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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十三回、有钦定江湖门派这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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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事紧,粮草迟了半月才到。炎止皇帝大怒,一并查处运粮官员。开封朱西门外,刽子手严正以待,只待开斩。
囚徒们有的瑟瑟发抖,有的高声喊冤,有的心如死灰。看客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评头论足,说这个囚徒长得一脸奸相必定不是好人,又说那个囚徒长得一脸磕碜死了正好重新投胎。
黄铣送袁家族人回乡,回程途中路过开封。敏敏羡慕京城繁华,提议去皇城一看,顺道采买些家用什物。黄铣也有些心痒,便满口答应。
刚入城,敏敏朝人多处挤,踮脚看热闹。
黄铣眼尖,急忙扯住她,拉她离得远远的。“砍头有什么好看,别让煞气冲了你。”
敏敏点头应允。杀人砍头不看也罢,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要紧。两人携手,找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待敏敏躺下午休,黄铣独自出门游荡。开封不愧为皇族盘踞之地,满大街车水马龙,路人尽显儒雅贵胄之态。
他找了家酒楼,要了壶小酒,临窗而坐,心事重重。快半年了,洛夫人那边消息全无,真让人揪心。
不会死了吧。大冬天,豺狼虎豹叼走尸体,也不是不可能。醇厚美酒顿时失去了滋味,黄铣手一抖,打翻酒盏。酒盏清脆落地,裂成几瓣。
小二闻声赶来,点头哈腰道:“客官,可有伤着你?”
黄铣沉声道:“酒菜钱里扣吧。”
“好嘞。”这位客人忒爽快了,小二喜欢。他清理干净碎瓷片,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给黄铣拿了个杯子。
黄铣一个人喝闷酒,无趣极了。
“黄掌门?”窗外立着一位大汉,个子魁梧,目光凶悍,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像个过路的寻常百姓,与故友打了个招呼。但黄铣一眼辨出,此人久战沙场身手不凡。
“你是?”黄铣不动声色。
大汉左右扫了一眼,确定身边无人,才掏出腰牌,递给黄铣。“我家主人想见你。”
黄铣接过腰牌,定睛一看,神情微变。看样子,这个邀请他不得不去。
“上轿。”大汉指了指对街停着的一顶轿子,语气强硬。
黄铣权衡再三,还是上轿。轿子走走停停,几次颠簸,一次比一次颠得厉害。黄铣估摸:轿夫们跨过的门槛越来越高了。
除了皇宫,没有谁家的门槛有这么高。
入朱雀门,过了州桥,直入大庆门,轿夫终于停了。大汉掀起帘布,请黄铣下轿。那个人在紫宸殿等他。
金丝楠木门厚重雄伟,缓缓打开。烫金匾额印入眼帘,上书四字‘皇建有极’。除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看到那人,黄铣心跳骤停,无法置信。他怎么会在这儿?!
“黄掌门,好久不见。”那人转过身来,风度翩翩,眼眸清冷。“接手卧剑山庄,你应该很忙吧。怎么有空来开封玩?”
黄铣嘴唇发白,心中满是疑问。
“烈帝建国之日起,白云山庄、封天会、卧剑山庄一直是朝廷钦定的江湖门派。怎么?黄柒没告诉你?”皇甫翌轻笑,“不过也是,他应该不会把重要的秘密告诉你这个逆子。”
黄铣捏紧拳头,忍气吞声,不敢随意发作。皇甫翌的身份,绝不简单。
嘴角突然绷紧,皇甫翌目露凶光:“你看到了?”
黄铣波澜不惊:“看到什么?”
皇甫翌诡笑:“黄铣,我太了解你了。为达目的,你会把对手推到祭坛上。但有时候,他也会供奉亲朋。”
“住嘴!”黄铣面色阴沉,拳头不住发抖。
皇甫翌幽幽叹气:“好兄弟,世人道你仁慈宽容、重情重义。没人怀疑你,只因你赢了。杀死杨絮的是你,砍伤小羽的也是你。认蓝乐风为义父的是你,要与我结拜兄弟的也是你。”
黄铣盯着皇甫翌,瞬时冷静。他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唯有静观其变。
皇甫翌走近黄铣,拍拍他肩膀:“忠言逆耳,你听我一句。你朋友虽多,但生性孤僻。你渴望理解,却又讨厌被人看穿。这就是你,虚假两面的黄铣。这世上也只有我能容忍你,毕竟大多数人都没法接受一个杀死生父的孽子。”
黄铣惊愕呆立,俨然一败涂地。
“好了,”皇甫翌长吁口气,“和你说了一番真心话,我也该宣读圣旨了。黄铣接旨。”
黄铣慌忙跪下,心脏扑扑直跳。
等了半响,却没等到皇甫翌念出声来。黄铣诧异抬头,见皇甫翌目露惊愕,拿着圣旨的手不住发抖,就像搬着千斤巨石。
不知何时,楠木门外立着一位宦官。那人远远站着,望着两人不说话。但带来的无形压力却令皇甫翌冷汗潺潺。“张公公,这?”
张公公淡淡点头,无声地告诉皇甫翌:他没有拿错圣旨。
皇甫翌目露愤恨与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君心难测,自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