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茨木死了之后》德国古典哲学

46、神子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酒吞在一片诵经声中醒了过来。

　　他躺在斑驳的佛像脚底下，头顶是被矮小院落圈住的四方天空。旁边坐了个老和尚，双目微阖，嘴里不停念叨着，便是他将酒吞唤醒了。

　　这里......

　　酒吞感觉额头一片剧痛，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

　　“和尚，吾要离开这里了。”酒吞听见自己的嘴巴动了动，然后便与老和尚告别。

　　“......想来殿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老和尚停止念经，睁开了双眼。

　　“吾在这伊吹山寺庙待了快一百年了吧......”酒吞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初见之时，你不过是个垂髫小儿......如今却也白发苍苍，行将就木。”

　　“贫僧不过是个凡人，凡人最惧怕的就是时间。”

　　“凡人惧怕时间，却也贪图时间。吾初来此处时，那些人只是求身体安康；后来这神子庙名声响了，便有祈求万贯家财之徒；吾都一一满足；再后来，他们竟开始乞求长生不老......神明亦有陨落之时，凡人却妄图掌控时间，这实在好笑......"

　　“吾没办法满足他们这样的愿望，于是他们便不再来此，昔年门庭若市的神子庙，如今门可罗雀......和尚，这就是那些经书里所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么？”

　　和尚闭目不语。如今世道大乱，时有叛军与浪人作乱，战乱之中平民流离失所，他们忙着逃乱已来不及，又怎会记得昔年许下的荒唐愿望。

　　酒吞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方才睁眼时只觉得这地方眼熟，没想到时间竟然回溯到了他做神子之时……只是他好像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系统好像也消失不见了，连任务都没有发布。

　　“说来也奇怪的，前两日，吾似乎又听见了那些人的祈愿，他们不再奢求长生，只愿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可是吾已经失去庇佑他们的能力了。”话音刚落，形容悲悯的神子身体上便立时缠上了黑色的鬼焰。

　　那些在战乱中死去的人，那些得不到安息日夜哀嚎的魂灵，慢慢化作怨念和诅咒，侵蚀着神子的佛心。

　　终于在这一日，神子彻底弃了神佛之心，堕入鬼道。

　　“殿下，慢行……”老和尚低声为昔日神子送别，他双手合十，在原地坐化了。

　　神子停顿片刻，轻轻抬起手为老和尚送行。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丹波山去了。

　　京都往西的丹波山，是人鬼两界交汇之处，也是纯粹恶鬼之道的修炼之所。

　　他一路搏杀，慢慢深入山谷之中，妖鬼在其间厮杀，互相吞噬。此地没有清规戒律，只有弱肉强食，神子只觉得甚是痛快，便也加入了其中。

　　酒吞看着“自己”在妖鬼之中不停地收割着生命，杀的痛快了，便彻底化作了鬼族的相貌。从前听青行灯说起自己的过去，酒吞还仿佛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现下血液的温热触感伴随着杀戮不停地传递到酒吞的大脑里，激起了嗜血的欲望，然而他依旧不能控制身体……

　　可恶！系统到底想干什么？

　　神子打完了这些妖鬼，心里仍觉得不过瘾，他来到丹波山最高处的山峰挑战山岳神。

　　那山岳神自然不是杀得癫狂的神子对手，一番恶斗之后，山岳神自愿成为了神子的王座。

　　“得神道的，坐于神龛之中，得佛道的，坐于莲花之上，今日吾得鬼道，自当以败将之身为踏石，步步登高，修鬼王座。”酒吞听到“自己”这样说。

　　以丹波山作为领地，修鬼王座号令众鬼。从此世间不再有神子酒吞，只有鬼王酒吞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