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沧海巫山云》衣容雨

22、关于唱歌

　　林庭川显然心情很好，嘴上哼着小曲，我有些惊讶，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他哼过歌了。
　　别看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会非常有魅惑力。然而，他是一个音痴，饶是最为普通平常的随意哼哼就能成调的歌，他都能给你把调变到外婆桥去。
　　可是现在，虽然无法媲美专业歌手，却至少也是KTV王者级别的，配合上他独天得厚的嗓音，这首小曲被他哼得好听极了。

　　“林先生，不错啊现在。”
　　“嗯？”他一脸纳闷的表情。
　　“你现在唱歌挺好听的呀。”
　　“……我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我好笑地点点头，“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林庭川在任何方面都是谦逊有礼的，唯独在唱歌这方面有着迷之自信。
　　陆庄明在我们朋友之间是公认的唱歌好听，我直到现在都还记的当年校园歌手比赛时陆庄明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
　　他唱的是一首摇滚，观众都陷入到了他歌声塑造的世界中，随着音乐一起舞动。他好像是在用他慵懒沙哑的声音给我们诉说着一个故事，那刻，他是绝对的中心，耳畔飘过的风都好似在为他伴奏，最后擂鼓激昂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他随口轻声哼唱着曲子，缓缓平息，宛如梦境。
　　我虽然嘴上总是吐槽陆庄明，但是却一直由衷地觉得他可以去当一个歌手，甚至还曾经专门去拿某个电视台的选秀报名表给他，但是陆庄明从来都只是把唱歌当做一个爱好，若有一天爱好成为职业、成为养家糊口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会厌倦。
　　我甚为可惜，在林庭川面前提起了这件事，像个好不容易寻得千里马、结果千里马志在大海的伯乐。林庭川听了我的话，抄起报名表就塞进书包里。
　　我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惊住了，问他在干什么。
　　“拿回家去研究研究。”
　　“研究好了之后呢？”
　　“报名啊！”林庭川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语气，全然忽视了我由惊讶到惊恐的表情。
　　“庭川啊，这是唱歌比赛。”
　　“我知道啊。”
　　“所以……”我欲言又止，实在不想打击他。
　　“嗯？”
　　“没事……”你开心就好。
　　我当时以为他就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当回事。没想到那之后的没多久，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随意瞥了一眼掏出手机的林庭川，发现他在查询飞机票了，我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陆庄明那个讨厌的人自然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嘲笑的机会，他毫不掩饰地大笑了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他毫不理会，道：“庭川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知道吗？”
　　“我只是没经过专业训练，我已经去找声乐老师了。”
　　“哈哈哈哈，没用！哥哥告诉你，没用！这个东西讲究天分，你……嗷！！唐亦果，你干嘛踩我！”
　　“不用看就能踩到你，这是我的天分。”我拉着林庭川就走。
　　“cao，唐亦果你真的是越来越护食了啊！”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我和林庭川就绕着篮球场走，就当消食了。
　　其实林庭川报名唱歌比赛这件事，我虽然惊讶他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也并不怎么反对，什么事情都去尝试一下也挺好的。可是刚刚知道，林庭川好像在这件事情上用了很大的心，这就让我有些不安了，怎么说呢？他确实在唱歌这方面没有什么天分，虽然他很有信心。若是辛辛苦苦用心准备却残酷失败，我担心会对他有所冲击。
　　我只好决定先试探试探他的想法。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想着要去参加比赛呢？”
　　“我觉得我唱歌不输陆庄明。”
　　妈呀，哥哥，是谁给你的勇气？！
　　“就是……嗯……怎么说呢？每个人唱歌会有每个人的特色，这个是不需要比较的，文无第一嘛，唱歌也是一样的。”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
　　他突然蹲了下来，“你鞋带松了。”
　　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给我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心里像是有无数颗甜得发腻的糖融化了一样。
　　我决定使用“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这一招。
　　下晚自习，他照例先陪我回家，当时的老房子还不像现在这么冷清，周围的门市还挺热闹的，我拉着他躲进一个小巷子里，他虽然感到疑惑，也只是乖乖地任我拉着。
　　“怎么了？”
　　“能不能不去参加那个唱歌比赛啊？”我摇着他的手，撒娇道。
　　他好笑地看着我这难得的撒娇，道：“为什么？”
　　“我不想啊！我不想你去~”
　　“报名表不是你拿来的吗？”
　　“那是我拿给陆庄明的！”
　　“哦。”他抬头看着墙。
　　我用力把他的书包带往下拉，他身子朝前倾向我。
　　“你和陆庄明不一样。”
　　“哦。”他还是不看我。
　　我戳了戳他的脸颊，“看我！”
　　他眼睛往下瞥，“看着的。”
　　“你和陆庄明不一样，我不想你去参加比赛，因为你这么好，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男朋友多优秀呀，可不就是人见人爱嘛，林庭川，你不知道，我占有欲可强了！你跟其他女生笑一笑，我都要自个吃醋好久，甚至你只是跟别人说话，我都要生气！我的林庭川只能唱歌给我一个人听，别说女生了，男生也不行！”
　　我絮絮叨叨了许多，翻来覆去就想表达一个思想：林庭川太好了，占有欲很强的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最后，林庭川送我到楼下时候，我向他道别，他盯着我笑。
　　我想起自己刚才那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有些害臊。
　　他跟我说明天见后，又突然道：“糖糖，你不想让我去就说不让我去呗，你紧张什么？”
　　“我……我哪有紧张！”我故作声势。
　　“好吧。”他笑着道。
　　“……”我一紧张就话多的毛病又出卖了我。

