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孟买日记

1、第 1 章

　　暗夜昏沉，灯火阑珊。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沿着一条并不宽阔的马路开过来，最后小心翼翼地停在一个住宅小区的门口。
　　吴锦程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走下来。随即，小轿车消失在远处的夜幕中，只有红色的尾灯还在暗夜里若隐若现的。
　　吴锦程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最后落到对面的路灯上。不知道是蒙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条路上的路灯总是暗黄的，无精打采的，疲惫不堪的样子。不过就算有一天它不亮了，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在意，毕竟它所在的位置不是一条主街，只能称之为一条巷子，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的巷子。
　　他和肖敏的家就在这条巷子旁边的小区里。
　　此刻，肖敏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电视里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和客厅的墙壁上。这种有些诡异和恐怖的情景把刚刚进门的吴锦程吓了一跳。他在楼下看到客厅的灯没亮，以为肖敏睡了。他还特意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开开门，没想到却被这种情景吓了一跳。
　　吴锦程：“吓我一跳，你怎么不开灯啊？”
　　肖敏：“我开灯了，客厅的灯坏了。”
　　吴锦程：“噢，可能是灯泡坏了，明天换吧。”
　　肖敏“嗯”了一声，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吴锦程换好衣服也来到客厅，电视屏幕上的光刺得他眼睛有些不舒服。他摘下眼镜，闭上眼睛不断用手揉着两眼之间的穴位。
　　吴锦程：“快睡吧，别看了，那么黑你眼睛受得了么？”
　　肖敏：“我也快受不了了，不过就最后这一点了，我看完就睡。”
　　吴锦程：“什么电视那么好看？”
　　肖敏：“一个电影，名叫《白狐》。”
　　吴锦程：“《白狐》？你不是最不喜欢看这种神神鬼鬼的电视么？怎么……”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电视屏幕上的光不那么刺眼了，整个画面暗淡下来。画面中女主角的目光，也那样一寸一寸地暗淡下来。她看着一位清秀书生上朝下朝、看着他谈笑风生、看着他对妻嘘寒问暖、看着他和她酣然入睡……她一袭白衣，静静地行走在他家的花园里。她曾经回过头来朝他的窗口嫣然一笑，那笑容慢慢的放大，又慢慢地模糊，直至消失。电影结束了，但这个笑容却定格在了吴锦程的心上。这个演员是谁啊？很面熟的样子，像谁呢？
　　肖敏“啪”一声关掉了电视，整个屋子都黑下来。她又“啪”一声打开了走廊的灯，屋子里又亮了起来。这一明一暗间，吴锦程完全没有回过神来，他一直在想刚才那位女演员，究竟长得像谁呢？
　　直到旁边的肖敏打起了微微的鼾声，吴锦程还是没有睡着。他翻了个身，顺便给肖敏掖掖了被角，然后继续想他的事。
　　今晚他陪陈科长去吃饭，陪着几位领导喝了几杯酒。本来头有些晕晕的，很想睡觉。但躺下后脑中却又异常清醒。这种清醒总是片刻的，让他的思维也总是间断的。
　　来这个单位工作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没什么成绩，倒也做了一份大家眼中的“美差”——给领导当秘书。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就是平时跟领导接触的频繁一些，给领导写个材料或者发言稿，或者吃饭去结个账什么的。说到结账，今晚真是太尴尬了，本以为卡里还有一个月的工资，没想到把交过房租的事给忘了。吴锦程又不能上去找领导要钱，正倍感尴尬时，陈晓晓出现了。
　　当陈晓晓掏出卡付完账后，吴锦程才尴尬地说了声“谢谢”，陈晓晓笑了笑算是回答。
　　陈晓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呢？
　　吴锦程仔细回想她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肤白胜雪，脖颈修长，白齿红唇。再加上饭店的橘色灯光一照，活脱脱一个白衣飘飘的美丽女人。
　　白衣飘飘？这个词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女演员？对，是她！她长得像陈晓晓？对，是陈晓晓。
　　这个发现让吴锦程兴奋起来，可这种兴奋持续了几秒种后，吴锦程就觉得自己的兴奋有些莫名其妙了。周围的人有一两个眉目有些像电影演员不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了么？这有什么好兴奋的呢？这么一想他的心就平静了，就像一道解了很久的题终于得到答案一样，心里一阵舒服。
