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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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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瓦屋前,酒鬼好奇,疑惑地看着吴鸣。他那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睁到最大,仿佛只要再睁大一分他的眼眶就会胀破似的。他挪着一瘸一拐的腿慢慢靠近吴鸣,吴鸣笔直地站着,笑嘻嘻地看着酒鬼。
“你......你......你是吴鸣?”酒鬼忐忑不安地道,“假......假的吧?”
吴鸣上前扶住酒鬼笑道:“酒鬼,看你说得,我不是吴鸣还是谁?”说着吴鸣在酒鬼面前转了几个圈圈,又是扯脸,又是吐舌头。
“喏,你看,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吴鸣!”
酒鬼忽地一愣,眯肿的眼睛忽的一缩,命令道:“慢着!停!停!”
吴鸣停住了,酒鬼伸出钳子一样又硬又长的手,轻轻地摸着吴鸣的后脑勺。这一摸,酒鬼眯肿的眼睛顿时冒出快意的光来,他满意地道:“对,你不是假的!你就是吴鸣,脸可以造假,可是你的后脑勺是假不了的!”
吴鸣推开酒鬼的手佯装怒道:“哼!什么真的假的,我要是假的干嘛救你,我要是假的这会儿你早就被金九抓走啦!”
酒鬼肿胀的脸缩成了一个小核桃笑道:“对对!你说得对!”说完他猛地一挺腰,疑惑地问:“那,那你什么时候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吴鸣笑了,得意地笑了,笑而不语。
“说嘛!”酒鬼哄着道,“好儿子,你快说,今晚我给做你最爱吃的辣酱烤鱼!.....行不?”
吴鸣听到烤鱼,想想那美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我说!就是......”
“就是啥?”酒鬼凑过脖子道,“说啊,不说可没烤鱼吃哦!”
吴鸣眼珠子一转笑道:“嗯呐,就是昏昏迷迷的这段日子,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我梦见了一个姑娘,这些都是她教我的!”
“啊?”酒鬼难以置信,“那姑娘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吴鸣扶着酒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得意洋洋地道:“那当然,父亲,你听我说,那姑娘可漂亮了。她身材苗条,大长腿,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生着一张鹅蛋形的脸,皮肤又白又嫩,嫩到可以掐出水来,眼睛大大的,又水灵,樱桃小嘴,嘴唇又薄又红,牙齿也白,还有......还有......”
吴鸣说得形象生动,酒鬼不信也得信了!
............
天将黑,小路上。
金九,李勇,吴刚踉踉跄跄地走着。金九捂着下巴伤口,怒道:“奶奶的,今天竟然栽在他手上!”
吴刚道:“九爷,当初就不该饶他,直接打死了,今天就没这么多事了!”
李勇垂头丧气地道:“是呀!”
吴刚道:“九爷!那,那钱还要吗?”
金九怒喝道:“没用的东西,这你就怕了?”
吴刚低下了头。
金九道:“今天回去我就给我表哥写封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乖乖把钱送过来,给老子磕头认罪!”
吴刚,李勇听闻此话,皆大喜,笑道:“那是?那小子再怎么能,见了郝爷,还不是吓尿了!”
金九睁着怒眼,仰天哈哈大笑。
这一笑惊得一群寒鸦纷纷飞起,发出凄厉的叫声:“哇——哇——”
............
深夜,明月当空,月光皎洁,一泻千里。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破瓦,照进小屋。天地一片宁静,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鸟鸣。
破旧的小屋,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两张床,紧挨着。
吴鸣和酒鬼都还没能入睡。他们俩人身上都痛,酒鬼不敢翻身,每动一下,嘴里都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哟!啧啧啧!......”
吴鸣的伤也没好,要不是有着前世一丝元神滋润筋骨,别说大战金九三人,就连下床走动都不行!
就在这天地寂静,他俩朦朦胧胧睡去的时候,一支羽箭穿过月色,破空而来。
“叮!——”
羽箭插在门上!
吴鸣和酒鬼听得明白,酒鬼翻了一个身,呻吟了一声,懒懒地道:“什么鬼?管他的,困死了!......”说着他又倒头朦朦胧胧的睡去了。
吴鸣能清晰地辨别出那是羽箭的声音,然而他也没有起来,睡得好好的谁愿意起来。
“管他呢!除非屋子着火了,谁也不能阻止我睡觉!”
......
