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夏天的由希

6、第 6 章

　　乔宇虽然不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和温航认识，但是两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起，温航的学习成绩如何，是否有波动，哪科最拿手，哪科是靠背笔记硬考出来的他比温航爷爷奶奶都更清楚。这次期中考试考了个全班第十六名，绝对不是他平时的水平。
　　这段时间也没听温航说有什么烦恼的事，所以一想到温航成绩下滑极有可能是跟他那本小黄/漫有关，他就内疚得很，要知道他自己当初就是看了之后经常上课都想入非非，成绩才下滑的。这一内疚他就烦躁得很，一烦躁他就无心听课只顾抓头发，于是他获得了物理老师的特别关爱——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乔宇以极其慢的速度慢慢站起来，同时以各种眼神朝同桌寻求帮助。怎奈物理老师镜片下的那双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同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提供答案，乔宇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自然答得漏洞百出。
　　物理老师严肃地批评了他：“以后上课不要走神！坐下吧。”
　　乔宇只得无精打采地低头应了个“是”。
　　坐下的时候他特意往左后方看了一眼，只见温航在接触到他眼神的一瞬间立刻把目光转回到了黑板上，然后低头假装做起笔记来。
　　妈的，不就是一次期中考没考好吗？又不是高考！还是不是兄弟了？
　　乔宇心里很不舒服，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温航的眼神是在躲他。这还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乔宇真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因为心里积着怒气，这天放学他没等温航而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回家，吃完晚饭也没等他就去上晚自习了。
　　温航在楼下喊了两声没见乔宇应，直到乔宇妈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告诉他乔宇已经去学校了他才知道乔宇先走了，他有些黯然地一个人骑着车去学校。
　　入夏后夜晚总是来得较迟，一路上晚霞满天非常美丽，他非常自然地朝旁边说了句：“乔宇你看那边那朵云。”说完他才意识到那个他想一起分享晚霞美景的人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
　　这几天本来就是他在有意识地躲着乔宇，今天课堂上自己的表现也有些明显。
　　“唉，乔宇肯定看到了。”温航难掩失落地想，“不过也好，本来就该好好冷静冷静。”他双脚一用力，自行车便加速地冲向前方。夏日傍晚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飞乱，却可惜吹不走他心里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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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操是许多学生去小卖部补充能量的时间。
　　王鹏，乔宇的小胖同桌，撕开包装袋，三两口就把手里的火腿肠给消灭了，乔宇则“咕噜咕噜”仰头灌下了半瓶可乐。他满足的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把下巴处的可乐擦掉。这时，王鹏冷不丁冒出一句：“喂，你和温航吵架了？”
　　乔宇瞪他一眼道：“你哪个眼睛看到我们吵架了？”
　　王鹏用他胖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可我两个眼睛都看到这两天你们没粘在一起了。”
　　乔宇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干嘛每天要粘在一起！”
　　王鹏嘟囔了一句：“你们以前就是班上公认的连体婴啊。”
　　乔宇：“……”
　　王鹏丝毫没有察言观色的眼力界，他自顾自地继续说：“别不是期中考试没考好两人吵架了？我说，好兄弟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乔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断道：“等等，等等，你这话听着不对，人家说的是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吧，你瞎JB用个什么啊！还有，别提期中考试的事！”
　　王鹏眼中闪现一丝精明，心里得意地想：“果然跟期中考试的事有关。”他继续开口劝道：“这两个人吵架了呢大多心里想和好又拉不下面子，所以只要有一个人先开口，就肯定能和好。”
　　乔宇气得都懒得翻白眼了，他伸手摸了下王鹏的额头：“你今天吃错药了？”
　　王鹏把他的手拍开：“你才吃错药了。老子是为你着想，特地跟你谈心，你还不领情！”
　　乔宇心想：“以后你老兄还是少和人谈心的好，否则什么时候被人揍了一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说起温航，乔宇心里还真是烦，他又喝了口可乐说：“我们真没吵架，就是，就是这两天，都有事忙。”
　　王鹏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拍拍乔宇的背说：“我明白，总之，你们快点和好吧。”
　　说到这里乔宇是真觉得不对劲了：“你干嘛这么关心我和温航的事？就算我和温航吵架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鹏一听脱口而出：“怎么不关我的事！这两天的物理我每次抄你的最后都是错的！”
　　乔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王鹏骂他，后来一想就明白了，敢情以前他不懂的时候问温航，这两天两人没怎么说话自然更不会讨论什么习题，王鹏抄不到正确答案就比闹矛盾的当事人更急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吧。想到了这层上，乔宇气极反笑。
　　王鹏见乔宇突然笑起来就问：“你笑什么呀，你们赶紧和好吧！这么多年发小多不容易！”
