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变形计》一羊假寐

40、急中生智

　　准确地说，是在交了学费，又告知了父母，两人去商学院听课的两天后。

　　在回家路上，梁海梅说不考就不考了。

　　“怎么突然又不想去了？”许白提着书跟在她身边，差点没被太阳烤焦。

　　梁海梅皱着眉头，穿过前来报道的学生，不耐烦地说：“班上那些人你没看见么？”

　　许白想起班里那一群东倒西歪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有些所谓的同学，许白都可以叫他叔叔了。大多数前来求学的都是在职的社会人士，说白了不是一个纯粹的学生群体，整个班集体的气氛比较微妙。

　　“看见了呀，怎么了？”

　　“那都是些什么鬼，在这种氛围下怎么可能学得进去？”梁海梅抖了下整洁的衬衫，“和我们逾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而且班里那么多人，乌烟瘴气的，我连问老师的欲望都没有。”

　　许白眨了眨眼：“自考怎么可能会和普通大学生在一起学习。其实……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呀。”

　　梁海梅停住脚，转身敲了下她的脑门：“反正就是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

　　许白不乐意了：“你都不去了，我哪儿提得起兴致学这个？”

　　在超市买了菜，回到出租屋。她又试探性地问了下在沙发上吹冷气的梅梅说：“呃，你真不去了？”

　　“不想去。”

　　“钱都交了，还是两人份的，爸妈也都知道了。我们突然不去，又会被挨骂。”

　　梁海梅忽然眯起眼睛，挑衅似的问她：“怎么换你来教育我了？许白，实话实说，你真的想去参加自考么？”

　　许白心想，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随即淡淡地说：“不去就不去呗。”没再多说，独自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她听见梅梅说：“先别告诉爸妈，也别告诉我奶奶，不然我妈又要打电话来找茬了，我爸说她最近身体不好。”

　　“哦。”

　　“是血管瘤，一口咬定是被我们气的。”

　　“那是什么？”

　　“就是在血管旁边长了个瘤子。其实她一直都有，这一年突然长大了不少，再大就必须动手术切了。”

　　“好吧。”

　　“生气啦？”

　　“没。”许白不安地动了动，“你不想去就算了，我本来就是陪你的，现在你不去了我轻松得很，还劝你去？劝毛。”

　　“别生我气了，老婆。”梁海梅从身后抱住她，“我们先弄网店的事吧，到时候要考再说。”

　　“走开，你挡着我滑鼠标了。”

　　“你看你……都不温柔，老是凶凶的。”

　　“你确实挡着我了，我只是叫你走开而已。”许白语气很冷，“况且，到底谁凶了？大哥别说二哥，两个都差不多。”

　　“是是是，就像我妈说的，我们‘臭味相投’嘛。”

　　“谁跟你臭了，我身上香着呢。”许白秒变包子脸。

　　梁海梅笑了：“那我闻闻。”说罢，便凑过来亲她。

　　许白也不是头一次见梅梅上一秒还在发火，下一秒就消火的样子了。跟坐过山车一样，虽然她根本没坐过，这辈子也不想坐，看着都胆战心惊。

　　但她真不喜欢梅梅这样，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

　　梁海梅放开她，讨好似的说：“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脾气可大了，原来把我整那么惨，你在逾泉当着你妹妹和秦苗的面和我打架，我还记忆犹新呢。”

　　“我觉得我打轻了。”

　　“行了吧你，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不，我不喜欢吵架，也不喜欢与人争论。”

　　“怎么说不通呢……人就是会哭会笑，那才是人。你一天面无表情的，你不说话都不知道你情绪在波动，这样也不好。”

　　“别人感受不到我不在乎，你如果了解我，一定能感受得到。”许白挑了下眉，“但别故意惹我生气，我不像你适应能力这么强，我难过了，就真的会难过好长一阵子才缓得过来。”

　　“你赢了，你赢了，我又错了，我去做饭。”

