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意前篇》清岩隐

1、逐空篇

　　“逐空~你看娘美吗？”缓步走向面前艳丽的女子。
　　“给娘把这个簪子插上。”女子说道。
　　有些微颤的接过女子手中的簪子，“娘~~”
　　女子回身苦笑一下，起身抱住身前少年啜泣，少年手足无措的看着潸然泪下的女子。
　　唤道“娘”。别过脸不忍去看娘心已碎而强忍的笑颜。
　　“逐空扶娘去床上歇会~~”
　　“不要 不要去 无力的看着在眼前发生的一切 明明知道一切以不可挽回”
　　“逐空来看看你的孩儿，这是你的儿呀~~”
　　嗤笑一声，“你爹为了一个山野村姑居然抛弃我，我要让他后悔这样对我，哈哈~~~哈哈~~哈~~”
　　看这眼前逐渐疯狂，已经丧失理智的女子，这真的是我娘吗？
　　“看看他回来是让这个孩儿叫他‘爷爷’还是叫他‘爹’~~~”
　　疯狂的女子突然凝视着窗外“你会后悔的~雾黑如是。”
　　床上静下来的女子，凝神注视身侧的婴孩，抬头仰视站在床边的我，“唤道‘如是’你看小逐空长的好像你，黑黑的眼，柔柔的面。”
　　嗯~一声闷哼，艳红色的血缓缓从女子口中溢出，染红雪白的衣襟。
　　“娘~~”
　　艳红色的血不能阻止女子，每说一个字，下一口会涌出更多的血液。
　　“如是~~如是~~为什么你要~~”
　　“娘你刚诞下孩儿，不要如此，爹会回来的。”
　　伸手轻抚放在身侧暖玉，凄凉一笑。
　　喃喃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逐空别怪娘，娘也是个痴人。娘这一辈子只爱过你爹一人，既然你爹对我情意已断~呵呵~他恨我也好。”
　　“情已逝。让他恨我也好~”
　　上前环住娘的腰，在爹离开时，娘恨恨的说，“不管你在外面多久，你都没有要里开雾黑宫，有什么让你放不开的，你可以去看她们，但是你一定要回来。”
　　清冷阴柔的男音：“我这次去，如若回来一定是带着她们母子三人，我非无情之人，会善待你们母子的。”
　　偏瘦修长的背影，绯红色的衣衫，几个跳跃消失在我和娘的眼前。
　　娘有身孕的时候宫里的医者断言：“少主，宫主在时给夫人服用过火魇草，本不会在有身孕的，但是夫人服用了蓝水湖里的湮鱼，看样子夫人有这必死决心才会如此，两物相克，虽是相克却是及其伤身的，夫人已散功来保胎儿。”
　　“心已碎，如诞下孩儿，强撑的意念已断，必死。”
　　“娘，他们不会幸福的，放心的走吧！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仿若听见了我的承诺，弥留的人儿缓缓闭上了那曾经明艳的眼。
　　微闭的眼中闪现的不是释然，而是阴狠及恶毒。
　　一年后
　　“音茵那个村姑的女儿，有着一双澄清眸子。”
　　冷眼看着这个有着一双会笑眼眸的女子。”
　　如若不是在这个时候碰见这样初见觉得面貌普通，细看有着惑人心神的女。“我想我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姐，这里好大啊，你看那~~~咦~~这个就是爹说的哥哥吗？”
　　“哥哥我叫铭玄3是岁，姐姐16岁了，你也要叫姐姐的。”
　　俯身轻轻拍了铭玄的头，“我也16岁，为什么要叫她姐姐呢？”
　　看着雾黑铭玄因为我的问题，挠头的可爱神情，轻柔一笑。看着少女凝目看着自己，察觉我的注视忙垂下眸子，世人多会被这样酷似父亲的样貌吸引~~~
　　雾黑铭玄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疼爱的小儿子，我还用的到，扬起父亲离开后就鲜少露出的笑颜。
　　“哥哥好漂亮啊，眼睛像星星一样。”看着被一个小小笑容收买的铭玄，迷惑的弩起漂亮的眉，这个单纯的犹如一朵莲花的孩子真的是以奸诈狡猾闻名父亲的儿子吗！
　　“小玄不可一这样缠着逐空哥哥呦！”轻轻拉起铭玄的手，音茵为难的说。
　　“不要，姐姐让哥哥带咱们去渺情园看花好吗？娘说渺情花很漂亮我想知道是哥哥漂亮还是渺情花漂亮~~”
　　阳光下，少年少女孩童在紫色花海中
　　远远的看见应叫做父亲的男子，温柔的笑颜原来只对这一人展现，原来让父亲和母亲反目不是为那已死去的村姑，是和铭玄同母的少女，阳光下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如同不解事事的少年一样，面对少女有些手足无措~~
　　“看来就要从这里下手了，呵呵~~”
　　与少女第二次的相见是我有意的安排，父亲出门办事，要不然根本无处接近，少女站在渺情园，紫花丛中，远眺蓝水湖南侧重峦叠嶂的群山。
　　“碧云天，紫满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惊讶的回视着我，很惊讶像我这样冷情之人会主动与之接近。
