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变形计》一羊假寐

59、恼羞成怒

　　中考前一晚，许白哄了沈伊很久。

　　她打了个哈欠：［乖，别紧张，就跟平时一样就行，做题细心点。］

　　［阿白，我爸妈说如果我考不好的话，就不让我上高中了。］

　　［吓唬你罢了，你还真信？］

　　［我们家就这样了，还有我弟呢。可我真的想上学，我不想被送去技校。］

　　许白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这种父母。想当年她成绩那么差，许文辉都没有放弃她。

　　［叫他们想都别想，你要上高中，还要考大学！］

　　［嗯嗯，我会的，先考了再说吧。］

　　［呃，明天乖乖考试，其他别想。尽你所能，等成绩出来了再说。］

　　她又安抚了几句，沈伊才去睡觉。

　　“现在的大人，是不是脑子没长齐呀？”许白低声抱怨了几句。

　　梁海梅朝她投来若有所思地一瞥，说：“我觉得你更像沈伊她爸，你完全把她当女儿了。”

　　许白忽然想到了春节那几天，她和梅梅去逛寺庙，然后对着求子菩萨说她想要个女儿的事。

　　“如果我有这么乖的女儿，那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梁海梅嘿嘿一笑：“我看你是年龄到了，想要宝宝了。”

　　许白没有否认，却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准备。”

　　“想要也可以，等我们中奖了去做试管婴儿，你想要几个都行……”梁海梅又开始对未来展开遐想。

　　“孩子跟谁姓呀？”

　　“第一个当然是跟你老公姓了，不过老婆可以给宝宝起名字。”

　　许白干巴巴地笑出了声：“名字我早想好了，就叫梁让。”

　　“为什么？”

　　“你把让字拆开来读，就是言和上，意思就是言语之上。”她略带嘲讽地说，“我希望女儿能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不要用语言去重伤别人，就和某人一样。”

　　“你真是越来越刻薄了。”梁海梅回击到，“我说话是比较直白和难听，但都是为你好，并没有坏心。”

　　“你错了，语言是把双刃剑，使用不当就会变成凶器，杀伤力不亚于你给我一拳。”许白又故意加了句，“你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才会赞同。”

　　“小白，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谁是经常道歉的那个人？”

　　“是你。”

　　“你知道就好。”梁海梅看上去似乎非常满意。

　　“那只能说明你经常犯错，还能说明什么？”

　　“我道歉是因为你是我老婆，所以我觉得跟你说对不起是理所应当的。可你呢，从来不肯低头，就像你爸一样，永远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许白冷冷地问了句：“当你道歉的时候，你真的觉得你错了吗？如果你只是认为，跟老婆道歉可以展现你的风度，那我宁愿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她把脸转向梅梅，“确实，我不经常说道歉的话，这是我的缺点。我没你口才那么好，我只会用行动表达我爱你，在你难过，在你犯错的时候，陪着你和你一起承担，可你又看见了么？”

　　“不错哦，现在口才练好了，说得跟真的一样。”梁海梅眯起眼睛打量她，“哼，说什么我为了展现风度，我自己选了个老婆，然后把自己气个半死！我为你掏心掏肺的，你居然这么说我。”

　　许白很想怼句“你烦恼的只是钱罢了，只是你的自尊罢了，自掘坟墓，关我鸟事”，可她不想吵着吵着又打起来了，便一声不吭地躺到了床上。

　　俗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还不如自己睡个好觉。”许白说罢，便想着沈伊进入了梦乡。