　　一舒服很快就睡着了。这本是个一觉到天亮的夜晚，可他偏偏做梦了，梦里他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她就坐在那个书生家的花园里，腰肢纤细，白衣飘飘。她好像也看到了他，对他回眸一笑，姹紫嫣红，风情万种。这个笑容那样熟悉，那么亲切，似曾相识。他慢慢地朝她走过去，她却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把你留下来……”一阵铃声把吴锦程从梦中惊醒了。这该死的铃声，他忍不住温怒地骂道。骂归骂，床还是要起的。他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七点整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七点十分，吴锦程已经做到了餐桌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早餐很简单，但也很丰盛。丰盛完全体现在小咸菜的品种上，有酸白菜、辣豆角、凉拌老虎菜、蒜腌黄瓜，主食是稀饭和包子。吴锦程从不挑主食，但这几样小菜是他的最爱，不管配什么吃都爽口爽心的。好像不吃几口，一天都开不了个好头。这些都是肖敏的功劳，由她亲手腌制而成。
　　想到肖敏，吴锦程笑了。有时候有一种错觉，他感觉和她都像是一对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就像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成功人士，实际上自己前几年刚刚大学毕业。他和肖敏也不是老夫老妻，只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们甚至连结婚证都没领。严格的说，他们只是一对同居的男女朋友。
　　他和肖敏在一起几年了？他都忘了，大概六年了吧！他只记得，大一那年的那个冬天，天气出奇的冷。天气预报都说那年是这个城市三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吴锦程来自一个偏僻的小镇，开学的时候虽然带了冬季的棉衣，但还是难以抵御那个冬季的寒冷。
　　很长一段时间，吴锦程就缩在教室或自习室里。
　　这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因为第二天是周末，上自习的人很少，大家大概都忙着逛街或恋爱去了。吴锦程无处可去，依然选择在自习室待着，不管怎样，这里毕竟暖和些。他没有注意到同班同学肖敏也在教室里上自习。她的家就是本地的，本人内敛、文静、漂亮，属于标准的城市女孩。吴锦程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女孩会跟自己有什么瓜葛，但是那晚肖敏却主动找到了他。
　　她说自己有急事想回家一趟，但天黑了有些害怕，问吴锦程是否可以送她一程。他看看外面被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心一紧，又一横，咬着牙对她说：“你等我会儿，我去骑自行车。”
　　吴锦程匆匆忙忙地跑回宿舍，骑上车子就赶到自习室。那个夜晚真冷啊，只一会儿功夫，手就冻麻木了，冷风也直往脖子里钻，吴锦程好几次想缩起脖子，但想到后面还带着肖敏，只能硬撑着抬起头，迎向寒夜的冷风。路上，吴锦程突然感觉到肖敏把手放到了他的腰上，虽然只是轻轻地扶着他的腰，但还是让他打了一个温暖的激灵。寒风似乎也不那么凄厉了，身体还有了一些温度。
　　肖敏家离学校不远，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肖敏家楼下。她从车子跳下来对他说：“冻坏了吧，你等我一下。”说完就跑上楼去。
　　吴锦程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并没有听清她的话。她让自己等她一下，是不是要往学校捎什么东西呢？虽然他感觉自己马上就冻成一根冰棍了，但她让自己等她，那就等吧！
　　肖敏很快就从楼上跑下来了，但让吴锦程惊讶和不解的是，她怀里抱着一件男士的大棉衣。他还没回过神来，肖敏已经把棉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瞬间，厚实而温暖的棉衣带给他一种全新的温度，让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深处严冬。当然，身体内还有另一种温度，只是自己还来不及去体会。
　　肖敏：“这是我爸的，他也穿不了了，你可别嫌弃啊！对了，还有这副手套，戴上吧！这天也太冷了，那么晚送我回来，别再把你冻感冒了。”
　　吴锦程机械地笑笑：“没事，不嫌弃。还是棉袄暖和，比羽绒服强多了，呵呵。”
　　肖敏：“不嫌弃就好，快回去吧，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吴锦程笑着摆摆手，骑上车子离开了肖敏家。
　　从那以后，他和肖敏的关系就自然地好了起来，最后竟然成了男女朋友。这个过程浑然天成到他自己都觉得吃惊，有时候甚至记不起他们是怎么好起来的了。不过总的说来他对这段恋情是满意的，是快乐和幸福的。肖敏性格内向，但跟他在一起却也有活泼可爱的一面。而且她会照顾人，经常源源不断地在家里拿一些好吃的来犒劳自己，作为酬谢，他也经常用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送她回家。
