇文杰........和我们要打的宇文亮什么关系啊?”陈天风小声对陆瀚海道,后者狠狠拍了他一下:“别乱说话!”
“我知道大家赶路很辛苦,这里阴凉,大家在这里休息吧,我会命人把食物和水送过来,今天有米吃!”
众人欢呼雀跃。
“腾越仗势欺人,不体恤士兵,我会处罚他,大家好好休息罢。”宇文杰对腾越狠狠道;“你。滚过来!”
宇文杰带走腾越后,众人议论纷纷,有骂腾越的,也有夸军师好的。
“看来我堂哥说得对,代王军的军师确实很好。”陆瀚海对花平道。
花平点点头:“军师是真的体谅我们,只是那腾越。”
徐定章也言:“你们看腾越见到大官那狗腿子样,今天他被踹一脚,过瘾死了。”
“军师手下人说,今天不仅有米饭,还有烧鸡!”林雨帆拿着鸡腿进来。
“哇!军师真的太好了!”众人围坐起来吃着烧鸡,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唉,那家伙,怎么就不说话呢,是不哑巴啊?”赫连耀对众人低语。
显然,他说的是每次都孤僻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的贺晋澜。
“咱们打赌吧,谁能让他说话,其他人就要帮他洗衣服。”林雨帆道。
“你鬼点子真多。”陆瀚海笑笑。
结果是,众人使出了各种办法,贺晋澜仍然是不做声,最后厌烦地独自出去了。
军师营帐,宇文杰扇着扇子,旁边放着一大盆不知哪来的冰块,腾越在边上战战兢兢。
“你知道你哪做的不对了吗?”
冰冷的声音吓的腾越一激灵;“小的.......小的不该打........”
“不该打的那么轻!”宇文杰狠狠一拍桌子,震掉了桌子上的水果。
“啊?”腾越显然没明白主子的意思。
“这都几天了?四天了!还没到朔方,你该当何罪!”
“这.......到朔方要半个月,四天走完一半已经很快了........”腾越怯生生地辩解道。
“你等得起,军情等不起!”
“主子教训的是,小的知道主子您一直挂念着慕容部那边的........”
宇文杰一记眼刀,吓的腾越一颤。
“慕容部.......那边的.......战事。”
“我告诉你,不用手下留情,三天之内务必到朔方,他们要是慢,你就狠狠地打,大不了打死几个以儆效尤!打死了我顶着,你不用任何顾虑!”
“是。”
腾越下去后,宇文杰面露凶光,抽出剑用力刺入地上,整个营帐似乎都为之颤动。
“要是在赶到之前那边出了事,你们这些新兵蛋子,就全都陪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