　　乔宇把可乐瓶拧好说：“要你管！快走吧，下节是灭绝师太的课，迟到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他先一溜烟迈开腿跑了。
　　王鹏在后面瘪着嘴喊：“我说你们快和好吧，就算不和好，把作业借来抄总可以吧！”
　　这时，一个熟悉地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王鹏，你在吼什么？”
　　“这声音……”王鹏身上的肥肉一顿，转过头一看，果然是他们的班主任陈老头。
　　陈老头一点都不老，不过三十出头，但是因为人到中年就面临秃顶危机，时常被学生看到私底下唉叹他逝去的秀发，于是学生背地里都叫他陈老头。
　　“嘿嘿，班主任，马上要上课了，我先走了。”说完拔腿就想走，奈何人高马大的陈老头已经露出慈爱的笑容对他说：“王鹏，等下下了课来我办公室里一趟。”
　　王鹏心里泪流满面地说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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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王鹏刚才说的话颠三倒四的不着调，但是有句话却是说的不错，他和温航这么多年发小的情谊确实不容易。退一万步说，温航就算是真的因为成绩下降的事怪他，那他也得受着。本来就正是冲动的年纪哪有那么好的制止力，自己当初上课时不也控制不住想入非非才弄得成绩下降。想到自己事后还几次拿新租来的小黄漫去逗他，乔宇就更自责。
　　乔宇这人啊是自己成绩退步了无所谓，可若是害到了好兄弟，那比自己退步还难受。他想来想去，不管怎样总归是自己影响了温航，兄弟一场怎么也比面子值钱，于是他这天中午放学终于主动走到了温航的课桌旁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
　　温航的心立刻漏跳了一拍，他看着乔宇脸上“老子都先开口了你还要怎样”的表情，轻笑地说：“好，等我一下。”
　　从教室到楼下，除了和同学打招呼，各怀心事的两人一路依旧沉默没有主动和对方说话。最后乔宇受不了了，他对温航说：“走，到天台去。”说完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转身一脚跨两个台阶地往楼上跑。
　　那个时候，学校只有下午放学才会锁防盗的拉闸门，所以乔宇和温航很顺利地到了天台。和影视剧里演得唯美场景不一样，大夏天的中午跑楼顶哪怕有风，没一会儿也会被晒成人干，但是没办法，这会儿也就这里没人打扰了。
　　乔宇把书包放到脚边然后趴在栏杆上看着学校操场旁边种的那棵法国梧桐，等温航走到旁边也趴着一起看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问他：“你期中考试没考好，你爷爷奶奶骂你了吗？”
　　“没有。”温航说，“成绩波动很正常，你就别担心我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爸妈都是老师，你这两次考试退步这么大肯定挨训了吧。“
　　“我爸妈才没骂我，不过我爸把小说都收走了。”
　　“你爸也是为你好。”
　　“嗯，我知道。”
　　说完，乔宇直起身，双手用力抓了抓栏杆，然后转头对温航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沉浸在努力整理自己心态的温航压根没料到乔宇会突然对自己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这着实把他吓到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乔宇局促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你成绩退步还不就是因为看了那本漫画嘛。”
　　“……”
　　看着乔宇一脸纠结的样子，温航心里翻江倒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乔宇居然跟他道歉，明明影响自己状态的是那个不能宣住于口的梦。一想到这里，温航心里对自己更加唾弃了。
　　“温航啊温航，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自己不仅没把事情处理好，还害的乔宇先来道歉，你真该给自己两耳光！”
　　乔宇见温航没答话急了：“温航，不是我说，我都先道歉了，你怎么还这副样子啊！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那天是你自己非要看的……还是不是兄弟啊，说句话！”
　　温航终于开口了：“乔宇，是我该说对不起。”
　　乔宇听了先是一愣，后来想他肯定是在为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道歉，于是语气软了下来：“没什么，你成绩一直那么好，这次考差了难免心里不舒服，我都没放在心上！”
　　温航想了想说：“我这几天的确心情不好，不过期中考试考差了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说的那本漫画没关系。”
　　“没关系？那是因为什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跟我说！”
　　温航不敢看乔宇的眼睛，他重新趴在栏杆上看着那棵美丽的法国梧桐说：“我爸上个月回来了一趟，他再婚了，所以要卖掉以前的房子好在美国买房。”
　　“哦，这样啊，怎么我都没见到他。”
　　“就回来了几天，很快就走了。”
　　本来乔宇想说“怎么你也没提过，跟我也太见外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温航的家事并没有必要告诉自己，于是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安慰道：“你别想太多，那个，你爸妈也离婚好几年了，他们迟早要再婚的。”
　　“嗯，我知道。”
　　“你想开点。”
　　“嗯，其实他结不结婚也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他也没管过我。”
　　“没人管也挺好的，自由自在。有时候我妈唠叨地我都烦死了。”
　　乔宇不知道温航说自己成绩下降和他那本小黄/漫没关系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他满脑子就是希望温航赶紧振作起来，所以聊到后来温航让他不要再去租小黄/漫看他也爽快的一口答应。最后还是温航说肚子饿了，两人才终于下楼回家。
　　之后两人又和以前一样形影不离了，这当中最高兴的却是那个不用再担心作业的王鹏。
　　很快，五月份的月考中两人考出了原有的水平，温航回到了前三，乔宇回到了前十五，一切就像脱轨的火车回到原有的轨道后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