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大官》苗乔乔

27、春日宴（下）

　　因本朝崇尚简朴，宴饮也恪守古制，酒不得过三巡，菜不得过五味。也因此，琼华宴就在菜肴上用心了。第一道菜是一道凉菜，川系名菜，蒜泥白肉。菜用竹盘承，肉片轻薄能透出盘底颜色，足见片肉的厨师刀功了得。众人待郡主让过后，就动了筷。这菜原本寻常，难得的是寻常的菜能做的恰到好处。众人吃了一口，不由称赞起来。难得的是南北学子都称道。要知道，这各地口味都有不同，有的地方爱吃辣，有的地方爱吃甜，能讨一部分人喜欢容易，难的是让每个人都满意。

　　果然，就有个郡主的侍女出来解释：“众位有所不知，因诸位客人来自四海八方，郡主恐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客人，特意看了诸位客人的家乡饮食习俗，因此每一份蘸汁都是特意按诸位的喜好调的。如今看见客人满意，郡主也就欢喜了。”

　　乔妍在座位上端坐着，倒是看不出来很欢喜。不过侍女既然说了，众人当然要感谢一番主人盛情。

　　郡主听了赞赏，表情仍然不动，只是和两边的宾客点了个头。不过周宣见她眉毛上挑，眼睛也眯了起来，就知道她其实听了夸奖挺高兴。

　　这一道菜原本不多，每一只竹盘上摆着五片或六片肉，刚好讲盘底铺满。等到众人吃完，侍人就撤了这道菜，上了第二道。

　　在这中间的空当，宾客也就可以和左右坐的人来聊一聊了。本次会试前十名只有周宣一人还未婚，因此她右侧坐的是本次会试的第十四名，听闻是闽州人，即在南方滨海一代。前朝时那里是放逐罪臣的流放地，不过本朝发展大力发展海商后，那里的整体条件已经好了许多。前朝时一整朝都没有闽州人在科举中得过一甲进士及第的名次，本朝则不然，连状元都出过不止一个了。不过话虽如此，那边如今到底是比中原地区差一些，这个闽州学子也是本次考试中闽州排名最高的一个了。周宣和他搭了两句话，得知他已经二十六岁了，是去年闽州解元，只是为了读书没有娶妻。两人聊得还算相得，就约定了改日互相拜访。

　　接着就上了第二道菜，乃是一道炙肉条。还是方才那个侍女出来解释，说这道菜乃是取了雉鸡肉炙烤而成，寓意鹏程万里，一飞冲天。

　　这道菜分量也不多，待众人吃完后，就有人来撤盘子。周宣正打算再和闽州解元聊上几句，就看到福王世子看向了她。

　　康王世子长得和皇帝几乎一模一样，福王世子则像周宣一样，只有在知道这种血缘存在的情况下，才能勉强瞧出两分相似。皇家的人经过几代之后几乎没有长得差的。因本朝太祖本就长得好，这个‘几代之后’也可以去掉了。福王世子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和皇帝、乔妍以及周宣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好看。这个人天生眉眼就带了笑影子，不笑时看着也很温柔。此时他看着周宣，脸上却带着实在的笑意。

　　周宣先是惊了一惊，待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又放下了心来。她一直提心吊胆，把三个世子都看成了假想敌，却不想，由于信息不对称，这三个人只不过把她当成是可以拉拢的学子而已。再说了，她的假身份是个名声好、没背景还眼看着要有个好前程的学生，不拉拢她拉拢谁呢？

　　等想明白了这一点，周宣就少了许多紧张。虽然他们天生站在对立面，但是这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有天生占了‘势’，何必怕他们。

　　第三道菜按例就是这次宴会的主菜。到上了菜，众人不由吃了一惊。这菜竟是一条鲤鱼。

　　古代鲤鱼难以饲养，京城河流又少，这鱼也就不大，不过半尺长的一条，每条都未必有一斤。但这这次宴会足足请了近百客人，能在短时间找到一百条鲜鱼，足见郡主的能力了。

　　方才那侍女有站了出来，说：“郡主听闻，鲤鱼跃龙门可以成为龙，跳过龙门的过程也称为‘烧尾’，今日恰逢会试，诸位都是将跃龙门之人，因此郡主特意做了这一道烧尾鲤鱼来贺。”

　　北方河流湖泊少些，南方学子大多也离家了好几个月，都对这鱼和郡主的好意称赞纷纷。

　　之后又上了汤和点心，也都各有称道之处。待用完了餐，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不过这宴会的中心可从来不在吃上，这种类似大型相亲会的宴会更是如此。郡主请的男女宾客带上她自己，人数是一样的。因此她也就准备了一个活动，由男女宾客交替展示才艺，得到称赞最多的就得彩头——给女宾备的是一只碧玉簪子，给男宾备的是一只羊脂玉佩。

