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机》措嘉

10、第10章

　　李玫走了，林念的告白也失败了。周末一过去，林念又开始十分稳定规律的作息生活，画室—家，家—画室。
　　和林念所设想的一样，周亦在画室一如寻常地待她，她也一如寻常地待他。
　　今天林念来到画室的时候，周亦已经到了，他似乎结束了那边的事，白天又来了画室，正在指导早到的学员。
　　额，其实是林念今天睡过头了，来得晚了些。
　　“林念丫头，你最近可是越来越懈怠了。你没有继承光荣的先辈传统。”对于莫老师这不突如其来的一顿嘲讽加指责，林念本着和莫老师愈来愈熟悉的原则也没装小白兔。
　　“莫老，我还年轻，得补充睡眠长个子。”莫老师被她喊着喊着，喊成了老人家。作为画室第二小，今天画室第一小的那个14岁小男孩没来，林念这句话说得无人敢反驳。
　　“你…”莫老师捂着胸，做受气状。
　　“嘿嘿，您老注意身体啊，得千万时刻记得带上救心丸。”林念说完拿着画板画架找个地方坐下准备画画了。
　　“你个坏丫头。”莫老师喃喃，眼里却是笑意闪闪。
　　周亦看见她这几天的表现，很诧异。但却很高兴，她的情绪调控力比他想象的好很多。
　　“林念，你今天画开始画静物。”莫老师对着林念说一句，又朝着周亦喊，“小周啊，给她拿两张单个水果的静物素描。”
　　周亦给她拿的是苹果，上面有六个不同角度苹果所展现的画面。周亦拿着画板给她示范了第一个角度的苹果画法，先是切出轮廓，让后分出明暗关系，最后上调子，先重后轻。林念看着周亦手上的笔轻快的来回画着，没几下苹果就画好了，觉得蛮简单。
　　看见她似乎又些自信满满地样子，周亦将画板还给她，然后指了指第二幅，意思是让她按照刚才的示范画第二幅。林念头也每回，就兀自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开画了。
　　只是自己动手总比观看要来得难很多，等林念看到自己的第一个苹果的时候，脸是黑色的。
　　林念觉得，这个苹果被看到绝对会被笑死，于是就在林念想毁尸灭迹的时候，周亦却走了过来，因为他看见她迟迟没有交画上来看，又迟迟不再动笔，他料想…
　　没等林念拿下画纸，周亦已经走过来了，林念又换用手去遮，但是她的手小，怎么也遮不全…
　　“诶，你别看。”林念的脸上娇艳欲滴。
　　呵，还真的跟他料想的一样。
　　“不看怎么改。”周亦将她的手抓开，看见了原图。这下，他脸上都忍不住显现出清隽的笑意。
　　她画几何上手很快，连衬布画个几次都能有模有样，只是这个苹果，着实让他大跌了眼镜。
　　“首先你要…”周亦跟她讲着细节，温润清冽的嗓音，告诉她要注意打形，要注意高光…林念之前很喜欢听他讲话，他讲话不多，却处处必要，简洁明了，而且声音好听，不像莫老师，嘲讽完了接着嘲讽。所以似乎画室的学员很多也都喜欢找他指导，固然外形是必不可少的原因。
　　“嗯嗯嗯”林念很想证明自己，第一次听得心猿意马。
　　“你再画一遍刚才的。”
　　“哦”林念拿起笔就想开始画，却发现旁边的视线一直没有消失。
　　她扭头，果然周亦站在一边，似乎想看她是怎么画的。
　　“你别看。”林念有些别扭，他看着，她更画不好了。
　　勾勾唇，周亦依她，走开了。
　　林念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的第二个苹果。她已经不好意思给周亦看了，她宁愿莫老师嘲讽她。于是她端着画板，小心翼翼地走到莫老师那儿。
　　“莫老师”被林念甜甜地唤了一声，莫老师有点不适应。他正看着电脑里面的新闻，直接回了句，“莫老师不在，找你的周老师去。”
　　林念无语。就见周亦改完画朝她这边走过来，向她伸手。
　　林念脸上羞红，视死如归地说，“你不准笑。”
　　周亦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接过了林念的画板。然后看了半晌，周亦一脸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研究画了。
　　林念垂头，她知道他刚才是在表达自己地诧异，诧异她竟然能画到如此地步。
　　“要我再示范一遍吗？”
　　林念点头。
　　周亦走到林念的位置坐下，林念站在边上看。
　　“认真点。”周亦提醒。
　　林念很认真地表示会。
　　然后周亦就用慢速再次展示了一遍如可画好一颗苹果。
　　画完，周亦丢下一句“把上面的苹果全部画一遍。”就走了。
　　那天林念画了6个苹果，回到家的时候林念对家中的苹果怨气颇深，榨了好几个苹果。因此林母还对一向吃苹果都懒得削皮的林念突然自己削了苹果榨汁这件事很诧异。
　　晚上的时候，林念不信邪，上网找了一幅苹果的素描，自己临摹了一幅，发给了周亦。