　　大学单纯而美好的日子转瞬即逝。
　　他们毕业了，肖敏放弃了城里父母安排的工作，跟着吴锦程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肖敏的手艺和气息，吴锦程很习惯了。他们租了房子，肖敏找了工作。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朝九晚五，平淡如初。这样的日子时常让吴锦程感觉到他们真的像一对老夫老妻了，只是，他们还少那张纸而已。
　　吴锦程吃过肖敏留的早饭，搭乘公交车来到单位。今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陈晓晓。他已经欠了她的情，不能再欠人家的钱了。陈晓晓不是别人，她是吴锦程顶头上司陈局长的女儿。
　　吴锦程在上午十点半打的电话，口气非常客气，嘴里一直说着谢谢。陈晓晓那电话那头说：“既然那么感谢我就请我吃午饭好了，正好我没有伴。”这个要求让吴锦程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当然无法拒绝。
　　他和陈晓晓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中餐厅，陈晓晓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大衣，肤色胜雪、白齿红唇。这次她坐到了吴锦程的对面，吴锦程又有了当年对肖敏的那种感觉。这样的城市女孩和自己能有什么瓜葛？可是他们此刻却坐在一起吃饭了。
　　陈晓晓点了几个菜，菜上桌后，吴锦程惊讶地发现这几道菜都挺符合他的胃口。
　　吴锦程：“今天是我请客，本来想请你吃点好的，你怎么挑了家中餐厅啊？”
　　陈晓晓：“我求求你了，我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吃西餐都要吃吐了。但是回国后大家请我吃饭居然还要吃西餐，我都要崩溃了。”
　　吴锦程笑了：“也是。就像国内的大学生请外教吃饭，居然选择了肯德基。估计外教也要崩溃了！”
　　陈晓晓：“哈哈，对，就是这种感觉。”
　　陈晓晓给吴锦程夹了满满一碟菜放到他面前，吴锦程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吃起来。
　　吴锦程没想到陈局长的这位千金是这样平易近人。就像肖敏曾经在寒夜里给他的那件厚棉衣一样，陈晓晓也让他倍感温暖和亲切，尽管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理由和出处。
　　那天晚上他又做梦了。梦里，那个白衣女子还是坐在书生家的花园里；他朝她走过去，她回过头来，可是那女子，怎么是陈晓晓！
　　他吓了一跳，立刻醒过来。旁边的闹钟显示才半夜两点，他又重新躺下。刚才的梦真逼真啊，尤其是陈晓晓的那张脸。很快吴锦程就笑了，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一个梦呢？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最近吴锦程开始频繁的做梦了。这是原来从来没有过的，他的睡眠一直很好。可就从前几天开始，他开始做梦。而且梦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书生和那个白衣女子。
　　他的梦断断续续地，大多数场景是那白衣女子在书生花园里，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好像在等什么人。恍恍惚惚的梦中，吴锦程觉得自己就是她要等的那个人，但每次兴冲冲地走向她时，梦就醒了。
　　吴锦程夜里做着梦，白天也发生了一件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陈晓晓开始频繁地联系他，有时是约他一起吃饭，有时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请教他。总之，他们接触的越来越频繁，慢慢的，他在陈晓晓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东西——爱慕，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慕。
　　那天，一直以来的猜测被陈晓晓的一条短信证实了。
　　陈晓晓：锦程，你明白我的心意。我等你的答复！
　　吴锦程的心乱了。陈晓晓果真对自己有爱慕之情？自己的顶头上司陈局长的千金，一个家境优越、相貌不凡的美丽女孩，会钟情一个来自乡镇的穷小子么？这怎么可能呢？可这就是真的。那一个个的字像一个个小冰雹一样落在吴锦程的心里，一会儿暖暖的，一会儿又凉凉的。
　　整整一个下午，吴锦程的脑子里都填满了各种假设和如果。
　　如果陈晓晓是他的女朋友，那现在单位正进行的这场提干竞争就不可能与他无关了。
　　如果陈晓晓是他的女朋友，那他现在就不会租住在那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了。
　　如果陈晓晓是他的女朋友，那他就不会每个月再为父亲的医药费烦心了。他甚至可以衣锦还乡，甚至可以把父母接到这座城市里来。
　　如果陈晓晓是他的女朋友，也许过不了几年，凭借自己的能力，他将在这个城市有一席之地，甚至呼风唤雨了。
