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禁之恋》冥蝶湮

16、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习风徐徐，荷塘涟漪，假山凉亭间紫衣闪现，手中银色翻飞成各种姿态。
　　招式凛冽，心却平静。
　　飞燕转身，剑气横扫，足下轻点整个人儿飞身掠过塘间绿水，紫色蝴蝶般薄翼翩翩，用剑带过雪白睡莲上一滴水珠，凉亭中落下，水晶的莲瓣却无半点划痕。
　　平举着银色利刃，阳光下剑上的那滴露珠晶莹透亮，嘴角一勾，黑色琉璃眼珠瞟向荷塘另一边，手中利剑一挥将露珠儿朝那飞了出去。
　　来人用剑气挥开水滴，紫衣人儿迎面而上。原本柔和的微风被湖面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打断，变的凌乱不堪。

　　长剑痴人几多狂？
　　情难却，踏破乱剑扑红尘。
　　青龙向西，幽幽桑国奈谁填？
　　一剑凌云，萧杀灭败，迷茫不再为念全。
　　彷徨山海间，紫衣轮谁牵？
　　虚云外，随轻风伴闲鹤，白衣无色共欢怜。
　　迷情难，望断天涯少年叹。
　　心怡然情相牵，奢求一世不孤单。

　　交错的剑痕，交换的独白，余音不觉绕云端。待两人气息微收落至临岸，同是名族进贡紫纱，一人紫袍垂地，一人紫带束腰，七炫笑的悠然。

　　…………

　　月上柳梢头，初秋蝉声依旧，斜靠着半开的雕花木窗，七炫擦拭着宝剑。
　　今日与佑赫荷塘比武，他的话他可明白？

　　竹影萧萧，古井寂寞，今日七炫嘴角的那抹笑依旧不肯在眼前褪色，心里的矛盾该如何处置？
　　慢慢踱着步子，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七炫的院落，屋内灯光惶惶，佑赫抬头，七炫的身影就印在窗栏上。
　　忆起他初次凯旋归来，十八成人又军功显赫，繁雨般的赏赐络绎不绝，他却唯独推掉了屋宅之类，仍然与他挤在王府内，求亲的帖子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从小，他就是如此执着。

　　推门上前，遣退了下人，直接走上二楼的卧寝。
　　“佑赫？这么晚了，有事吗？”窗边的人笑迎过来，让座沏茶。
　　“想找你聊聊。”青花瓷杯中悬浮着绿叶。
　　“哦……”七炫有些落寞，他如此晚来应该是为了那件事，抬头看了看佑赫的脸色，烛光下不见凛冽，柔和的线条让人不由的想要亲近。
　　“你的武功这两年来怎么几乎没有任何进步？”佑赫手指来回划着杯沿。
　　“恩！？”向来跟他都是开门见山的佑赫没有责问他那件事，着实让七炫吃了一惊，“没什么进步吗？我每天都有练习。”
　　“今日我在旁观看时你气息平稳，如何我出手后反而浮躁了呢？习武要求气和，临敌要求心平，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天就说过的话。”
　　“记得……”浮躁的原因只是因为你……
　　“记得就好，这是要在的关键。”语毕，佑赫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半晌，七炫见佑赫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知道要不要先提起那件事。提起了，他们之间必定又会起争执，这不是他想要的，就一直这样和谐的坐在一起，安静也许更好……

　　“佑赫，那件事……我不想认错。”或许沉默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但是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想对佑赫有任何隐瞒，说出来心里才会舒服很多。
　　“……”喝干水的茶杯在手中旋转，江南细雨，人影孤，扁舟独行，描绘的图画像故事般展现。
　　“你不生气了？”
　　“七炫……你不是小孩子了。”
　　“当然不是小孩子了！”七炫答的有些愤怒，难道他还当他是小孩子？
　　佑赫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还记得上次你跟我提过的隐居的事情吗？”
　　“当然！”突然的话题，七炫有些不能适应，话音里透着颤抖，“你……答应了？”
　　“如果，我说现在就去，你会答应吗？”
　　“现在？你的那些事不需要先处理下吗？”虽然对政治没什么兴趣，但是这些年佑赫一直都大权在握，朝中大事都要先经过他这里，如果突然丢下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好，我今晚就去处理，你也整理下，明天午时城外驿站茶馆见。”说完佑赫站起身就要离开。
　　“佑赫！”七炫叫住时间紧迫匆匆离开的佑赫，望着他的背影，如此近的距离却依旧感到遥远。“能告诉，是什么让你做出决定的吗？”
　　“……你！”虽然犹豫，但声音还是清晰坚定。
　　时间静止了，但人却离开了……
　　烛泪滚落，珠帘摇摆。

