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琴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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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菊花被任意绑扎成娇柔、飞扬、垂丝、龙爪等造型。千姿百态，灼灼耀目，肆意地张扬着美丽。
我眯着眼睛望了许久，才提笔在纸上起势写意，跃然纸上的菊花色彩秾丽，雅致和谐，少了霜菊傲枝，蕊寒香冷的清韵，多了逼人的富贵！怎一个俗字了得。
可琴在一旁调弄着颜料，我征询道：青莲里加些蓝腚画菊影可好？可琴神思不属地应答：“极好！”却拿起胭脂、朱砂调弄。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动，今天下午，君澈与可琴一直耗在西套间里，直到日落被学友请走。不知他和可琴嘀咕了什么？弄得可琴魂不守舍。我嗽了一声，淡淡地提醒着她。继续在纸上涂抹起来。
不想可琴开了口：“姑娘，今日君澈问起去年王校尉来樱谷一事。”我的手一抖，在一朵金蕊流霞的菊花瓣上留下一点墨迹，仿佛被可琴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嗔怪地抬起头，望着可琴莹莹如水的秋波，似应似问道：“哦。”
可琴的目光漾动着涟漪，娇软的声音略微停顿，接着说道：“君澈只是问叠翠园的牡丹，可是王校尉从香海粹芳移来的，现今须原土培肥了，我言事隔长了，记不清了。”
我心如明镜，君澈处心积虑地追求可琴，果真有醉翁之意，哼哼！我偏偏要弄假成真。至于可琴，不过担心她和王各的往事，被人倒腾出来。影响她在君澈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罢了。
男人嘛，总喜欢女人在遇到自己之前是一张白纸，任凭自己在上面作画。却不自问有没有这个资格，封建社会的男人更是如此。
我似乎没听见，看了看纸上的败笔，拿起小毫在墨点上添添画画，眨眼之间，一只苍蝇活灵活现地攀趴在菊花上。
我得意地笑问可琴：“如何？”。可琴目光晶亮地望着我，声音娇脆地随喜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我赞许地点头，笑道：“词用得不错！”搁下笔，顺手推开菱花雕窗，一轮银冉冉的明月飘了进来，仿佛洗亮了人的眼睛。
我意味深长地重复着：“化腐朽为神奇！”回过头，目光明澈璀璨地凝视着可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命你去香海粹芳采花，王校尉踩破了你的襦裙，你暗生恼怒，回禀了我，我便命钟书戏弄了他，不过如此罢了。”
可琴怔怔地站在那里，倏然醒悟，笑意在脸上荡开，莺声呖转地笑道：“诺，不过如此罢了。”
我淡若轻风地笑道：“中天明月，何能倾倒人寰？不过是盈缺有时，冰清似寒而不迫，明光泛辉而不炙。远则有轮，近不能及。故而，赢得凡间儿女心，骚人墨客竟折腰。人能如此，何必问情！“
可琴秋波如水的凝望着窗外的明月。极为专注地倾听。
良久，她灿若烟霞地笑道：“正如姑娘曾言，花浓则不爽，清则无味。故浓淡相宜，方能余韵犹存。女子亦应如此也。”说完，她深深一福，满脸崇拜地笑道：“多谢姑娘指教。”
我点点头，笑道：“你已领悟，如今要看你的造化了。”
可琴的一双秋波闪耀着晶莹，似羞还喜地掠向我。
我正色道：“我的君澈兄长也算是个瑶林玉树，不杂风尘的人物。若能嫁他，亦不辱没于你，你若愿嫁，我会求我爹、娘为你销了奴籍，置办一份嫁妆。”
我停顿了一下，试探道：“只是我这个君澈兄长生性跳脱，尤擅风雅。日后免不了有些烦恼。”
说到这儿，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可琴，可琴秋波忍泪，粉面彤彤地望着我，感激中带着了然。
见此，我继续说道：“秦门中，我家这房几代单传，君澈更是独子，所以，君澈虽未娶妻，家中已为他置了四房姬妾。三位侍姬原为君澈房中的侍女，而这一房妾却是京都富商之女。君澈一见之下，便论了婚嫁。
你若嫁过去，论亲近，你比不过三位侍姬。论情意，你也不如此妾，我为你忧之。”我沉沉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可琴搂在了怀里，可琴伏在我的肩头轻泣。
我拿出手帕为可琴擦泪，给她倒了杯茶，与她挨肩坐下，等她稍微平静一些，才悠悠说道：“你出嫁之时，我定教君澈发誓，善待于你。然而，你欲夺宠，则要筹谋，世间男子多是喜新厌旧，你若能让君澈待你，譬如读书，常常温故，方可知新，自然能夺宠、固宠。
再者，君澈膝下仍无子女，你若嫁过去不久，便能怀子，则一世无忧了。这样，不仅能折去你幼时的坎坷，清明时节，你的家人也有人祭奠了。
可琴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头，劝哄道：“莫哭、莫哭，这是喜事，何必痛哭？我现今还有一事，欲与你商议。”
可琴极力忍住抽泣，抬起头望向我，我顺势将她拉起坐下。轻笑道：“重阳节后，我将带你随二位兄长出游，你一定把握时机，切记酥先生所云，欲拒还迎之。”
可琴双颊酡红，脸上泪珠点点，仿佛晓露之花。
我拿出那本《春宵秘戏图》，塞到可琴手里，笑道：“好好研习，切毋犹疑！今晚你早些歇息罢。”
可琴走后，我提笔在画上飞书，花开富贵！这也许就是世人所希冀的生活吧！有了生活质量的保证，才能去追求所谓的高尚，真正不流于俗的人士何屑为世人所知？
月光流淌在我的手上，我的双手浮动着玉润般的皎洁，嫩白明透恰似琼浆初凝。
我心里暗笑：“君澈追求可琴，不完全是发乎于情，他在试探、利用中，用尽手段勾引。不知是否比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更刺激。我这把火添下去，倒可做个了断。但不知秦家的勾魂大法遇到秦家的闺阁秘技，该是什么样情景，大约只能胡天胡帝了。呵呵！”
我软绵绵地捏了一个莲华佛印，暗叹：“可惜啊！我的小香手只能乱点鸳鸯谱，若能点石成金该多好，本姑娘还会为钱发愁吗？我捏了捏胸前挂着的开元通宝，长长地吁起气来。”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琴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