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5 章 ...
-
经过这件事，两个人都有点不敢再睡一张床。
好在如今这时节正是货运的旺季，只要你不怕累，货总是有的。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林把时间安排得格外紧凑，前脚卸货、后脚装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绝不在家留宿。而这样高强度转，肖云也没有半句怨言，倒是楚大汉看到小林脸上那两只黑眼圈，啧啧有声：“弟弟，恁个辛苦为哪事儿起哦？”
“赚过年钱噻哥哥。”小林敬一支烟。
楚大汉笑着点头：“那行嘛。广州，装皮鞋，去不去？”
小林看下肖云，“肖云你说。”
被点到名的人愣了一下。
装货这种事，一向是小林和楚大汉安排，他只要服从就好，怎么现在他也有发言权了？不过，稍微一愣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小林在考他呢，同时也是让楚大汉看一下这段时间调教的成果。身为一个货运司机，并不是只要会开车就好，他还得在短时间内分辨出哪些货划得来，哪些货划不来，天时地利人和，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他可不能给小林丢脸，所以肖云赶快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
广州，他还没跑过这个方向，也没跑过这种超过千里的长途。从他个人的累积经验方面来看，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但，如果是站在小林车老板的角度来看的话……现在已经是二十几号了，刨去路上的时间，过去刚好是元旦，一放假，什么事都办不了，而假期过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货，万一没有又得多等几天，这么一耽搁，差不多就是十天半月了，那还不如装短途划得来呢。
最后一句话肖云没敢说，怕楚大汉说他挑肥拣瘦。
等他一说完，小林和楚大汉相视而笑。
“不错。”小林赞许地拍拍他的肩，“不过，这趟货就算是亏，我们也还是要装。”
他瞧瞧睁大了眼睛的肖云，又瞟了瞟笑而不语的楚大汉，忽然一笑，嘴巴好似抹了蜂糖一般格外卖乖。“楚哥子叫我们装，我们肯定不能推三阻四的噻。吃得补药吃不得泻药啷个行哎？”
楚大汉嗤笑点头，“猴儿，你是晓得我不会亏待你吧。”
小林嘿然一笑。
的确，楚大汉还是很够意思的，在他们临走之前就把回来的货也安排好了，一到广州卸完皮鞋就可以直接装家电回重庆。因为有了这颗定心丸，小林和肖云两人轻装上路，经湖北、湖南，由郴州入粤。
白云停车场，就其规模来说算是广州同类型停车场中比较大的，货物比较集中，因此全国各地的货运司机都爱往这边来找货。小林他们的家电已经装上了车，只等今天休息一夜明早就上路。晚上吃饭时，一进那家川菜馆，不想却撞上几个熟人。
“吔，龟儿子，你也跑广州啊？”因都是跑货运的熟人，异地相逢，分外亲热。几个人大笑着粗俗地互相拍打肩背，又大声叫服务员添座位碗碟，两桌并成一桌。
小林旁边那位面无三两肉瘦得象只猴子的，人人都根据他的生理特征称之为‘缺牙’，越传越广，其真实姓名反而失落无考。缺牙一行是三辆车，因这几年三峡移民好些县城搬迁，许多树龄悠久的大树也被外地人相中，他们就是拉黄桷树过来的。因这批树没有通过楚大汉的货运部，所以小林他们不知道。
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互相交换路上的情况，说说笑笑，吃饱喝足。饭毕，小林谢绝了‘去潇洒一下’的邀约，与肖云回房休息。
他两人为了赶在元旦前到站卸货，一路上都是轮流交换着开车。本来说今晚可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不想刚洗漱完毕，衣服还没脱呢，就听到外面忽然炸了起来。
话说，这一场架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为了什么打起来的，当时小林他们都不知道。
他和肖云只是听到了外面惊天动地的打架声、吵嚷声、以及被打的人断断续续‘救命啊~~打死人了~~’的呼叫声。
这声音如果出自别人之口，那他和肖云看看热闹也就算了，但偏偏这声音却又如此耳熟，竟是刚才还一同吃饭的缺牙。
两人冲出去一看，果然。差不多所有房间里的人都到走廊上来看热闹了。而事件主角缺牙，正被人揪紧衣领从走廊那头拖过来，他鞋掉了一只，形容狼狈，一路被三个施暴者狂甩耳光，脸都好象胖了许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林他们该怎么做呢？
上前问清事情原委？理智的劝架、安抚、调解争端？
NO。
在这个时候，缺牙为什么挨打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被人打了！这是在广州，不是在重庆本土！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司机，打人的是谁？什么？广西的？操，欺负我们重庆没人么！
最先冲上去的是和缺牙一起过来的几个人，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同伴挨打现在哪还有空管哪些，当然是先参战再说！
这停车场的广西司机也不在少数，一看自己这边的人落了下风，立刻上前助战。一瞬间，停车场里所有的重庆司机热血都往脑上一涌，包括刚才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人。人群中不晓得是谁大叫了一声‘我日哦！重庆崽儿上啊！’这一声原汁原味的呼喝简直就跟两军对阵时的冲锋号一样，重庆的司机们眼睛全都红了。
肖云刚开始还有点不敢参战——血气之勇他是有的，只是他跟小林这么久，知道这人最是讲究化戾气为祥和的，自己虽手痒痒的，但只怕会惹得小林不高兴，所以跃跃欲试之余也频频看他脸色。
其实小林也是血性男儿，只是他年纪比肖云大，顾虑的事情就比较多，相对来说便要谨慎些。他一看这一团混战的架势就知道不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关系到重庆司机的面子、耿不耿直、以及做人的态度问题。
小林一出手，肖云立刻跟上。这可是两个生力军，尤其肖云，打起架来心黑手狠，随手操了根水管没头没脑一阵乱抽，遇者无不血流满面。
这一场混战到后来已经完全演变成广西籍和重庆籍的对垒，双方都象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随便抓着什么东西都狠狠地往对方头上敲。广东广西亲如一家，眼见广西吃鳖，广东的不干了，他们一加入，四川的又不肯了，更有一些好事的，一看这架势，边笑边叫，本来两边都没他什么事，他偏要混水摸鱼暗中抽冷子，结果也被拖了下水，于是这阵仗越来越大，人人都为地域而战，爱祖国，爱家乡。
小林多机灵啊，眼观八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叫一声：“肖云，走！”两人迅速从战场撤离，回房拿包，立刻走人。正所谓：见势不对，立即撤退。两人身手利落，刚把车子驶出停车场大门，一拐弯，便听车后一阵警笛声响，110的大队人马闻讯赶来了。
这一次混战，以重庆籍司机全面胜利告终，由此，重庆司机声威大振，‘我们在广州都打走过的！’成为最牛B的一句吹嘘之词。而这次群殴事件，参战人数之多，涉及地域之广，竟也成为白云停车场一大传奇事件。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