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小毛虫子

13、第十三章

　　然而毕竟他们还是小学生，这些超乎他们年龄的思绪不久被过几天淳于寒就要生日的消息冲淡了。
　　“冰山人，你今年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啊？”陈婷非常热衷于为淳于寒取外号，这个“冰山人”也是她近期的“大作”。
　　“还能怎么过啊？我认识他那么久了，他每一年的生日不都是在家过的吗？”莫语辰一个白眼丢给陈婷。
　　“啊？又是在你家过啊？”陈婷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我家已经找人置办生日派对了，如果你们不想来也没关系…….”
　　“怎么会不想来？”听到有生日派对，萧筝的眼睛一亮，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三人不同于她的情绪。
　　“生日派对多好玩儿啊？我就一直想有个生日派对呢，但是我妈一直觉得太铺张浪费了。你放心，淳于寒，到时候你的生日我肯定会去的。”
　　说完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边的淳于寒面无表情，陈婷和莫语辰则一脸苦笑。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萧筝……”淳于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莫雨辰打断了。
　　“没有，你说得很好。”莫语辰把手搭在淳于寒肩膀上：“放心，我们都会去的。”
　　“对对对，我们都去。”一旁的陈婷赶紧附和。
　　看着他们三人诡异的脸，萧筝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但还是咽回去了。
　　萧筝的疑问，在淳于寒的生日派对上解开了。
　　偌大的别墅客厅，装修以黑白银三色为主，华丽的灯饰和各种名贵的收藏到处都有摆设，整个房子氛围都呈现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萧筝、陈婷和莫语辰三人正襟危坐在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放着的是厨房里五星厨师刚榨的新鲜果汁，而淳于寒一身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装，连头发似乎都刻意弄过了。他坐在他们的对面，把他们三人衬托得淋漓尽致。
　　不是说是生日派对吗？怎么没有气球、彩带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而他们现在坐在这里好像是来谈判的，一点都不像要开生日派对啊。
　　淳于寒的爸妈在别墅院子外面接待各种各样的人，但他们却不是来陪淳于寒过生日的，他们都是他爸妈生意上的朋友和伙伴，说白了只是来送礼的，那些人跟他爸妈客套几句，然后放下礼物就走了。他们在客厅里，看着保姆把一批批包装精美的礼物拿来放在淳于寒的旁边，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对他说生日快乐。
　　饭厅里，餐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面前那些摆放精致的菜肴在萧筝看来简直跟一件艺术品一般。而他们加上淳于寒的父母寥寥的几人分布坐在长四米宽两米的餐桌上，每个人相隔的间隙连萧筝想跟个人讲悄悄话都不可以，所以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们全程依靠眼神来交流。
　　多亏淳于寒父母的理解，让厨师事先把整块的法式牛扒切成块状，然后为他们（当然除了淳于寒）拿了副筷子，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用发着白光的刀叉吃完这顿饭。
　　吃饭的过程中安静得可怕，萧筝时不时抬头瞄瞄淳于寒的父母。他的爸爸叫淳于苍穹，他的五官很立体，看起来很稳重，也许是因为律师工作的关系他总是皱着眉，这让别人觉得他很严肃更加难以接近。他的妈妈叫颜惠茜，气质很好，虽然岁月的痕迹还是在她的脸上呈现，但从她现在的风韵里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她肯定是一个大美人。他的父母都是坐姿挺直，然后手中的刀叉运筹帷幄，优雅地吃着牛扒。
　　萧筝的视线转移到了淳于寒的身上，他仍然面无表情，熟练地用着刀叉切牛扒，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他的快乐。
　　他们终于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把饭吃完了，整个过程淳于寒的父母都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而萧筝也不敢擅自开口。
　　“来，小寒，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吃完饭后，颜惠茜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谢谢妈。”淳于寒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然后就放在了一旁，丝毫没有打开看看的打算。
　　“小寒，今天起你就又大一岁了，更要谨记我对你的教诲，知道吗？”淳于苍穹的声音很浑厚，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淳于寒没有温度的回答。
