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言无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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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宇22岁的时候，遇见了27岁的童言。
童话搬出学校宿舍，闻宇第一次去找他。闻宇记得，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星期六，阳光晃眼的明亮。他见到了童言。
她说：他还在睡，你跟我来。她穿很大的白T恤，头发蓬蓬乱，脸颊消瘦白皙，神情慵懒，淡漠。她掀了童话的被子，恶狠狠的警告：再扰我睡觉，我剥夺你的访客权。
童话跳起来：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童言的话，可以不作数。
童话又说：闻宇，她是我姐，童言。
闻宇想起来，童话说不住宿舍了，是因为他姐来了这座城市。闻宇想再看一眼童言，已不见了人影。他以为她还不到她的年龄。落拓任性的像个孩子。
童话嘻哈笑：闻宇，你得罪我姐了。她最讨厌有人吵她睡觉。
闻宇记住了，从不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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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宇再见童言，是在学校，天空刚下了一场细细的雨。她站在广玉兰下，穿着宽大的草绿色灯心绒衬衫，长发漆黑浓密，发间丝丝的潮湿，面孔凉薄天真，大朵的玉兰在她头顶盛放。这天没有阳光，闻宇却被刺得睁不开眼。
童话告诉他，童言喜欢到校园里写她那些文字。她说，人只有在校园里，才能飞扬跋扈。
她常来找童话一起去食堂吃晚饭，童话常常没空，去的老是闻宇。闻宇总是有借口，跟她一起吃饭，然后陪她去自习教室写信。她给很多人写信，五湖四海，一封又一封，不厌其烦。她的那些信里，有一封是去湘西的。她说，我不富有，可生活还算安逸。她每月给那个孩子寄两百元钱和一本书。闻宇从生活费里拿出一百，让她一起寄给那个孩子。
信写到末尾。他说：我也要署名。
她把信纸推过来，他在童言的名字旁边认真的写：闻宇。他从未如此虔诚。
童言有时候写累了，趴着就睡着了。闻宇便在她旁边安静的看书，教室里的人逐渐散去，她醒来对上闻宇坚定平静的眼。童言突然心神不宁，无法抑制的慌乱。她闭上眼，隔离了那双眼睛。对她来说，闻宇太年轻。
童言和闻宇走在校园里，不时有青春靓丽的女孩对他微笑。闻宇英俊漂亮，从来都是女孩们追逐的目标。年轻真好，让人徒生嫉妒的心。
女孩问：闻宇，这是谁呀？
童言抢在他前面说：我是他姐姐。
女孩说：啊，姐姐好！
女孩走了，童言说：闻宇，你该去恋爱。
闻宇说：我知道，我在努力。
童言说：闻宇，你就叫我姐姐吧，跟童话一样。
闻宇停下来问：你有一个弟弟还不够么？目光敏感而锐利。
童言突然笑开来，很无邪：闻宇，有你这么可爱的弟弟是我的荣幸。
闻宇怒极，第一次转身而去。童言亦转身，一步步走远。
她比他早来这世间五年光阴，所以，他们只能背道而驰。她不知道，闻宇没有走，在她身后静默的看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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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爱上一个女孩，但女孩爱了闻宇。闻宇对那个女孩说，他有爱的人，不会再爱别人。他们之间有五年的距离，她已在很远的前面，他要奋力追赶，他没有时间再浪费给别人。
他也这样告诉童话。童话对他动了手，童话说：闻宇，我宁愿你和我爱同一个人，不要去招惹我姐姐。
闻宇擦去嘴角的殷红，沉默而认真的看着童话。
童话叹息：闻宇，你知道童言为什么会来上海？
为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
童话，闻宇，找个人来，我们打场球吧，2V2。他们听到童言的声音，欢快的节奏。听在闻宇耳里，却是空洞。
童言仰着脸，注视冰冷的篮球架。那个男人离开以后，她便没有再碰过篮球。她站在罚球线距离的45度角，接球，跳起，后仰，出手。她依然神准。只是没了年少时的激情和热切。
她机械化的重复这些动作，屡屡得手。童言拍走她手上的球：姐，别投了。
汗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她微笑：好。
她开始说话：闻宇，我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我的篮球，是他手把手教的。我们一起在南京上高中，上大学，工作。后来，他说南京太过中庸，要来上海。一年前，他来了，有了很好的工作，前途无量。于是，我也来了，可他已经爱上了别人。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简单而平常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闻宇记得那个男人。瘦而清秀，带黑框眼镜。童言看到他的时候，手迅速插进闻宇的手心，闻宇握住她，手心都是她的汗水。她微笑着对那个人说：这是闻宇。