　　周亦似乎没看到还是怎么的，回复得很晚，林念睡了也就没看到，等第二天看到的时候，林念崩溃了。
　　“明天继续”
　　于是林念哭丧着脸又画了一天的苹果，这一天她画得速度明显快了些，她画了8个。其实经过十几幅的练习林念觉得后面几个基本可以过关了，可是当她第三天来到画室，周亦接着让她画苹果时，她觉得她这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到苹果了。
　　当天中午的时候，林念跟着周亦的后面进了一家面馆，然后又在他后几分钟坐在了他坐下的桌子对面。
　　“周亦！”
　　周亦吞了口中的面，抬头看她，“嗯？”
　　“你，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公报私仇。”
　　周亦挑眉，“嗯？”
　　“我今天又要画苹果。”林念表示不满，“前几次却是画不好，但是后面的…”
　　“后面的你觉得可以了 ？”周亦轻轻浅浅的语调，一下子将林念逼得无话可讲。
　　“我是学建筑的，又不是专业搞画画。”林念嘟囔。
　　“所以你觉得画画就随便学些好了？”周亦皱起了眉，脸色略沉。林念看得出，他怕是生气了。
　　“不是。”林念不敢说话了，她低着头沉默地吃面。
　　周亦却是开口，“学建筑确实不需要像专业学画画的一样，更甚至于你之后真正在专业上能画几次完整素描的机会都不多，但是就像语文数学是你的文化基础一样，很多东西得基于他们才能向上跃进。所以这些，你越牢固越好，知道吗？”
　　林念有些愣愣地听他说完这次，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话，就像一个温柔的前辈一样，在告诉你他所知道的路。
　　“对不起，我下午接着画苹果。”林念一副被驯服地模样，好像是觉得誓言不够有力度，“我明天也画苹果。”
　　看着林念呆愣的反应，那种真挚单纯地信任与毫不掩饰地崇拜，周亦下意识地摸了摸林念的头。
　　摸完的时候，周亦一愣，心中却是燃起一点点火焰。
　　第四天的时候，周亦没再让她画苹果，而是让她画梨。这次林念没再跌倒，梨跟苹果差不多，就是长了些，多像不明显的葫芦，林念很快过关，然后周亦又让她画香蕉、葡萄、西红柿、西瓜… 画这些的时候，林念也无比的顺畅，没再如苹果一样卡着。
　　也许苹果，是林念的一个小关卡，只要过了，后面的也就顺畅了。但是林念无比地感谢那个关卡，因为那几十幅的苹果，她不仅学到了很多，她，还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周亦，那是对自己专业带着执着与专注的周亦，闪闪发光。
　　这天，和连续几日一样，林念和周亦站在车站等车。林念突然对周亦说，“周亦！你知道吗，那天我高中毕业聚餐结束出来，就站在那里。”
　　林念指着对面的一家饭店。周亦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嗯”
　　“他们拉着我去KTV，我不肯，然后我就在那里看见了你。”林念的眼睛弯弯地，想起那天的事情，似乎觉得很高兴。
　　“嗯。”
　　“你就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短裤，我看见你，心里就特别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但是他们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说到这里，她有些沮丧。
　　“好不容易我妈的电话解救了我，我刚跑马路，你就上车走了。”林念想到这里，脸上的遗憾很浓，嘴角都不自觉向下。
　　周亦看着她，没讲话。
　　“不过还好，后面在画室你又穿了那套衣服。”她的眼睛遽然亮了起来，唇角又勾起来。
　　“你知道吗，我那天超级高兴。”林念的情绪变化的很快，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现在满足的笑意感觉要从眼睛嘴角脸蛋飞出来。
　　“周亦啊，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帅！”
　　“你的手也好看。”
　　林念微微仰着头望着周亦，那样深深地注视让周亦有些吃惊。
　　“你的声音更好听。”
　　“怎么办，好喜欢你。”
　　…
　　然后周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心被揪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他的眸子深深地，在夜色中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