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六世-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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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六世-8】
展昭没有想到，自己险些失去与白玉堂再见一面的机会。
经过一次借助大爆发力量的空间跳跃之后，舰船已是摇摇欲坠破损不堪。好在他们一突破重围就接到了友军的来电，当带着帝国标志的舰队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感觉从未像此刻这样热爱这个国家。回家的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一股重生的欣喜之情涌动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个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虽然他们的身体疲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充满干劲！
这一觉展昭睡的很沉，却没有睡太久，大约四个小时他便起身了，他醒来时刚好赶上前来救援的舰队与他们交接。带领这支舰队的是等级比展昭高出三级的帝国上将斯兰德，他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军人，作风硬朗威风堂堂，在帝国军中以强硬派的名声著称，却拥有很好的名声，这多半来自他对皇帝的忠心耿耿。
这样的高阶将领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全舰上下顿感到无限荣光，他们相信是这次的出色战绩被帝国重视，才会派出如此有分量的将军来接他们回去。每个人都兴奋起来，他们不但逃过一劫，还迎来光明灿烂的未来，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战舰上立刻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展昭刚刚醒来就接到勤务兵兴冲冲的报告，告知他这样一位有声望的高阶军官亲自来迎接他们，而且他还要登舰向这些英勇的帝国将士们致以问候。
“大人，请快去准备迎接吧，这可是很高的荣誉啊！”
“你很开心啊。”
展昭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浅笑着望向这个兴奋的满脸通红的年轻勤务兵。应该还是军校的学生吧。军校有时会派出色的学生进行短时的入军实践，但这样的学生最多也只是耽误勤务兵的任务，或者可以说变相成为军官们的私人服务生。看到展昭的微笑，勤务兵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不好意思的收敛了笑意。展昭脸上笑意更深，冲他轻轻点点头问道。
“你很仰慕斯兰德上将？”
“说实话吗，大人？”
只有十几岁的勤务兵略有些迟疑，还有些不好意思。展昭觉得有趣，鼓励的点点头。勤务兵鼓起勇气，直视着展昭的眼睛，充满了激动之情回道。
“以前是的，可是现在我最仰慕大人！”
“我？”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参加战斗，也是真正经历生死！大人，您带我们杀出重围，不但让我亲眼看到什么是用兵如神，还救了我一命，让我可以活着回家！大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的！”
勤务兵非常激动，攥着自己手里的帽子拧来拧去。展昭望着他，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道。
“用兵如神太夸张了，而且这里面有一半的计策是那个人想出来的。”
“那个人？”
勤务兵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疑惑。展昭将军服的扣子扣好，转过身一边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一边问道。
“白玉堂怎么样了？”
“呃，抱歉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还被关押在禁闭室。”
“好，你去吧。”
“诶？大人，您不去前舱迎上将大人吗？”
“我先去看看白玉堂。”
说完，展昭将领口的扣子也扣好，转身走出房间。小勤务兵愣了几秒才紧紧跟上，把心中的小小疑惑藏起来。明明上级军官马上就要登舰了，干嘛现在还要去见一个宇宙海盗呢？难道一个通缉犯比将军更重要吗？
展昭此时可顾不上旁人的小心思，他快步的往关押白玉堂的禁闭室走去。虽然他还不是十分确定，但他心中也隐隐有个念头：斯兰德上将是为了白玉堂而来。
这只是一种直觉，不知为何这样的直觉一直骚动着他的心。他预感如果现在再不去见那人一面，或许他们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他暗笑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奇怪心思，却还是不能抗拒想要见对方一面好好聊聊的念头，因为他确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那个人。
门唰的打开。勤务兵识时务的留在了门外，屋里只留下了那两个人。
白玉堂双手垫在脑后，合着眼睛躺在床上闲适的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靠近，唇角一扬，轻快的开口道。
“这么快就有人来接我了吗？”
“你知道会有人来？”
展昭在床边站定，抱着膀子俯视着躺在床上气定神闲的人。