　　“笑什么呢？”
　　林庭川停好车，我们先回到他自己的家里，他下车从后备箱里取了行李，一回头就看到我站在车前傻笑。
　　我牵过他递过来的手，道：“没什么，突然觉得好像自己把一个歌神给毁了。”
　　他想了一想，“陆庄明？”
　　我按了电梯按钮，“是你呀！”
　　“我？为什么？”
　　“你现在唱歌还挺好听的，当初我好像不应该拦着你去参加比赛。”
　　“哦，我唱歌不一直都挺好听的吗？”
　　“……”
　　“原来……”他慢慢靠近我，“你不让我去参加比赛不是因为什么占有欲，是嫌弃我唱歌难听。”
　　我推开他，走出电梯，“哎呀，电梯开了，快出去吧。”
　　我打开门，先让提着行李箱的林庭川进屋，他在进屋的那一刻朝我瞥了一眼，我装作没看见。
　　他先把行李箱放在卧室里，我看他从卧室里出来后就走向我，我就连忙躲开他，没想到被他一手抓住。
　　“说说吧，我的占有欲超~~强的女朋友。”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他，他似笑非笑地也一直看着我，然后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
　　“你知道当时我是在哄你？！”
　　他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道：“我还是有一些鉴赏能力的。”
　　“那你当时还想去报名！”
　　“你不是拿了报名表了吗？”
　　“那是我拿给陆庄明的。”
　　“对啊，陆庄明可以，”他从背后抱着我，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我后知后觉，竟隔了这么多年，才反应过来他是吃醋了。
　　“吃醋了？”我反手摸了摸他的头。
　　“嗯，校园歌手比赛后，你拉着我说了好久，都是关于陆庄明的，你说他小时候学唱歌的时候发生的趣事，说他以前学钢琴的时候，每学会一首，就非要拉着你去听，还要煞有其事地准备好隆重的衣服，跟开音乐会似的……你还说了好多关于他的事。”
　　“我那是在跟你吐槽他。”
　　“你还说陆庄明是天生的歌者，他就应该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我这不是顺便夸夸嘛。”
　　“你跟我说陆庄明不想当歌手时候那一脸惋惜的样子，恨不得对他死缠烂打的，只要他答应。”
　　听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松开林庭川环我的手，转头看向他，好笑地道：“我哪有那样啊？”
　　“你是不知道你‘死缠烂打’的样子，你会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向我撒娇，你的声音会变得娇柔，尾音拖得长长的，语调千回百转，眼睛盛着秋水，盈盈流转……”
　　“好了，”我哭笑不得地打断他，“林先生，你忘了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在陆庄明的眼里，我的‘死缠烂打’就像唐僧在他耳边念经，让他恨不得找个金箍棒打死我。”
　　我轻轻地吻了一下林庭川的嘴角，他看着我不说话，我又吻了一下，他还是无动于衷，沮丧着脸，我反复地吻在他的嘴角上，他终于笑了起来。

　　“不过你怎么现在唱歌这么好听了？”我坐在床边，看他整理行李箱。
　　“不知道，可能后来去学了吧。”他一脸淡定地道。
　　对于不知道的事，他平静得有些过分了，不过鉴于现在正处于失忆期的林先生，这点疑虑也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冒了一个头，我也没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