　　［阿白，我回来了，最后一门终于考完了，考得不好……］

　　［顺利考完就行了，你有整整两个月假期，应该开心才是。］

　　沈伊又坐在了花园里：［嘻嘻，阿白最好了，我终于可以陪着你了。］

　　［呃，我也会陪着你的。］

　　许白还在郁闷“小伙伴”的事，便转移话题聊了下学校的情况。她打听到在喀市只有一所重点高中，而沈伊的爸妈是特别想她考上的。

　　跟沈伊接触久了，许白知道她功课不好，感觉希望不大。可表面上还是各种安慰，然后暗自伤神。

　　［对了，我在想要不要回之前的小县一趟。］

　　许白神色警惕起来：［回去干嘛，看前男友么？］

　　［不是啦，我和那人早就没联系了，是大姑在叫我回去，大姑对我可好了。］

　　她又放软了身子：［呃，这样，我第一次听你提起她。］

　　［我是被我大姑带大的，她可疼我了，总是给我做各种好吃的。大姑家还养了很多动物，鸡呀猪呀牛呀。］

　　许白一直身处大城市的中心，不太能想象这些场景，便问：［它们可爱么？］

　　［可爱呀，它们长大的时候最可爱了，我就可以吃它们了。］

　　真是个恐怖的女子……许白抿嘴笑了，却仍假装理论道：［你好残忍，它们这么可爱，居然还要吃它们。］

　　［养它们本来就为了吃呀。］

　　许白坦诚道：［我小时候跟我爸去逛菜市场看杀鸡，然后我看哭了。］

　　［阿白是害怕么？］

　　［不，我觉得它们可怜，特别是最后嘶声尖叫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渴望活下去。］

　　［阿白。］

　　［嗯？］

　　［你太善良了，又可爱又善良。］

　　［呵呵，我还白白的，是不是很像唐僧肉？］

　　［真的是……教育我的时候特别像唐僧就是了。］

　　［你喜欢吃可爱的动物，我又这么可爱，那你来吃我呗，可以长生不老哦。］

　　［讨厌啦，我不要吃你，我要你陪着我。］

　　暑假的花园更加热闹了，而毒液的花园永远挤满了一堆女号，许白便经常随沈伊去其他花园。

　　她很快便认识了沈伊在游戏里的另一个朋友，同沈伊一样大，是个自带女汉子属性的女生，游戏名叫烧饼。她们三个人经常坐在一起聊天，烧饼知道许白喜欢沈伊，许白则收她当了徒弟。

　　此时此刻，她和烧饼讨论起了一瓶水。

　　许白想也没想便说：［徒弟，你知不知道如何判断一瓶矿泉水的好坏？］

　　［不清楚，师傅大人请赐教，徒弟必当洗耳恭听！］

　　沈伊则在一旁说：［唐僧又要开始念经了……］

　　［买矿泉水的时候可以观察下它的成分，上面有个指标叫偏硅酸。一般来说，偏硅酸含量越高，矿泉水就越贵。而这个偏硅酸呢，对人体具有良好的软化血管的功能，能有效地维持人体的电解质平衡和生理机能。］

　　其余两人同时打断她：

　　［师傅说得对，说得太棒了，鼓掌~！啪啪啪！］

　　［饶了我们吧，许教授。才毕业呢，又来给我们上课。］

　　等烧饼蹦达去社区玩了，许白屁颠屁颠地跟着沈伊进了花园的小屋。

　　［伊伊，你不在的时候，我上你号买了几套衣服。］

　　［我看见了，谢谢你阿白，但以后别为我买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许白换了个说法：［我没给你买呀，我玩你号的时候那就是我自己，我给我自己买的。］

　　可她没收到期许的效果，沈伊依然说：［这次原谅你，下次不许了。］

　　许白不开心了：［你都不愿意穿给我看一看么？］

　　［我会穿的。］

　　许白气呼呼地敲着键盘：［你是在跟我见外么？］

　　［没有，阿白你不要乱想，不是的。］

　　［你明明就是，要我陪着你，让我喜欢你，可又拒绝我的一切好意。］

　　［真的不是，阿白，我这就穿给你看好不好，别生气了。］

　　［不用了，我走了。］

　　沈伊追着她跑了几个频道，一直在道歉。

　　［阿白，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许白及时刹住车：［那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的阿白，是我的……小伙伴。］

　　［你就这么喜欢把我往外推么？我给你买衣服，还要你原谅我？呵呵，我真失败……］

　　［阿白，不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许白没仔细看沈伊在说什么，只顾愤怒地敲着键盘：［推吧，我让你推，没关系，我承受得起。］