　　许白见梁海梅垂头丧气地走进厨房，心情才稍微好点。

　　晚上，她照着T宝店的流程，把属于她们的网店开好，研究了许多关于宝贝展示、上传宝贝之类的操作。弄了很久，把时间都忘了。

　　直到看见梁海梅拿着扫把，站她跟前不满地说：“你倒是享受呢，家务也不做，扫个地总行吧！”

　　许白想也没想便说：“我不会扫地。”

　　“我们现在是要一起过日子，你搞清楚一点，我可不是爸。你不做的话，那我也不会做的，就等着脏吧！”

　　许白的脑子里飘过妈妈说的那句关于“独生子女自私”的极端见解。虽然很讨厌梅梅的语气，可也觉得她没说错。便不情愿地站起身，和梅梅一起打扫了下屋子。

　　期间她也没说什么，还觉得洗碗蛮有趣的，倒是梅梅一直在她身边念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许白听是听了，可心始终挂在网店上，毕竟那是她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两人躺在床上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第二天早起，去逾市特有名的一个批发市场淘货。

　　之前住在荷苑的时候，许白就发现叫梅梅起床是件很恼火的事，生拉硬扯都弄不醒。

　　等她们终于站在服装批发市场的门口，两人仍然是睡眼朦胧的，毕竟现在才7点。许白顿时感叹，生活真不容易。

　　她跟在梁海梅身边一家一家地逛，去淘她们能看得上的货。逛得越久，许白越失望，以她的审美标准来看，这里没几家衣服适合年轻女生，不时尚还很花哨。

　　而她们想卖的就是年轻又时髦的服饰。

　　“其实我们可以找家裁缝店，给店家样板，再帮忙订做。”

　　许白觉得不妥：“订做时间太长，万一卖不出去，就更惨了。”

　　“再逛逛吧，我都要逛晕了。”梁海梅走到一家店门口，“快来，这家看着还不错。”

　　许白跟了进去，店面还是跟之前看的那些没什么区别，不过挂出来展示的样式是要合心意多了。

　　老板娘坐在椅子上，和前来拿货的几个阿姨聊着天。她扫了许白一眼，许白便读懂了她内心的某些想法，至少觉得她们两个小孩挺奇怪。

　　奇怪就奇怪吧，许白和梅梅选了几款，问老板娘批发价多少。

　　由于她们没有任何经验，只能从感觉判断批发价不便宜，但确实比卖价低多了。

　　许白想讨价还价，舌头却突然打结，要知道，她以前都是在明码实价的大型商场买衣服，杀价这种事，她完全不会。梁海梅比她能说会道，可许白清楚她是不愿意的，因为面子——让她们站在街边跟人为了几块钱废话半天，想想真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两人尝试和老板娘还价，可也没低多少，因为她们要不到这么多。库存太关键了，销不出去就等于死。

　　不过许白还是蛮高兴的，付了钱，抱着一个大口袋跟梅梅出了批发市场。

　　“她分明是敲我们钱，你怎么不跟她再讲讲价？”梁海梅一脸怒意。

　　“说了呀，我们本来也进不了多少，她看我们小呗，只有多给一点了。”

　　“你说你这人怎么做什么事都是不慌不忙的？她敲你，你就让她敲？”

　　“那能怎么办，总得试试。”许白也怒了，“进货方面我们也没熟人，家里都不是干这个的，一开始吃亏是肯定的。”

　　“呵呵，还真别说，林子夕她父母在批发市场顶楼就有个门面。”

　　许白一开始没说话，她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延续。可一看梁海梅抓着她小尾巴得意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冒了句：“关我屁事。”

　　“现在不关你事啦？之前还……”

　　“你不就是嫌起太早，脚走累了，又进贵了么。我也很烦呀，别又来跟我吵！”

　　“嘁，我们各走各的，别跟着我。反正钱也不是我的，是你爸的，我又没什么损失。”梁海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许白愣住了，见梁海梅越走越远，她又抱着一堆衣服，根本追不上。一气之下，使劲把衣服朝梁海梅后背砸去！

