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恶客与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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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顿的宵禁时间是午夜时间十二点。珀西三人踩着宵禁时间，刚刚好回到宿舍。
斐瑞架着克拉克，与珀西道：“我先扶克拉克去他的房间。”
再喝掉一大杯麦酒之后，克拉克又喝掉了安德烈珍藏的一瓶兰姆酒，此刻已是脚步虚浮，神志不清，口中嘟囔着：“我还没醉，还能喝！”
斐瑞叹气道：“总是这么不节制，酒鬼才会说自己没醉。”
珀西严肃建议道：“灌两杯生芹菜汁。”
斐瑞闻言“噗嗤”地笑出了声，“还是珀西你厉害，克拉克最讨厌芹菜汁了，肯定立马就会醒过来。”
“你太惯着他了。”
斐瑞耸耸肩，道：“谁让我摊上这么一个朋友呢。”
珀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晚安，珀西。”斐瑞在身后轻声道，附带着克拉克也突然扯着喉咙跟了一句。
珀西脚步一顿，回道：“晚安。”
德罗顿的学生宿舍的标配都是四间独立卧室，一间公用起居室和卫生间。
卧室的入口是一块小而柔软的地毯，旁边竖着衣帽架。不足二十平方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挂有深蓝色床幔的四柱床，床边是木质的衣柜。硕大的窗户前是一张带书架的桌子和一把木椅，晴天里采光极好，明亮又通透。
珀西将外袍解下来摸索着挂在衣帽架上，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书桌的位置抬脚走去。然而稍一动作，他的头部却突然感到一阵极其剧烈的疼痛！展开的精神力像是撞到了某种异常坚固的事物，又好像被生生撕裂了。他一下子咬着唇、抱着头栽倒在地上，无形的精神力瞬间萎靡、消散，意识也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珀西自昏迷中苏醒。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微弱的精神力已经悉数收回精神识海。熟悉的疼痛感提醒着他，他的精神力受到了重创。而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
“哼，终于醒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在珀西耳边炸响。
“是你！”珀西心脏猛地一跳，立即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珀西是在中级魔法师试炼时失明，都将这个不幸的结果理解成德里克·托雷斯和曼斯菲尔德所害，然而没有人知道珀西跳下悬崖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实际上，珀西幸运地跌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而避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却又不幸地遭遇了一场灾难性地精神冲击，导致了他现如今的双目失明。而罪魁祸首正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又出现的男人。
虽然两年前也只听见短促的几个音节，但珀西依旧认出来了。
然而他能感知到现在这个空间里并没有另外一个人存在。除此之外，即使不使用精神力去感知，通过皮肤传来的触感他也能知晓他现在正躺在那张四柱床上……可是昏迷之前他明明是倒在门口！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并移动到了这里！
珀西心神剧荡，遍体生凉。两年前这个男人的意图便昭然若揭，为了夺取他的身体！然而又有一道隐秘的念头悄然划过他的脑海——如果对方真的能完全控制他的身体，那么他现在就不会醒过来，不，两年前就应该死去了。
思考到这里，珀西稳住心神问道：“阁下是谁？何不现身？”
“吾之所在，你感觉不到吗？”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却让珀西头脑嗡地作响，心脏骤缩。
猜想成真！
珀西意识沉入自己的精神识海，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似真实似虚幻的身影，是一个长发男子的形象。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珀西的精神体进来了，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的精神体——一点漂浮着的微光。半晌唇边勾起凉薄的笑容，道：“命倒是意外的大。”
珀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不劳阁下操心。”
男人说的确是实情。坠崖、精神震荡，仅仅只是多处骨折、失明，而没有因此丧命，也没有断送他的魔法生涯。某种意义上而言，珀西因失明更是能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比同龄人更远，因为他不得不时时刻刻通过精神力来弥补看不见产生的劣势，久而久之他的精神力比一般魔法师更加凝实、强大。