“显而易见吧。”白玉堂说着，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了展昭一眼，笑意更浓，“我毕竟是帝国第一通缉犯，抓到我已经是大功一件，这羹怎么可能不让别人分一杯呢？”
“你觉得他是来抢功的？”
“抓住我的是你，这点反正是不会变了，不过来羁押我的人是为了给谁施压，或者背后又经过谁施压猜得到这个差事，我就不清楚了。帝国军中那些弯弯绕绕，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猫。”
“嗯？猫？”展昭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茫然。
“哈哈哈，对啊！”白玉堂大笑着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展昭，坦然道：“我不是鼠辈吗？既然你抓到了我，自然是猫啊。”
这是他对展昭的调侃，从他在指挥室中看到展昭的模样时起，就一直很想亲口叫他一声“猫”。而展昭的反应也没有让他失望，眼睛一睁眨巴眨巴，确实很像猫。白玉堂看的有趣，一双眼睛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展昭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来，与他比肩而坐。他的双肘撑在双膝上，转过头望着白玉堂，认真的说道。
“不是我抓到你的，是你自投罗网的，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白玉堂饶有兴趣的回望着他，唇角始终带着轻快的笑，仿佛被抓这件事好像品尝午后茶点一样轻松自在，又好像很开心展昭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将手指轻弯在鼻端揉了揉，突然往展昭脸前一凑，俏皮的问道。
“你觉得是为什么？”
展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直觉的往后一躲，脸上的神色更加严肃，回答道。
“我不知道。”
“你猜？”
“我不想猜。”说着他站起身，回头望向白玉堂，“如果你愿意说，展昭感激不尽。但如果你要说，就抓紧时间吧，时间不多了。”
白玉堂往后一仰，双肘往后撑住身体，对着展昭一扬下巴，带着几分挑衅几分逗弄，笑道。
“你这么聪明不妨你来告诉我吧。”
“什么意思？”
白玉堂的眼帘微微一垂，沉默了两秒，随即抬眼认真的问他。
“展这个姓是来自你母亲，还是来自你父亲？”
展昭被这个问题弄懵了，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他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想知道？”
“你——”
白玉堂的话才刚出口，屋门突然打开。勤务兵慌张的往里探头，但是在他之前，一队身着高阶帝国军服的人已经涌进了屋里。他们向展昭行了军礼，展昭也回以军礼。
“展准将，斯兰德上将已经在指挥室等待你了。这里请交给我们。”
展昭转回头望了舒服自在的白玉堂一眼，心中叹一口气。他已经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被人唾弃的公审，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被处以极刑！不知为何他不敢去想，眼前这人对他有恩，即使这船上的人并不这样认为，但是他不想否定白玉堂所做过的，如果要落到那样地步，对他并不公平！
展昭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整肃仪容在那些军官的引领下走出了禁闭室。他听到身后传来喝骂声，还有床体被推动挤压发出的刮擦地板声。那样的声音如此刺耳，展昭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停下脚步微微转回头。
“准将大人，请吧，不要让上将大人再久等了。”
展昭转回头跟着那些不经意间在自己已经身边围了一圈的军官们往指挥室走去。他知道白玉堂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他知道他要面对怎样粗暴的对待，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已经明了那人骨子里的高傲，他不知道白玉堂在面对那些有意的折辱时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可是他不想折辱那人……他知道他可敬，但似乎现在他已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展昭，是吗？”
面前的男人长着端正的国字脸，头发与眉毛都染上了岁月的风霜，呈现一种亮泽的深灰色，非但不显得老，甚至还显得更加英武。这就是那种一目了然的军人！一种只要看到就可以带给人稳健刚强的感觉的传统军人形象，反观展昭，更像一个乖巧的孙儿，温文俊雅。
展昭走进指挥室时，斯兰德上将已经坐在了指挥官的座椅上，舰上全体军官分站两列，肃整而威武。展昭似乎对这样的阵仗丝毫无觉，稳步走到上将面前，行了个潇洒的军礼。老军官点点头以示回礼，问出了刚刚那句话。这场面令人觉得非常玩味，众人的眼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按理说，尽管斯兰德上将的军阶很高，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应当以军人的身份对等的来对待展昭，在展昭行军礼时，他亦应当回以军礼，但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这是为什么呢？众人有些猜不透，可心里又难免要猜上几分。于是一个之前甚嚣尘上却又毫无实证的八卦再度从众人心中涌动起来：展昭是皇上的私生子。可若是如此，斯兰德的回应态度就更有趣了。他不畏惧这个私生的皇子，那是否说明展昭不可能被皇家承认？或者那条八卦就是个八卦。但是老人脸上又一直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看不出有一丝怠慢，反而充满了欣赏和肯定，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常言道，温饱思□□。