末了，童言说：童话，我要回南京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转过头去看闻宇，眼睛里有不一样的光亮：还有闻宇，你也是。
她转身要走，闻宇不再沉默，她听到他平静却固执的声音：童言，我跟童话不一样，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想做你的弟弟。我爱你。
童话喊：闻宇！
童言去看闻宇的眼睛，漆黑如墨，里面一片寂静。我爱你，他重复。她宁愿他说得汹涌激烈，火花四溅，因为那样的爱要短暂一些。
她对童话说：童话，你先回去。我和闻宇，要谈一谈。
童话犹豫：姐！
她凶起来：还不走，我把房子退掉，让你搬回学校宿舍。
童话走后，闻宇忍不住笑：童言，我不想你这样对我，所以不要做你的弟弟。
童言也笑：我对干弟弟要好些。
童言，我们还要这样打太极拳么？他安静下来说。
她低了头：闻宇，对不起。
闻宇拂开她额前的发，目光清明：不要说对不起，你不是我的劫数，我前世一定积了不少德，才会遇到你，这是幸。
她说：物极必反。幸极便是劫。明亮的眼睛闪闪烁烁。
他说：童言无忌。学着童话的样子。然后轻轻的说：是劫，还是幸？只在你一念之间。
童言别开眼去：闻宇，你不必这样，我比你大五岁。你不会在我这里得到你想得到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他目光沉静。
为尝试付出的代价，不值得。
闻宇拥住她：童言，别这样。太让人心疼。你什么都不要想，让我想，好不好？我是男人。
这样年轻的男子，怎会有如此宛转柔情的眼神。童言伏在他怀里，令人贪恋的深厚和温情。她长他五岁，仍被蛊惑。他说，你只需等我，等我来找你。
等他终于放开她，他听到她异常清晰的声音：闻宇，你还年轻。
他笑。童言总是口是心非。他说：童言，你并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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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还是走了，不告而别，独自回了南京。找了新的工作，住公司宿舍，晚上到南大校园，继续写很多的信，和飞扬跋扈的文字。只是总不能睡到自然醒就会被吵醒，没有人可以发脾气。
闻宇说，她并不老。但很多人说，她不年轻了。童言开始频繁的相亲，一个接着一个，她已懒得去数。那些男人，让人无法忍受的平庸，甚至猥琐。她宁可一个人孤单至死，也不要找这样的人徒生厌恶。她再可悲，也不必嫁给这些人。
她在电话里，开玩笑似的跟童话讲这些。
童话却认真的说：姐，你不会孤单至死，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
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姐，你是不是哭了？
她听到话筒里有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声，再然后，有人喊：闻宇，你去哪儿。
童话说：姐，闻宇要去南京了。他考了南大的研究生。
她仿佛回到去年春天，耳边回响年轻的声音：你只需等我，等我来找你。她没有等他，他却要来了。
晚上，她去相亲。对方是个医生，斯文有礼，难得不会让她厌恶。
结帐时，医生犹豫了说：童小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她微笑：问吧。
你，你还是不是处女。
她是。但她不会让他如愿。她保持着微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医生不知道，童言无忌。医生还是很礼貌的送她回宿舍：童小姐，很遗憾。。。
然后她看到闻宇，他靠着树上，遥遥的与她相望，眼神依旧安静。她未见他快一年了，没打过电话，没发过短信，只是写信，他每月末的来信里会有一百元钱。去湘西的信里，她模仿他的笔迹，把他的名字签在她的旁边。她的眼睛开始潮湿。
医生也看到闻宇：是不是他？
闻宇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很遗憾，是我。
医生走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丝怜悯。她却只觉得可笑。
闻宇说：童言，你哭什么。
她明明是在笑：闻宇，我们刚刚失去了贞洁，你不会怪我吧。
闻宇沉默的看着她，深深的叹息，把她拥入怀里：童言无忌。傻瓜，男人不会在意这个。
是吗。闻宇，那你为什么会来。
他说：写信太慢，我等不及要提醒你，童言，我不会离开你半步，你不要总去麻烦你弟弟。
闻宇，你还年轻。
他笑：童言，你有没有点进步。还是只会这句吗。
闻宇，我。。。
他握紧她的手，低头吻她。他听够了她关于年龄的那一套。她是比他大五岁，那又怎样。她不愿靠近他，那就让他来。她的反应青涩的像个孩子，她的嘴唇柔软而湿润。
她浑身僵硬，手心有汗。他伏在她肩头笑：童言，你在紧张什么。
她说：感觉好像我在和童话接吻。真诡异。
他大笑：真是童言无忌。又去吻她，嘴唇离开了一点：我是谁。
她说：闻宇。
我是谁。
闻宇。
童言，我想你，真的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童言无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