翌日清晨,吴鸣懒懒地推开门。一支羽箭插在门上,箭上穿着一块布。吴鸣拔下箭,拿下布,打开一看,只见那布上龙飞凤舞的写道:
限你俩三天之内将所有欠的钱还上,另外赔偿金九,吴刚,李勇,五十两医药费,磕头谢罪,否则,一个字“死”——郝大通。
“好大的口气!”吴鸣看着这封信,忍不住怒道,“什么东西!”
酒鬼应声而来,接过吴鸣手中的信,看到“郝大通”三个大字,顿时目瞪口呆,双腿打颤,跪倒在地!手上信随风飘落,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完蛋了......”酒鬼有气没力地道,“完......了......”
吴鸣想扶起酒鬼,可是酒鬼双腿已经软了,颤栗不止。
酒鬼那还未消肿的脸,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他看着吴鸣,埋怨道:“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惹的祸,这次我俩在劫难逃了!”
吴鸣的记忆里并没有郝大通这个人。他不知道郝大通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酒鬼一看到他的名字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郝大通是什么人?”
“他是外门弟子。金九的表哥,郝大通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金九就是靠着他撑腰才能在记名弟子中为所欲为的!”
吴鸣无奈地道:“不就一个外门弟子吗?有这么恐怖吗?看把你吓得......”
吴鸣扶着酒鬼在门前坐下,给酒鬼倒了一杯水。
酒鬼颤颤巍巍地拿着杯子,一抖一抖的,杯子里的水抖掉了一大半,好不容易喝了一小口,接着道:“十年前,关于郝大通的一件事在宗门里闹得沸沸扬扬,从那以后,郝大通一夜成名,连内门弟子都必须给他面子。”
“是什么事?”吴鸣急切地问。
“郝大通在入宗门之前便已成婚,郝大通长得五大三粗,黑黝黝的,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那年郝大通入了外门弟子,在家中设宴请客,他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当时有个人叫张磊,这张磊可以说是郝大通的师兄,他比郝大通入外门要早两三年。这个张磊是官宦世家,家中富有!有钱人都任性,不知怎的他便跟郝大通老婆搞到一块去了。”
“然后呢?”吴鸣接着问。
酒鬼喝了一口水接着道:
“那是一个十五的夜晚,金九找到郝大通,听说那时郝大通已经睡了。金九叫醒郝大通,说他老婆和张磊正在张家偷情!这郝大通自从入了太虚宗外门,便一心修道,很少回家,估计他老婆也是饥渴难耐才做出这么愚蠢的事。郝大通听了金九的话,什么也没说,拿着一把刀,贴着仙符,直奔张磊的家。果然,如金九所言,郝大通看到他俩的时候,他俩正在床上做好事,郝大通破窗而入,便砍下了那二人的头颅!”
“啧啧!这郝大通果然心狠!”吴鸣感叹道。
“问题是,郝大通并没有就这样善罢甘休。郝大通杀了那二人之后,一怒之下,将整个张府一百三十九口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尽数斩杀,一个不留!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将张府烧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有人看见那一百多个人头,烧糊了的人头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摆在张家的大门之前!”
吴鸣听着,额头不由得流出汗来,他道:“好狠啊!太残忍了!”
酒鬼木讷地看着前方道:“是啊!那一夜之后,郝大通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太虚宗!”
“难道宗门不处理郝大通吗?”
“处理了,关了半个月禁闭,然后就没事了!”
“这?这也太不没天理了!”
“从那以后,郝大通越发喜欢金九了,因为是金九给他报的信!从此金九便在记名弟子当中作威作福,放高利贷,开赌场,收黑钱......”
“什么破宗门,还说什么正道的中流砥柱,我看就是个屁!”吴鸣愤愤地道。
“这也不能怪宗门,这是郝大通个人的私事嘛!”酒鬼慢吞吞地道,“你说这次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酒鬼抖着腿艰难地站了起来,长叹一声道:“三天时间,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他拖着半条腿走进屋子,跪下,挪开床的一块隔板,从中掏出一个袋子。
“就剩这么多了!这些钱......还要留着你以后考试用!”
听到这儿,吴鸣忽然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他太感动了,没想到平时烂醉如泥的酒鬼,还有心为自己攒着考试的钱,这——
太让他感动了!
吴鸣走上前,抱住酒鬼道:“父亲!你别怕!有我呢!什么东西,我看三天后他们能把我俩怎么样!”
酒鬼攮开吴鸣,痛哭流涕,道:“那不行!我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可是你还年轻,你人生的路还很长,你不能就这样冤枉的死啊!......”
这......
吴鸣再一次被感动!
“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