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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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子越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不知有没有听到罗茜冉的话，继续说：“我就坐在她楼下等着，等到了天黑，她还是没有回复我。我就有点急了，担心她会不会是发烧太高了，昏迷过去了，房间里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发现她照顾她。所以，我又开始给她打电话，我打了一个，两个，三个，我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打了多少个，越没人接我越慌。”
“那一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感觉我真的快哭了，很害怕，真的。”说到这，庞子越突然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带着点荒唐的悲哀。
罗茜冉看着他这么一笑，突然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似乎，他真的伤得挺重的，但她，是带着目的性，甚至还有点看笑话的心态来开始这次对话。
难得的，从罗茜冉眼里，透露出了不属于她的怜悯和惭愧。
庞子越发现了她眼里带着的同情意味，大灌了一口，朝她摆摆手，继续笑：“没事，别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都是我自作多情自找的，我，活该的。”
罗茜冉没有再插话。
对话陷入沉默，罗茜冉见庞子越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禁又问：“然后呢？”
庞子越抿着嘴，望向远方，声音有些虚无缥缈，说：“然后啊...然后我趁别人出大楼打开门的空隙间，进到楼里面了，我就站在她门口，使劲敲门，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生怕她出事了。呵啊，你是不知道，上下楼的人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但我不在乎，继续敲门希望得到回应。”
“又过了很久，敲累了，我就蹲坐在她门口。我了解，按她的习惯，她一定就在门内，我感觉的到，她就在房间里。后来，我收到她发来的一条消息，回去吧，都结束了。”
“我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她没有回我。”
“我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没有回我。”
“我问她能不能见一面，让我陪陪她，她没有回。”
“最后，我说，你不肯出来，我就不走。她回了，两个字‘随你’。”
罗茜冉听出了点端倪，问：“等等，所以说这周末之前，你们是已经分手了吗？”
尽管非常不想承认，但庞子越如今也只能认清这个现实了，他无力地点点头，“其实也不久，就大概半个月前吧，她突然发来消息说分手吧，我愣了很久很久，以为她开玩笑呢。毕竟没有闹什么矛盾，毫无预兆的说分手让我猝不及防，我不同意，追问她原因，她什么都不说，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我又追到H市问她，她说她累了，不想继续了。然后就一直赶我走。最近我找她，她都不理我。”
庞子越转头问她：“罗茜冉，你说，她为什么会转变那么大？”
罗茜冉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她，也完全不了解她，不太好说。你们之间就没有矛盾吗，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没有发现？”
“没有，我跟她关系很稳定，从初中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了，也一起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年少时的爱恋总是特别纯净，牵牵小手就是两小无猜了，没有那么多现实生存的压迫，相伴一起吃个饭，在校园里操场上散散步就是很甜蜜的幸福了。那时候，我们的世界都很小，就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却那么知足，笑容、感情一切都是纯粹的。”
想到过往的美好，庞子越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容。罗茜冉听着他的话中话，暗自揣测其中的分手缘由，虽然按她的性子，这时候特别想补一句“小屁孩没见过什么世面没有什么欲望当然知足幸福了”，但她还是选择默不作声，让他继续回忆。
“你知道吗？”庞子越自问了一句，又接着呢喃“那一年，流感病毒大爆发，甲型H1N1在校园里快速地传播开来了，过完那个冬天，也马上快高考了，刚开始学校还不停课放假的，只是让班级里的学生请假了，把发烧的学生隔离起来。那时候，我们还不能随身携带手机，我跟她不在同一个学校，每天下午下课我都会跑个二十分钟的步，到她学校门口等她，一起吃个晚饭，再跑步回来上晚自习。但有一天，我没等到她，后来托了好几个人问，才知道她发烧了，被隔离起来，留院观察了，具体情况怎么样，都不知道。”
“我当时很害怕，那是可怕的不长眼的病毒，但我又不能怕，因为我知道她会比我更害怕，我瞒着我家里向学校老师请了假，就跑去医院，想去病房看看她陪着她，但是医院拦着不让我靠近。”