　　［不要，阿白，你不要讨厌我……我妈叫我干活，我先去了。］

　　“不是叫你别逮着这件事不放么，今晚我们就把录音给她。”梁海梅叹了口气，“你把妹还差点火候呀，果然像你红颜知己说的那样，你就是个缺心眼，要我说，还少那么点浪漫。”

　　“对，我还有段冉。”许白的胸口起伏着，“她不要我算了，我又不是没人要。”

　　“你这是在恼羞成怒么？”梁海梅说，“你要小心那个段冉，我看她对你也不单纯，别让她掺合进来。”

　　许白没听，她不只不避嫌，还当着沈伊的面和段冉打得火热。

　　“喂，刚沈伊来找你了，你还是跟她说句话呀。”

　　“说了——么么哒，她不就想听这个么？”许白说罢，又和段冉打情骂俏去了。

　　“喂，你真的不要沈伊了？”

　　“录音不是送她了么，还要我干什么？”

　　“她听了好感动的，说明我们的计划起效果了。”

　　梁海梅不知道放了多少遍那个录音了，现在又开始重播。

　　许白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男性版的声音一直在委屈地重复着：“呃，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呆，有时候会惹你生气，可你要相信我，我是很疼你的。我脾气不好，所以喜欢伊伊的温柔……祝你毕业一切都好，在家要好好的，乖哦，要听阿白的话。”

　　接下来就是那首该死的钢琴曲。许白无奈地笑了，她忽然觉得还真他妈好听，就像心碎的声音。

　　“梅梅呀，你都看到沈伊是有多坚定了。”她继而冷漠地叼起一根烟，“那我干嘛不成人之美？”

　　“你这破罐子破摔的人，闭嘴！”

　　“我决定了，我要和段冉在一起。”

　　随着打火机啪地一声响，火焰喷了出来。

　　“你有没有搞错，你喜欢的不是沈伊么？”

　　“都喜欢不行么？”许白有些失控，“游戏嘛，我没三妻四妾已经算对着起她了，我爱喜欢几个，就喜欢几个。”

　　梁海梅一下按住她的脑袋：“不，你是被沈伊气糊涂了。”

　　“没，她还嫩了点。”许白嘲笑般说，“你不也是么，把花园弄这么漂亮，还不许我赶走那些女的，不也就为了享受像皇帝一样至高无上的待遇——满足你内心的后宫欲么？”

　　“行行行，你要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玩我的游戏。”

　　她已经看透了梁海梅的所作所为，不就两个字么：虚荣！

　　再加三个字：优越感！

　　她倒对些游戏里那些人没意思，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对沈伊的独宠才让她如此挫败……

　　许白封闭了对沈伊所有的爱慕，她告诉自己，她不喜欢沈伊。转而跟段冉交流，明里暗里都流露出她要放弃沈伊的意思。她知道段冉也不傻，能读懂她的言外之意。

　　如果说沈伊承载着她内心所有美好且向往的品质，那段冉仿佛就是她另一个黑暗面的化身。

　　接来下的一周，她已经和段冉歪腻在一起了，连梁海梅也说服不了她。

　　“我喜欢段冉，我已经跟她说了。”许白眼带笑意地吃着火锅。

　　“看见了，每晚都在聊天。”梁海梅吃着脆皮肠，“现在你们和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了……倒是沈伊，你不跟她说一声么？”

　　“说什么，继续做她那可爱的小伙伴呗。难道小伙伴还有权利不让我在游戏里结婚？”

　　“你以为段冉只是喜欢游戏中的你呀？”

　　许白不以为然：“喜欢我真人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喜欢她。”

　　梁海梅一挥手，说：“我想把你和沈伊每天在花园的图截下来，配上音乐和文字，用软件做成小视频。”

　　许白心想，这是要纪念她们尚未开始就已经逝去的爱情么？

　　随即笑出了声，起身拿出了她厚厚的水彩本，递给了梅梅。

　　“不用这么麻烦了。”说罢，又埋头吃饭。

　　梁海梅一页页翻看着本子，许白却一下下蹙着眉头。

　　“哇！你把所有和沈伊相处的样子都画下来了？”

　　许白没回答，只狠狠地告诉自己：“我喜欢段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