人只要脱离了最基础的需要，心思就会变得活络起来。
□□如此，八卦，亦如此。
“是，上将大人。”
展昭倒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一如既往微笑着回应。那个温和儒雅无求无欲的展昭似乎又回来了，谁能想到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强力弹压着不安的众人，把大家从生死线上带回来。
“你做的非常好，帝国上下都很振奋，皇帝也对你的出色战绩也很欣赏，不愧是帝国军校最优秀的毕业生。”
“您过奖了。”
展昭的头深深低下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被如此出色的年轻人谦和恭敬的对待，实在是愉快的体验，斯兰德上将那张严肃军人的脸上难得笑的宽和。
“不必过谦，帝国老将都没有打败的对手却被你征服，这绝对是不可抹杀的功绩啊。哈哈，对你这次的出色战绩，帝国军部是一定会记上一笔的。在这个年纪登上将帅之位，你绝对是我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啊！”
说到这里他环视四周，非常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周围人仿佛受到了感召，也跟着客气的笑起来，展昭依旧回以淡淡的微笑。
“老实说，我很想知道，你这位少将会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呢？”
这个问题严格说来并不应该由他来问，更不应该在如此公开的场合来问，若是两人本就关系亲密，又是私下交谈时这样问一问倒是无可厚非，可眼下就问展昭想要什么赏赐，没人相信这位上将大人只是高兴坏了才随口一问。展昭微微一愣，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短暂的嗯了一声，说出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
“我想求皇帝，饶过白玉堂一命。”
这个答案一出，四下里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之声。
“准将大人没搞错吧，为那个可恶的海盗求情？他可是伤害了整个帝国的颜面啊！”
“对啊，这样的要求帝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否则帝国军的脸面何在。”
斯兰德上将的眼神扫过众人，指挥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想要保他一命？”
“我只是单纯觉得，他是个可敬的对手。”
这样的答案又引来一些人的嗤鼻，虽然没有人再出声说什么，不过这样的嗤鼻之声已经把态度表达的非常明确了。斯兰德上将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展昭抬头望着指挥座上的老将，目光镇定清澈，毫无闪躲。
“你倒是个率直的人。”
“谢谢您的夸奖。”
展昭这句话不知道说不上是聪明还是傻，众人也看不出他是聪明还是傻。
老将军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用洪亮激昂的声音将众人的战绩褒奖一番。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奉命接收、羁押白玉堂的旨意。这是圣旨，不可违抗，展昭率领众将单膝跪地，以最高规格的帝国礼仪接受圣意的宣读。
白玉堂还是被带走了，如他自己所想那般意料之中，没有交接仪式，一切都简单而安静。那人依旧高昂着头，带着从容泰然的轻松和意气自若的骄傲，在帝国军高官的注视下走过栈台。展昭站在人群中目送他的离开，交错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白玉堂淡然到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出笑意。
仪式很快完成，斯兰德带着白玉堂和自己人先行离开，而展昭所在的受损旗舰，则在其他舰船的簇拥下，缓慢跟随在后。
白玉堂他们一离开，展昭便解散了众人，他自己也回到房中去休息。留守在岗位的军官就刚刚的有趣一幕交换着心中的想法。
“嘿，注意到了吗？上将大人是在询问完之后才宣读的圣旨，不觉得这样有些颠倒了吗？”
“上面的意思我们哪里知道，或许是这次我们的表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吧。”
“哈，看不懂，不过以后肯定会越来越有趣。”
“别想着看戏的事儿了，还是快点回去抱老婆孩子更实在。”
“那是你这种有老婆有孩子的该干的事儿，我还没成家呢。”
“那就赶快去找一个吧！”
众人享受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交换着没营养的对话，展昭却在屋里回味着交错的那一瞬间，白玉堂留给他的话。
那是一句无声的话，一瞬的唇动。
可是展昭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一瞬，白玉堂唇间闪动的话语是——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六世-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