　　“我跟你妈还有一些案子要处理，你跟你的同学好好玩吧。”说完他们便起身走了。
　　陈婷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淳于寒的父母走了之后，大呼了一口气：“啊，憋死我了。天呐，冰山人，你爸妈怎么还跟去年一模一样啊？一年中我最拘束的时候就是在你家吃饭的时候了。”陈婷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刚才吃饭时挺直着的背耷拉地跨到了椅子上。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萧筝莞尔一笑，但心里确实觉得他父母走了之后自己自然了许多。
　　“什么没有？我第一次来他家吃饭的时候不懂规矩，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就被他爸爸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然后他就对我进行了一番长达十分钟的关于“食不言”的教育。”
　　“萧筝，我都忘了提醒你了，淳于寒家有一套白纸黑字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吃饭的过程中不允许说话，幸好刚才你没有擅自说话，不然你逃不了他爸爸的“思想品德教育课堂。”
　　萧筝在心里也庆幸自己幸亏当时没有说话。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么安静了，原来他家有一条这样的规矩。可是吃饭的时候不允许说话那岂不是很无聊吗？
　　“萧筝，总之你在淳于寒家的时候要处处小心，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及他家的规矩。”陈婷一脸忧心忡忡地像是过来人告诫新人一样。
　　一旁的淳于寒都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好了好了，现在到了我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们现在去你房间拆礼物吧！”陈婷突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眼睛发光地盯着淳于寒。
　　几分钟后，萧筝站在一堆堆得跟她一样高的礼物前目瞪口呆，直到陈婷跟莫语辰已经扑入这堆礼物里兴致勃勃地拆着礼物的时候她还没缓过神来。
　　“萧筝，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拆礼物啊，这可是淳于寒生日派对里我们唯一并且是最大的福利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的…….唉，陈婷，那个手表是我先看上的，快给我……”看着他们又跟欢喜冤家一样在那里争抢，萧筝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去凑热闹比较好，毕竟那些可是淳于寒的生日礼物。对了，淳于寒呢？他怎么不来拆礼物？这个环节不是生日主人公最开心的吗？
　　萧筝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淳于寒独自一人坐在阳台外面呆望着天空。
　　淳于寒的房间很大，跟她家的客厅一样大，可能甚至更大。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萧筝想通过一些他收藏的东西来打探他的兴趣爱好，但整个书桌、柜子那里陈列的除了书籍还是书籍。难道他都没有同龄人的那些玩具和收藏吗？
　　“你怎么不去拆礼物啊？”萧筝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那些不是我的礼物。”
　　“那些不是你爸妈的朋友送来给你的生日礼物吗？”萧筝的视线移到淳于寒的脸上。
　　“到了明天，除了那些对我有益的书，其他的东西我爸就会拿去送人或者扔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些什么。
　　萧筝诧异他的回答，这个在老师和同学眼里不管是从家庭出身还是他自身都十分优异的男孩，好像并没有比平常人快乐。萧筝原以为淳于寒自带的“冰寒”气场是因为优越感或者是家里人的宠溺导致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淳于寒。”她叫了他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我没有多余的零花钱买礼物给你，所以我写了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淳于寒接过那张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兑换券”这三个字，最下角还有萧筝一笔一划认真的签名。
　　“以后你有什么愿望，只要拿着这张兑换券找我，我一定努力帮你实现。”萧筝眼里透出无比认真的光芒。
　　“谢谢。”很轻的一声感谢，淳于寒想，这应该是他收过的最美好的生日礼物了吧。尽管只是一张廉价的纸，尽管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当时的淳于寒不知道，这会在以后每一年的孤单生日中在他心里泛出热闹的火焰。
　　房间内的那对活宝还在拆着礼物，在阳台外坐着的那两个沉默的人儿看着天空，那些星星距离他们这么遥远，但他们的心正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