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天行九歌〕山鬼》拂孤

230、番外（一）

　　“要远渡扶桑的是你们，现在要留下来的还是你们，建好蜃楼用了十年，花费了无数精力的巨船现在却只成为囚禁东君的监狱。”云中君仰首，“究竟是谁不顾大局，究竟是谁，惹是生非？”
　　门内的声音清晰可闻，山鬼欲扣门的手停住，扭首看向星魂，目色存疑。
　　星魂面色沉冷，握住山鬼的手，而后直截了当的推开了门。
　　“你们吵什么吵的这般厉害？”
　　“显而易见。”月神偏首，依旧冷淡，“对于理想破灭的人，我们该学会体谅。”
　　月神话音落，云中君又要暴起，但在他的视线转移到山鬼时，奇迹般的安抚了下来。
　　“你以前曾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云中君嗤笑一声，“可这个世道，谁不是只剩归途。”
　　山鬼皱眉，“云中君，你要做什么……”
　　“叫我徐福。”他剧烈的喘了一口气，“以后，没有云中君了。”
　　“你……”
　　“让他走。”月神截断话，冷冰冰的模样简直是前所未见。
　　“怎么闹成了这般模样？是因蜃楼计划搁浅？”山鬼着实很懵，看看月神，又看向星魂。
　　星魂拉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如今闻言也只是眉眼微抬，道一句，“何必为外人的事担忧。”
　　“……此事确实与山鬼长老有万千的关联，即便是星魂大人不愿，也是改变不能。”月神在这时开口，并看向山鬼，“东皇阁下早就预料到了此事，所以此次唤山鬼长老前来，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个。”
　　山鬼疑惑，“所以，东皇只叫了我一个？那他来做什么？！”
　　星魂轻咳了一声，“我是内人。”
　　“……”
　　“是颜路先生吗？”山鬼问，似是笃定了，便也不等月神答话便继续道，“算起来，也是许久未见了。”
　　“他本就该是命定的云中君。”月神叹息，“你该去走那么一趟的。”
　　“我知道了。”
　　儒家，历经十年依旧不改的小院。
　　一身雪青色的长裙，两袖是白绸剪裁成的荷叶边，自臂弯处，用紫罗兰模样的花束缚紧，形如树叶的金色流苏缠绕在长发上，眉间花钿，勾勒的细致入微。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可颜路的眼神却直直的盯着山鬼的发鬓处。
　　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大多都是长发低束，阴阳家里无论是湘夫人还是东君，都是如此，看着山鬼一别往日的装扮，颜路的面色变得苍白，他试探的问，“是韩非师兄吗？”
　　“怎么这么多人都以为是我？”韩非无辜的摸摸鼻子，“关于我比较有存在感这件事，究竟我是该开心呢？还是该伤心呢？”
　　开心的是在众人眼里，山鬼最有可能嫁给的人是他，伤心的是即便如此，最后可以携手的人，却不是他。
　　“不是你？”颜路显然也是很惊讶，韩非看着，顿觉更抑郁了。
　　“不是他。”山鬼摇首，轻轻叹息，“是阴阳家左护法星魂，他与我，算是青梅竹马。”
　　山鬼神色坦然，青梅竹马其实是最不会出纰漏的成亲对象，多年的相处大约已经磨出来了默契，即便是二人间只存在着平淡的亲情，也能凭此在接下来的多年里，相敬如宾。
　　而星魂与山鬼互相扶持着在阴阳家成长，他们之间的感情，偏又不止只是亲情，没有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婚后生活会不快，似乎所有人都笃定着，他们会幸福的。
　　“你曾对我说过，只要我要做的那件事做到了，你便会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山鬼垂眸，“我做到了，虽然，晚了十年。”
　　“我猜到了。”颜路轻声叹道，“只是阴阳家长老之位无人空悬，我本以为，此事已不了了之，看来，是有什么变故发生。”
　　“是。”山鬼应道，“云中君意在远渡重洋，寻求飘渺仙山。”
　　颜路闻言惊异，“……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在乱世中抽身而去的理由，原来，确有其事吗？”
　　“先生通透。”山鬼颌首，“也许，那只是一座没有在舆图上记录的岛屿，上面生活着一个与世隔绝的人群。”
　　“……天下之大，岂可困于眼前所见，姑娘心思细腻，非路可比。”颜路叹息，“只是这十年来，有几个人总会来几次，问询你的消息。”
　　“这世上有种鸟，没有脚，生来就不停地飞，这种鸟的一生里只会落地一次，那便是它死去的时候。”山鬼低眉轻声道，“可我没有翅膀，我只有腿，一生，只能站在地上。”
　　这便是答案了，也是她所能说出的全部了，颜路眼睁睁看着山鬼向前走去，已经失却了再次出口询问的力气。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那道路的尽头，是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面容俊秀，紫眸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