　　为保证公平，男女宾客的名字已经被分别投入了两个小箱子里，由她掣签，依次选出表演者。前两年的宴会上也有这种活动，因此来的人也都是备好节目的。女子多是抚琴一曲、作画一幅，吟诗的也有，实在不行，就可以备好一幅绣品。男子则一般是吟诗、写字之类。最后评选也是在两边分开进行。

　　这么多年过去，周宣的作诗水平依旧没有什么显著提高，感谢本朝科举不考诗赋，否则她只能在抄袭和落榜之间做个选择了。这次她也不可能选择吟诗，只有选择写字了。

　　不知运气算好还是算坏，她这一次是最后一个被抽到的。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人也都倦了。周宣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写一段圣人文字，这样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此时她也就是这么做的。待写完了，周围的人凑上来一看，就赞了声好。她的字本来就好，离家几年，虽然写字的功夫少了，但是臂力增强了。她的字又是骨骼峥嵘的那一种，此时写的较之三年前离京时更有风骨了。

　　不过有前面宾客所做的诗词珠玉在前，她这笔字也是难得魁首的。

　　等到宾客们传过一轮，之前一直解释菜肴含义的侍女就走到了这边来。她这一来，众人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柳眉星眼的俏丽少女。不由更猜想郡主近看是何等佳人。她这一来却是来取写字的纸的。

　　周宣感觉到眉毛上的神经轻轻跳了一下，之前选择写字宾客的作品郡主可都没看过。不过既然宴会主人要看，她更不好断然拒绝，只能让那个侍女拿走了她的作品。

　　郡主看了作品，倒没说什么，又让侍女把周宣写的字拿给了她。

　　到评选的时候，周宣的字果然没得第一。男宾中得了第一的是福王世子所做的诗歌，主题是描写写一个春日出游的美女，观者也都知道他意在谁。女宾得了第一的则是礼部林尚书家的女儿，她不是别人，正是周樾妻子的妹妹。郡主没说什么，只让两个侍女分别将彩头送与了两人。

　　宴饮结束，宾主尽欢，游戏也都结束，本该到了散场的时候，谁知郡主倒没让结束，而是嘱咐了侍女两句。那侍女略添了些慌乱与抗拒，只是终究不敢抗命，带着迟疑又来了男宾席间，站在了周宣面前。她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荷包，说：“之前，周公子虽然未得魁首，但是郡主说她极为欣赏公子写的字。因此特意给先生备了一份小礼物，还请先生收下。”她原本是个口齿伶俐的少女，说这段话时却停顿了好几次，显然极不情愿也极为错愕。

　　周宣更是被吓的不清。这年代就和中国古代相似，男女之间私相授受被人发现是一件大事，这荷包虽然是公开送来的，但是显然是郡主贴身之物，不妥极了。当着众人的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她收还是不收，按如今的情势来看都势必要娶郡主了。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郡主自己的决定，还是受了皇帝的指示。

　　待她稍微平复了心情，仔细看向那个荷包，才发现那是个红色绣金鱼的荷包，那图样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沈萍萍留给她，她认了生父时又被生父拿走的荷包的纹样。只是新了不少，大约是仿着旧荷包做的。只看见这个荷包，就可以知道，此事一定是皇帝的安排。

　　周宣深吸了口气，无视众人，尤其是两个世子，看向她的目光，接过了荷包，说：“多谢郡主厚赐。”

　　众人再看向她的眼神就添了不少同情，俗话说，有志者不娶贵主，不入相府。一来娶了贵人，会背上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坏名声，二来娶了皇室女子基本意味着政治生命到了尽头，虽然郡主不姓周，但是她毕竟是今上最亲近的晚辈了。娶她会不会受影响，还在两可之间。三来，两位世子经年不娶，就是在等候郡主。当今圣上无嗣，百年后继承人多半就在三个世子间选出，周宣娶了郡主，多半就得罪了未来的皇帝。郡主虽好，但是这坏处也足以使常人却步了。

　　郡主接着就宣布了宴会结束，但是看见与会人士各异的神色，周宣毫不怀疑，此事在明日天亮前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她思绪凌乱地回了家，果然已经有方公公等在那里了——皇帝传她连夜入宫。这毫不意外，他知道宴会上这一出戏的时间大概比周宣甚至郡主都早了不少。

　　周宣已经来不及换衣裳了，她直接就跟着方公公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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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没有写明过程，但是表妹是知道女主是她表姐的。
会娶表妹，一是因为表妹没法结婚，古代没有有效的避孕手段，她怀孕会有生命危险。二是因为不能让表妹嫁给堂兄，虽然皇帝不会因为表妹嫁给谁就另眼相待，但朝臣会。三是女主扮男装的过程中娶了妻子可以减少人们对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