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更漏寒

5、5

　　5.
　　赵如期抱着女儿，女儿天真的面庞透出忧郁。她敏感的小天使呵，那男人何其忍心……
　　事情是如何发展至此的？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发展的，可中途怎么自己反倒成了第三者？不、不是。她怎么可能是第三者！他们再如何彼此有情，那也是婚前的事情，她才是蒋志成的妻。
　　好乱。她的心好乱。
　　她赵如期是不能允许背叛的，所以她早已做好了筹谋。让蒋志成净身出户的筹谋。可竟然，他竟然宁愿把这些年的奋斗拱手相让，只为那个女人！
　　这让她所做的努力都成了笑话！自己更像是这对苦命鸳鸯爱情赞歌的不和谐音符！
　　她觉得屈辱、嫉妒、愤恨、恼怒、不甘！可这些情绪却又来得如此复杂。当陆芸与蒋志成在她面前掏心掏肺的时候，她内心的感觉终究沉淀于一种，是那种，类似于陷入到巨大的失望中……
　　这种失望凌驾于其他所有情绪之上，让她在短时间内没法做出反应。他们说完，静静等待她的回复，两个人的表情，似乎在聆听宣判。
　　她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回到家抱起女儿，她心中的血液才慢慢流动起来。
　　第一个念头是：
　　她，终究是回不来了啊……
　　失望变为绝望。
　　赵如期泪流满面，她把头埋在女儿小小的肩膀里，失声痛哭。
　　女儿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她的泪水，边抽泣地说：“妈妈不哭。”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把她拉回现实。她忙把自己的泪水拭干，又将女儿一顿好哄，才哄她睡了觉。再拿起手机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冷血无情，爱情和金钱，永远会有人选择前者。也许，这个人还是你一向瞧不起的人，例如蒋志成，不是么？”
　　发信人，未知。
　　赵如期怔怔望着那条短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试着回道：“你是？”
　　再无回音。
　　晚上赵如期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看那条短信，想着无数种可能。会是谁？可能是谁？是谁会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是的，她冷血无情。她为了所谓的未来安稳，背弃了爱的誓言。她亲手葬送了两个人的幸福、甚至爱的人的生命。

　　老师，对不起。
　　我想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不是不能，是不想。理由你应该清楚的。
　　请不要再说想得到我祝福的话，因为我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我一直想着的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给你幸福。
　　父亲过世后，母亲一直想让我去国外与她和姐姐一起生活。
　　当你成为别人的妻，也将是我离别之时。
　　我想这样对我俩都好。
　　再见，老师。

　　于是，她的新婚之日，成了她的忌日。天道轮回，终结它的，是她的亲姐姐。
　　追悼会上，这封不知为何没有寄出的信，被雅青的母亲交给她。她想起那天陆芸并没有出席。
　　她捧着这封信，像失了灵魂。就如此刻捧着手机。
　　第二天，她喝得酩酊大醉。
　　仿佛只有酒精能够暂时麻痹她的心脏，那颗时时刻刻难以安放的心脏。
　　当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些时，她发现自己正在蒋志成，哦，不，现在已经完全过户到自己名下的公司里。她挑开百叶窗，再没那端庄美丽的侧颜。
　　那人今早递了辞呈。
　　可她分明又看见她还在。
　　她使劲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确实，她在。
　　她的心跳剧烈，夺门而出！
　　陆芸仿佛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之后转身，一眼看见赵如期。她目视这个恨她恨不得扒了她皮的女人，竟然平静如斯。
　　赵如期扑了上去！
　　陆芸还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倒退了一步，赵如期扑在她怀里，把她抵在桌沿和自己之间：“雅青雅青……我有那么多和你的遗憾，那么多……你知道么？我从没忘过你，一刻也没有。”
　　“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完赵如期把陆芸的左手拉向自己胸前：“你想要么？想要么？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
　　陆芸突地一惊，手往回缩，可赵如期趁着酒势力大得很，根本挣脱不开。
　　赵如期有一双桃花眼，骚气的鹅蛋脸。因为这张脸，没人会以为她会往学术上发展。后来戴了厚片眼镜，特意打扮老气些才渐渐有些那么回事儿。尤其带了学生后，她极尽所能表现得严肃严谨，从内到外武装自己。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醉后。醉后的赵如期，媚眼如丝，轻舔红唇，简直是只狐狸精。当初孟雅青小小年纪就是无意中见过这样的赵如期，招架不住，一下子坠入情网。
　　而今，此刻，陆芸费力推开她，她又黏上来，还扭着臀把自己全贴给对方。
　　陆芸有些着急，急促地说：“赵如期，你这个……”
　　赵如期眯着眼，挑着眉问：“什么？”
　　陆芸气急：“是不是平常也这样喝醉了对别人？”
　　赵如期想了想：“我答应过你，以后都不能喝酒的。上次喝醉，还是你送我回家的。我只对你，没对过别人这样。”
　　陆芸的脸有些阴暗，声音反而冷静下来：“赵如期，我抢了你老公。你傻了么？现在抱着我？”
　　赵如期说：“你想要的，我都给。”
　　“如果我要你的全部呢？你最在意的，你的名誉，你的地位，你的钱？”
　　“都给，都给……只要你回来……”说完打了个酒嗝。
　　“醉话。”
　　“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