　　这些想象和假设在吴锦程的脑子里不停盘旋，最后自己竟然信以为真，有些飘飘然了。
　　是肖敏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梦境中叫醒的，肖敏告诉他今晚单位聚会，她不回家吃饭了。
　　肖敏的声音让他从梦境回到现实，其实他知道，梦境和现实不过一墙之隔。
　　下班后的吴锦程推开家门，家里没了肖敏，没了灯光，没了热汤暖饭，陡然清冷了很多。吴锦程不饿，也正需要清静一下。他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电视出神。
　　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想看那部电影，那部叫《白狐》的电影。
　　他打开电脑，找出这部电影。
　　一介文弱书生寒窗苦读，在一个冰冷的寒夜，他救了一位路过的女子。女子因寒冷昏厥过去，是书生用仅剩的一点粮食将她救过来。从此，女子以身相许，默默陪伴，他则许诺终生，海誓山盟。直到他金榜题名，却被王府公主相中。书生在王府中无法将一切告诉她，直到那夜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他面若冰霜。
　　公主自己掀起盖头，告诉他：“这一切并非我的意愿，如果你愿意走，今夜，我帮你！”
　　他抬头惊愕地望着眼前目光笃定的女子。
　　他再次来到那间茅草屋时，早已人去屋空，无迹可寻。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回到王府，多方打探却无果而终。
　　很多事情是他永远也不知道的。那女子本是修行千年的狐妖，不过是在雪落那天去赏雪，没想到却遇到了他。就在他金榜题名的那天，她被天仙抓回囚禁。她执意放弃千年修行，要与书生共度今生。谁料天仙告诉她，书生已于公主成亲。她不信，跑到人间去看，却看到了书生与公主夫妻和睦，恩爱有加。
　　伤心欲绝的白狐被天仙托走，继续修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妹妹花狐为了给姐姐报仇，已将一纸诉状递交朝廷。诉状中白纸黑字写着王爷意图谋反……
　　一夜之间，王府被抄，家破人亡，天翻地覆。
　　书生和公主假扮家奴被人救出，从此亡命天涯，饥寒交迫，再无锦衣玉食。多年后，公主临终告诉书生：来生，我想做一个平民家的女儿，早早的遇到你，做你真正的妻。书生落泪。
　　千百年后，白狐修得正果，换成人身，重返王府花园。那里已经物是人非，残破不堪。白狐来到书生和公主的卧房，吹吹榻上的灰尘，躺下，睡去。
　　电影结束了，吴锦程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起身。
　　门响，门开，肖敏回来了。
　　她看着干干净净的餐桌，将一个食品袋放到桌上。
　　肖敏：“我就知道你不会给自己做饭的。”
　　吴锦程：“不饿。”
　　肖敏：“我买了元记汤圆，你不吃？”
　　吴锦程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道：“汤圆啊，那还是吃一点吧。”
　　肖敏：“你不说你不饿么？”
　　吴锦程：“看到你又饿了。”
　　肖敏笑了一下，转身去厨房忙碌了。
　　肖敏回来了，灯亮了，家里又热闹了。
　　吴锦程看着肖敏的背影，忽然觉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入夜，肖敏睡熟了，吴锦程拿过手机给陈晓晓发送了一条信息。他谢谢晓晓的情意，但他爱肖敏。发完信息，他踏实地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
　　梦里，花狐对白狐说：“姐姐，你为何要选择在冰川里修行，要知道那里苦寒无比。
　　白狐回答：“不怕，我要苦心修行，以求来世能投胎在一户富贵人家。”
　　花狐笑答：“原来姐姐还是一个贪图富贵之人。”
　　白狐：“是便是吧，只要能遇到他。”
　　花狐无语，白狐转身。那张脸分明很熟悉，肤白胜雪，脖颈修长，白齿红唇。晓晓？怎么会是你？梦中的吴锦程心忽然疼了起来。白狐看到他，眼里的目光一寸一寸暗淡下去，良久，默默无语。
　　猛然，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忽然涌出一股清泉。她走近他，用手抚摸他的脸。他想握她的手，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耳边，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歌声：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在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情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情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再为你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从此，这女子再无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