　　夏暑早已过去，秋风微凉情却温暖，与他相约的驿站简单而朴素，来去的路人很少会停留，因为这里离京畿已经不远，大多数人都直接赶往京城。

　　七炫端起茶杯，土黑色的缺沿茶碗里盛着涩口的劣质茶叶，桌椅板凳更是磨损的看不见当初的颜色。这就是他们往后要过的清贫日子，隐居山林就意味着繁华不再，靠天吃天靠地吃地。
　　然而，只要心里想到身边有他陪伴，并且不会再有人来与他分享，两人一起做对快活神仙，谁还管他少年痴狂！
　　嘴角露笑，七炫放下杯子，抚着袖口。
　　这不是他穿惯的颜色，现在的他一身绢白，简单的样式，附身的腰带，都显的七炫身材修长，腰肢纤细。两人的日子当然要先从衣服开始，高贵祥和的紫色只是他们的束缚。

　　时间已久，仍不见佑赫赴约，七炫有些心急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眼神一晃，一人骑马缓缓行来，背着光的脸看不清楚，但熟悉的轮廓早已烙在七炫的心里。
　　将佑赫迎进屋内，接过行囊，七炫担心的问，“怎么来这么晚，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要处理的事情比想象中的多太多。”
　　“哦，先休息一下吧，我们待会再上路。”七炫递了杯茶过去。
　　“七炫，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佑赫顿了顿，丢出一句将七炫打入地狱的话，“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突然站起的动作带动了桌子，七炫不可置信的望着佑赫，想从他脸上找出点玩笑的痕迹，可惜最终失败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是在耍我？！”愤怒的声音充斥耳膜。
　　“七炫，我怎么会耍你。”
　　“那又是为什么？！说今天要走的是你，返回的还是你！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
　　“怎么不解释了？”七炫突然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还是放心不下那个皇帝，对吗？你忘不了你对他的誓言，对吗？”
　　“七炫，你冷静点。”佑赫拉住七炫垂在身侧的手臂，“我说实话，陛下年青，理政还不成熟，何况现在朝廷中有些一段分子在作怪，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走。”
　　“……”
　　“我答应你，再过几年陛下成熟了我就跟你走。”
　　无法压抑的怒火燃烧着七炫，到底是愤怒还是嫉妒，他已经分不清楚了，到了现在还是要等，我安七炫还真是可笑。
　　甩开佑赫的手，“等等等，还是等！你除了让我等，还会让我做什么！要是几年后皇帝还是不能理政呢？你是不是还要返回，然后再继续等？我安七炫的生命不是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的！”
　　“安七炫！”
　　“我还要说！那个皇帝要是没有能力理政，那还要他干什么，我可服不起这种没有用的昏君！我的部队就在城外，现在就去篡了他的位，到时候你想怎么理政就怎么理！”

　　话声未落，七炫转了身拔了剑就向屋外走去，今天他是做定了，谁劝都没用！
　　突然，屋内安静了下来，甚至寂静的让人感到害怕。七炫不再动，佑赫也没有再动，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剑的距离。
　　不敢相信的低下头，七炫嘴角一丝红色划过，胸口的白衣上像是开了朵血梅，妖艳刺眼。这就是我一直感觉我和你遥远的原因吗？明明很近了……
　　“你的武功高没人敢动你，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功夫是我教的。皇帝就是天下的神，他的能力没人能否定，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放任。”

　　剑被毫不犹豫的抽回，无依靠的七炫顺势倒在了地上，紫衣人也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陌生的背影像极了小时候第一次在酒楼里相遇时的样子，也许这些年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绕了一大圈重回原点。我依旧是个睡在破庙里靠偷东西度日的孤儿，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王爷。
　　没有养育没有教导，那日只不过是我倒霉被抓住险被惨打，尊贵的他抬起手救了我一命。从此，他是他，我还是我……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受！梦的真实让我明白，画圈原点的过程中丢失了一颗心。
　　而他的心太大，装了整个青龙国，根本没有有我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