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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筹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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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看穿了我的心思,搂着我歪在春塌上,熠熠流动的双眸闪动着憧憬,他笑道:“因有要事我必须出谷。所以,未能留在家中陪你。”见我脸上现出疑惑。哥娓娓道来。
原来哥想投笔从戎,象他这种明第出身的全才型人物,要是再有资深官员推荐,估计当个果毅都尉不成问题,升迁有望不说。如果遇到规模大的战事,更有封侯拜将的机会。可惜啊,没人愿意推荐。我父亲和舒老伯都断然拒绝了哥的请求。
此次,正值太子所统帅的十率招府兵,于是,哥就随我爹娘去了疏勒,明为拜寿,暗地里是想请求我舅舅引荐他。却又一次遭到拒绝!
不过,这次也没白去,在疏勒,他无意中救了一对母子,此母子不是别人,正是舒老伯暗藏在西域的外室及所生的小儿子,这对母子不知怎么被舒伯母知道了,便派人来夺子卖母。
舒老伯得知后,送来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托我爹爹、娘将他的如夫人带到樱谷安居,我爹、娘自然是古道热肠了。
我哥乘机敲了一把竹杠,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回舒老伯没有拒绝,但是,他让我哥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这让我哥犯了难。
我一听心里腹诽不已,原来八百里加急还能有此功用!
怪不得舒老伯调回长安后,总是没事找事地给我来封信,和我神侃长安呢。跳脱飞扬得仿佛回到了青春少年,不仅为老不尊,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姑娘是什么人物?你不是想炫耀一手“飘若云游,激如惊电”的飞白书吗?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咱能错过吗?
我现在日日抄眷的《女诫》范本,就是我快到十二岁时,向舒老伯索要生日的礼物,飞白书写就的《女诫》,估计天下只此一本,难得的孤本啊!
我临摹了两年,舒老伯五十岁大寿时,我写了一副飞白扇面,作为寿礼送给他,舒老伯来信称赞我的字是“飞仙舞鹤”,让我狠狠地得意了一把!
得意之余,我和舒老伯的往来书信增多了,也不知是那封信开始,话题由刘秀为什么不定都长安,侃到了三国风云。
于是,我随意地写了些《三国演义》的章回片段。这下坏了,舒老伯居然和我玩起了故事接龙,信来得更频繁了,其行文之流畅,词藻之优美,令熟知他的人一看便知,他找了枪手代笔。
切!简直让我头痛!这回可让我抓住小辫子了,以权谋私,哈哈!
不过,承仁帝自打收复西域后,一直采取的是和番政策。在军事防御上处处被动,不用八百里加急解决些军人的家庭问题,万一以后狼烟再起,那些马还跑得动吗?
对于哥从军这件事,我认为我的父亲、舅舅、舒老伯谁也没错,我爹、娘就我哥一个儿子,家大业大,不需要他拿脑袋去挣功名。他们宁可伤心地看着我哥逍遥地做山水郎,也不愿将他的脑袋别在裤腰上。
其实,我哥的武功极高。身怀绝技而无用,难过啊!但是,父母就是父母,要不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现在的情形有所不同,我哥若是入伍,进了太子所辖的军队,自然效忠的是太子。玩政治忌讳脚踏两只船,但是,在政治形式未明朗的情况下,必须脚踏两只船。
现今的政治形式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太子在位的时日已不短,又私交异能之士以自助,若再对皇位有威慑之举,定会为当今所忌。
而益王珞,虽然其母恩遇日隆,要找出诬“太子结党,构异谋”的理由也不易。
我哥以明经及第的出身从军,军功的累迁自然比案头书吏快。何况我哥出身寒族,乃无党派人士,又生长在汉胡杂居之地,熟悉当地的民风,若为主将,既可保一方安定,又易于朝廷的控制。此等文武双全的特级人才,如何不被重视,如何能不培养?
他日,无论风向往那边倒,我和哥均可互为援手,而由舒老伯引荐,自然能脱掉与秦家的干系。因为,舒家大郎是东宫的耀威将军,太子的铁杆。
天时、地利、人和俱备。这正是我哥立事、立功的大好时机啊。所以,对于哥的这项英明决定,我大力支持。
于是,我看着哥,略微有些兴奋地说道:“可应允他,取富贵,切忌犹疑不决。”
哥听我言罢。神色微微怔了怔,随即,双眸熠熠逼人地流连在我的脸上。淡笑道:“我并未与你说起,舒老伯要我答应何事。你就让我应允,为何?
我转了转眼珠,朗笑道:“舒老伯是我们的长辈,岂能乱命小辈?”
“噢?”哥轻哼一声,侧过身,曲臂枕头,双眉微凝,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扑扇出一层阴影。
望着哥忽淡忽暗的睫影,我的心仿佛随着他那睫羽的轻颤,忽上忽下。可为了我及郦家的未来,我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道:“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哥沉默片刻,熠彩生动的双眸不停地闪烁,眸光渐渐幽深。澈如鸣泉的声音里仿佛有一股躁动的暗流:“受教,此事不可与爹、娘说起。”
我禁不住支了支耳朵,却没琢磨出有什么不对。
见大事告成,我对哥展颜一笑。趴在他身上耍起赖来,撒娇道:“哥,既然不能告诉爹、娘,你可有好东西送我?”
哥吃吃地一笑,故做正经地说道:“十二座金生肖,可抵得上然儿的金口?”
只要一听到“金”字我满眼就放光,本姑娘的特色就是爱财。
我冲着哥嬉笑道:“下回出谷,须带我同行,我事先备口木奁(箱),好存贮金货。”
哥纵声大笑,清澈的声音似幽谷欢快流淌的春泉:“欲攒嫁妆吗?为兄送你一奁(箱)金子,如何?”
我连忙顺杆爬,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头上随即吃了一颗暴栗。
还没等我哥送我金子,就有人给我捎来一箱纯金玩物。作为十四岁的生日贺礼,我同父异母兄长,秦家郎君,名鉴字君澈,终于冒着七月的流火,来到了樱谷。我这兄长比我哥小三月。
此兄一见我哥,便大发相见恨晚之感慨,称赞我哥“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恍若风尘外物,不愧为“居乡野,名京都”的山水郎,”
而我哥也一副如见天人的模样。言至今方知何为“明珠在胎,华月升岫,朗朗若玉山上行。名门之子,果真清贵高华,不可方物”。
我听了差点没乐出声来,我哥的遣词有些意思。他们不是见过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