“后来，我就想了一个很蠢却很有用的办法。我就在大冬天里，只穿一件短袖，疯狂跑步，跑到全身出汗，在寒风里吹了很久，又怕不够，又去冲了会冷水澡。果然，第二天就如愿发烧了，但我不害怕，反而很安心，我终于可以去陪着她了，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那时候，我们还十指相扣互相许诺要生死相随一辈子的。后来，幸运的是我们都没事出院了，活得好好的，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能在一起了呢。年轻时候的情话，现在想想，都是笑话啊。”
庞子越又自嘲地冷笑了几声，让人在暗夜里听着有点渗人。
罗茜冉听得有点愣了，没想到庞子越用情至深到这个地步了，“你还真是不要命了，值得吗？”
“嗯，那时候，觉得值得，就够了。”
“后悔吗？”罗茜冉问。
庞子越摇摇头，又大灌了半瓶酒，开了句玩笑：“没，可惜了没有个女儿，不然取名叫个不悔也不错。”
罗茜冉听得哈哈大笑，“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幽默细胞啊。你等在门口那么久，就没有见到她吗？后来怎么样了？”
“见到了，就远远的一眼。那天，我在门口坐了整整一夜，她就没有开过门。我看出她的决绝了，她的确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这姑娘挺狠心啊，不过，你也是够傻的。”
“沉沦在爱里的人，哪个不傻呢？”
“我啊。”罗茜冉骄傲地拍拍胸脯，她就从来不会为人为爱情做到这些地步，她有自己强烈的原则，爱自己永远得排在第一位。
“那或许，你压根就没有真正投入到过爱里。”庞子越忽而转头盯着罗茜冉的眼睛。
她被盯得有点不自然，就转过了头。“咳，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一样啊，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你继续说。”
“嗯。然后在早上七点左右，我收到她的一条消息，她催我快点离开。我说，只要让我见一面，知道她安好没事，我就走。”
“但是她不愿意见我，我不肯走，她就打电话给我了，这是最近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我知道我这样把自己放得太卑微了，但我还是很开心她愿意跟我讲话，但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接这个电话。她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冷漠，她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让我不要再纠缠着她了，她说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她说让我别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她说让我别再来找她，她说别逼她恨我。”
“她了解我，就像我了解她一样。她终于说出来了，别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幸福。终究，她还是有新欢了啊，她选了所有最戳我痛处的话来伤害我，逼我离开。我真的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的楼梯，走出的大门，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去干什么。最后，还是绕到了她住处的楼下，我知道这样很犯贱，但我真的想最后再看她一眼，幸运的是，我刚好看到她了，不幸的是，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大概三十几岁吧，穿着西装，有着啤酒肚，搂着她的腰，为她打开车门，那笑容真扎眼啊。然后，他们就坐进宝马车里，他妈的就从此消失在我的眼前了。”
罗茜冉听到这，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她也是知道庞子越家境的，大概也就是一个嫌贫爱富，女友傍上大款，被现实打败的纯爱故事，实属正常，果然贫贱夫妻百事哀啊。但她还是开口安慰道：“或许，她想要身边有个人可以陪伴她照顾她，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辛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认识的人，不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不在身边的那几年，你不知道Ta发生过的小琐事，经历过的大困难，也不知道时间是如何侵蚀曾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的。
“嗯。”庞子越不咸不淡地答了句，喝完了手里的酒，哑着嗓子说：“谢谢。”
“没事。”罗茜冉笑着摆摆手，暗想，终于大功告成了，这艰巨的任务圆满完成，回去必须得坑苏婉一顿大餐了。
大概是诉说完了一身轻，庞子越有点清醒了，他并不是一个愿意把往事告诉别人的人，他怕被别人拿去当笑话谈资，他并不喜欢被人谈论的感觉。他心里有点责怪自己怎么跟一个不熟悉的同班同学讲了那么多心里话，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摆在了别人眼前。但又不好直说让她别告诉别人不要说出去。
于是，庞子越说了一句：“从明天开始，一切又恢复到跟以前一样了。让我们，把今天的都忘了吧....还是要谢谢你。”
罗茜冉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嘴里应答着：“嗯，好，对，人要往前看，向前走。”心里想着，你说从明天开始的，那我在今天讲不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