但这不代表着珀西对此是感恩的。
“阁下究竟有何目的？”
两年前忽然消失，现在又忽然出现……难道是因为自己又回到了德罗顿吗？毫无疑问，这个男人也是个精神体……
“吾能控制你身体……”
珀西冷然地打断对方的话语，“你控制不了我。”
“哦，要试试吗？”
话音刚落下，珀西又感知到了剧烈的疼痛——是身体与精神体不匹配造成的剧痛。与此同时，他的手竟自发地抬起来了！
“感觉如何？”男人饱含恶意地问道。
珀西强忍着撕裂般的同感，冷静地指出道：“如果你真的能控制我，我早就没命了。”
“呵，”男人慢悠悠道，“倒是不笨。”
“但是，吾可使你，痛不欲生。左手、右腿……”
“交叉如何？展开似乎也是不错的姿势……”
男人每说一句话，珀西的四肢便随之而动。每移动一分，珀西的精神体所受到的折磨就多一分。然而即使他心急如焚，他的躯体此刻也丝毫不受他控制，他也完全感知不到自己身躯移动的情况。他明白这是因为他和这个男人之间精神力方面的差距，男人完全压制了他——从他们的精神体实质化就能看出来，他的精神体还只是点微光，男人的精神体却恐怕与真人无异。
精神上受到的创伤开始在躯体上体现出来，珀西的额头冒出冷汗，四肢颤抖。男人折磨着他，却又让他保持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界。即使痛到几乎让人想要疯狂大叫，珀西也一声不吭。
“这不求饶的姿态，倒是让吾开始有点喜欢你了。罢了，吾不喜折磨人。”男人用着一种轻柔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珀西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身体不堪重负的哀鸣和心底的愤怒随之爬上来，几乎焚烧了他一向的冷静与理智。
他发誓，有生之年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巨大的耻辱！自己的身体被他人操纵，摆出不堪的姿势！
他的自尊心遭到了莫大的践踏！
“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合作的事情。”男人慢条斯理道，仿佛在正儿八经地谈生意。
“我想，我与阁下没什么好谈的。如果想要这具身体尽可拿去。”
“你大可不必激怒吾，诚如你所想，吾不能完全控制你。”男人坦然道。
“但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接着男人不动声色地又抛下另一重磅诱惑，“而且，吾可使你重见光明。”
威逼利诱，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乖乖听话。珀西在心底冷笑，但与此同时他又十分清晰明了，眼下除了答应男人的条件，他没有其他路可走！
珀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谈判道：“我对阁下一无所知。”
男人沉默片刻道：“吾名海因里希，吾允许你称呼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但因为男人理所当然的态度，反而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心悦诚服。
珀西的反应则是微一皱眉，男人显然只报了一个名字而非姓氏，而且是个梅瑞迪斯大陆上不常见的姓氏。他遍搜记忆也找不到能与这个名字相对应的人，要知道珀西拥有几乎过目不忘的强大记忆力。
珀西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问道：“阁下的要求是什么？”
这个自称海因里希的男人道：“寻找一些东西，清单吾自会给你。”
说罢，珀西的脑海里突兀地浮现起一些文字，仔细辨别应该是男人所要求寻找的东西。他心中大骇，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过他预料。魔法师的等级评测虽然是根据魔力来衡量的，但是也与精神力的强度成正比——能直接通过精神力将信息传递，这一份实力不知与法圣相比如何……
“星辰之砂、凝神花、生命之树的种子……”这份清单上大约有十九种稀奇古怪的材料，除了少数几种，其余大部分珀西都没听说过。
“据我所知，生命之树是精灵族的圣树，而精灵族早在新历300年迁入到迷雾森林深处，至今无人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延续。”
“这就看你了。”
“其他的材料恕我孤陋怪闻。”
“那也是你的事。不过我们现在可是融为一体……”男人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再明显不过。
珀西没有愚蠢地问出“如果找不到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冷静是他在失明的两年里唯一学到的东西，几乎深入骨髓。
“我知道了。那么也请阁下安分一点。”
海因里希对于珀西的警告不以为意，含笑道：“呵，乖孩子。”
“不过，你再不睡，恐怕天要亮了。”
也不知道是谁惹的祸。珀西难得腹诽道。
他原以为精神识海里住进这样一个恶客会难以入睡，谁知一直紧绷的精神忽然放松下来，深沉的睡意一下子拽住了他。哪怕头脑中微弱的疼痛感也无法使他保持清醒，下一刻珀西的意识滑入了昏沉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恶客与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