　　“去你的优越感！”

　　梁海梅被砸后也没停下，哼了她一声，直接走掉了。

　　许白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气得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她忽然想起了爸爸每天忙里忙外的样子，便忍受着路人好奇的目光，蹲下身把衣服一件件装了回去。

　　她在街上走了会儿，心想要不要打的回去。她迷路了……

　　手机响了，是梁海梅打来的。许白问她是不是回家了，抬头才看见那个傻叉站在马路对面。

　　“拿给我，自己上车。”梁海梅拦了计程车，让她坐进去。

　　回到家后，许白没再跟梁海梅吵架，她们也没时间闹，都在想拍照、传宝贝和定价的事。

　　忙了几天，衣服全弄上架了，网店终于不再空空如也，许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接到订单，许白开始着急。她总结了一下，各方面的原因都有。梁海梅老在她面前走来走去，重复价格太高了之类的话，让她更心烦意乱了。

　　“你除了泼冷水还会干嘛？也没见你来帮我传一下宝贝。”

　　“我对电脑不熟，你熟呗。而且照片我也拍了，你还是我喂饱的呢！”

　　许白无语，梁海梅带她去时光商业街吃了晚饭，可她根本没吃多少，思绪不断，一直在想该怎么办。

　　吃完饭后，两人站在公交车站等车。

　　她听见梅梅发出一连串惊讶的声音，又对什么人说了句：“真是很久没看见你了。”

　　许白转过头去，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刘雅玲。

　　自从发生了林子夕那件事，又听梁海梅说刘雅玲之前喜欢过她，她再没跟雅玲有任何来往了。

　　刘雅玲还是老样子，跟梁海梅也打了声招呼。她看了许白一眼，许白也看了眼她，然后她就朝美美电器走去了，像不认识对方一样。

　　许白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以前是朋友。

　　她忽然想起了咏儿，终于给咏儿打了个电话。

　　米咏儿在电话那头告诉许白，她被外语学院录取了，还问许白最近过得怎么样。

　　许白笑了，跟咏儿开开心心地聊了很久。梁海梅则一直在回家路上问许白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恐怕，咏儿真的要出国了。”

　　“去哪儿？”

　　“现在不知道，还早呢。”许白收起手机，默默地走着。

　　“你知道安安被什么学校录取的么？”

　　许白摇头：“不知道，我和安安的联系也很少了。”

　　“我听我妈说，她去音乐学院了。”

　　“真的么？”许白笑得更灿烂了，“也对，安安那么喜欢音乐，没去参加‘欢畅女声’她绝对心有不甘。”

　　“别笑了，看大家都进大学了，你还笑得出来？”

　　许白望着梁海梅；“她们上大学了也不关我的事呀，为什么不能笑？”

　　“你怎么办？我怎么办？以后你的同学都过上安逸的日子了，我们还没卖出去一件衣服怎么办？”

　　“我不是在想么……你觉得呢，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别每次都问我，什么问题都要我来解决，你自己不会想呀！”

　　“你生什么气？”许白瞪了她一眼，“不想拉到呗。”

　　两人气呼呼地回了家。梁海梅洗澡去了，许白则对着网店发呆。

　　她又想起了咏儿让她看天边彩虹的画面，那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好多年。而她现在，正面临让这个唯一的希望真正苏醒的关键时刻……

　　忽然，许白在大脑里捕捉到了一个回忆，一个她曾经熬夜睡网吧随手翻阅过的网站。

　　她在电脑上查找起来，找了半天，终于被她找到了！

　　是一家专门做海外代购的年轻网站，货源、模特图片……应有尽有，而且T宝店上的卖家还很少。

　　“梅梅，我有办法了！”许白冲洗手间喊道。

　　她扭头瞧了眼堆在柜子旁的衣服，心想，这下终于把库存这个死结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