　　“我父亲很喜欢渺情花香，所以我娘在这里种了这些花。”
　　低目伸出修长纤瘦的手摘了一束渺情，递给铭茵，有些微红这脸的接过我递过去的渺情，少女也是到了动情的时候了，面对父亲虽说不是亲生但毕竟是长辈，晓是对她好些，也不会做他想。
　　牵起她的手，感到音茵的手微颤一下，走到湖边。
　　“音茵等我十年，然后我带你离开雾川可好？”
　　抓紧少女要抽离的手，又放开。
　　“铭茵我喜欢你，你若无意于我，就离开吧。
　　屏气慑息在等待少女的选择，这是我唯一能击败父亲的筹码，不论成败我可能都要一死，对于少女我也只有抱歉了，紧紧握拳，又松开。
　　突然一个柔软有些微凉的小手握了我刚松开的手，一声轻叹划过耳际，
　　“我会等你十年，等你的心完整的时候咱们一起离开雾川。”
　　手有些颤抖的回握着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派出的死士没能阻挠父亲几日，我的能力还不够，也没有父亲的足智多谋，可父亲回来后并没有去追查刺客的事，而是尽可能的陪在音茵的身边。
　　铭玄由于太过于黏音茵被善妒的父亲借口分派到水阁主去培养。
　　我和音茵也只是偶尔父亲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眼神的交汇，现在雾川宫的一切都有我来掌管。
　　明年就是第十年，我暗中垄断了雾川宫的人脉，父亲对音茵的痴已到了疯狂的境界，他最进看我的眼神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音茵的关系，让音茵成为我的人果然是正确的，父亲那嗜血的眼神，已经疯狂，看这个由少女转变成女人，心中有着隐隐的痛，铭茵我唯一有所愧疚的女人。
　　在这九年里我已经习惯了偶尔眼神的交汇，如果说初见时是情豆初开，这些年的音茵看我时的眼神那是满满的依恋。

　　这天~
　　“爹~~爹爹~~看着面前仰视自己的孩儿，这是我的儿~~毁意吗？”
　　酷似自己的孩儿面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男子阴柔的脸上堆起的是看见秽物的神情~~~
　　对面的男孩面上讨好的笑容被黯然神伤取代，墨色的眸子里是无尽的黑暗~~
　　哑声唤着转身离开的阴柔男子~~爹~爹 ~~
　　我没法去面对你~毁意~~
　　交由水阁主来抚养的毁意是我逃避见到这个孩子的唯一办法。
　　培养下一代继承人的水阁里，10岁的毁意与12岁的铭玄，曾经去看过这两个孩子，我还是不能做到全然的无情，毕竟~~~~
　　金风送爽，雁过留声。已是秋季。
　　雾川是没有四季之分的，还有三个月。
　　我有些等不下去了。
　　“逐空，别在和父亲大人斗了，你斗不过他的，父亲毁刹练成了，天下在没人能斗得过他了。”
　　垂下美目，慵懒的一笑，上前拥铭茵入怀。
　　细眯眼睑，“铭茵我不会输。”
　　“他会败在情字上，和我娘一样。”
　　“放开她~~”父亲暗红的眸子毁刹果然是练成了，没想到啊，父亲居然能够在我以为他为了音茵痴迷的时候，练成毁刹。
　　父亲看见我拥着音茵的手，戾气曝气，周身的风像刀子一样打在身上，向后一越离开父亲狂乱的气。
　　计划有变了，隐在暗处的影卫已经出现了，禅网是我离开雾川在极地之北找到的法宝，吹动口中的暗哨 ，看着被禅网困住的父亲，狂乱的发，暗红色的光，没有用的，你挣不开了。
　　站在远处的亭子上，极目了望被困住的父亲，唇角牵起了一丝苦笑，要结束了呀！
　　侧耳倾听，撕~~~
　　有些诧异睁大双眼，居然~~~
　　带着铭茵俯冲下蓝水湖，那里有个岩洞可离开雾川，先离开在说，我要带走你的最爱，让你痛苦的恨着我。
　　三年后
　　满山遍野紫色花朵的小山脚下一所独居的小院前，少妇拿着紫色的干花在往香囊里装，这时一男人缓步走进院落，看见快步向女子走去。
　　“音茵我不是说过让你安心修养，不要过度劳累。”自从有了身孕就害喜的厉害，几乎不怎能下床了。
　　突然看见远处林中，山雀叽叽喳喳的乱叫，女子慌忙站起，“他来了，是不是？”
　　“铭茵去暗道里躲会，记得不要出来，里边的食物能维持月余，如若我有不测，在这里诞下孩儿后，好好养身体。一年后离开。”
　　“把孩子抚养长大，名字就用我们起的名，寻羽。”
　　“好好活着，音茵。”
　　女子苍白的唇，张了张只叫出了~“逐空两字~哀伤的眸子，了然的心。”
　　“逐空你若不反抗，父亲不会伤你的。”
　　苦着一笑，“父亲于我那曾有过怜惜。”
　　当时决绝离开时都不曾回眸看我一眼。
　　站在院中拿起香囊，轻嗅淡香，身前出现三道身影，已过不惑之年的父亲，仍旧年轻和我有七分神似的脸，看去就像的兄弟而不是父子。
　　看去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上停止，毁刹练成果然是可以长生不死吧。可惜我始终参不透第七重。
　　在这里淡定的生活了三年，我已不想去争什么输赢。
　　穿着黑色长衫犹如一朵青莲的应该是铭玄吧！
　　那个有着琉璃色眸子的应该是~毁意~
　　那眸子是罪亦是孽。
　　“父亲你可曾为娘的死有过一丝难过？”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可曾为丢下我有一丝难过！”
　　暗红的眸直直的盯着我好像怕是我消失一样，轻起暗色朱唇“不曾。”
　　“小青莲还是一样有着澄净的眸，冒失的问到姐姐呢？”
　　柔声唤道：“铭玄~能答应哥哥有天找到姐姐不要让她痛苦好吗？”
　　站在父亲身后的铭玄抬头看了眼父亲，又看了下因为我提到音茵，复杂看着我的毁意点头。
　　父亲我想和毁意说两句话，见父亲默然。
　　那时的我也是毁意这个年纪吧！
　　走向前牵起了出生后就没有过一分怜惜过的孩儿已经是个少年了。
　　少年浑身僵硬的被领到角落，轻轻握这少年白嫩纤细的手，唤道“毁意~恨爹吗？”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晃动一下，呼吸有些素乱，轻声到：“爹爹只是我一个人的不好吗？”
　　“回到毁意身边，毁意会去求宫主原谅爹的。”
　　没有理会毁意说的话，“毁意，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爹把她们藏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爹百年以后，毁意可不可以不伤害他们。”
　　琥珀色的眸子闪现着绝望，“爹我不恨你，但我恨抢走你的人，她拥有我没有的一切，你的爱你的怜惜。你会后悔的，唇边牵起不像笑的笑，退会到父亲身边，眼神变成了，全然的无情。”
　　没想到我的言行会给毁意带来这样的伤害。
　　铭玄和毁意际遇的不同给他们带来的只有伤害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我应该怎样呢！
　　茫然的回视对上的是那阴邪的暗红，我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娘报仇，还是单纯的想让父亲的眼神能~~~~
　　夺取音茵也是不想父亲只关注音茵吧！
　　这些在那蕙质兰心的女子眼中怕是在清楚不过了！
　　仰目眯眼看这天上金色刺眼的光，还记得小时候在花园的潭里，男子和小小少年欢笑嬉闹。
　　“爹爹好坏呀。”搂住爹爹的脖子把头放在那修长迷人的颈中，“爹爹这么坏是不是你就不喜欢爹爹了。”
　　慌张的抬起头，“空儿最喜欢爹爹了。”
　　男子有些阴柔的面容在听到小少年的话后，暗色的眸子变得炯炯有神。
　　“那空儿要和爹爹永远在一起，一辈子。”
　　少年带笑的眼，愉快的点头，真想这样让爹爹拥着自己一辈子。
　　那年夏天一切都变了，爹爹喜欢上了别人，就算是回来也是不许自己和娘的接近。
　　“爹爹空儿会乖乖的，不要不喜欢空儿，空儿好孤独。”
　　自己一直在期待着被父亲找到吧！
　　拿出刚刚放入袖中的匕首，一切从那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暗色的长衫上晕开了暗色的血，绯红色的身影飘然而至接住了滑落的我，两个少年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正要上前却被绯红身影挥袖震开。
　　“爹爹，放过音茵，她是无辜的。”暗红眼中的痛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为了我，我设的密室能瞒过两个少年，但是不可能瞒过父亲。
　　放眼天下能识破我设在林中结界的已不做他想。
　　就当是我利用了音茵，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保她周全。
　　缓缓的闭上眼，恍惚见听见爹爹叫我：“空儿，空儿，爹带你走，你会没事的。”
　　耳边传来了风声，少年激动沙哑的叫声，爹爹~~~爹~~
　　恍惚中听见爹爹喃喃道：“爹爹由始至终在意的也不过空儿一人儿以，看着怀中人儿，微震一下，放心空儿你会没事的。”
　　突的一震，难道爹爹也是~
　　在也见不到爹爹像一把利刃一样划过我的心脏，心顿时疼痛起来。怕极了这样的别离。
　　但是已经晚了。
　　黑暗来临，徒留无限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