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与唯一》叶苜蓿

6、为你 我愿飘洋过海

　　为你我愿飘洋过海
　　即使流光瞬息
　　为你我愿飘洋过海
　　即使寸步千里
　　为你我可赴天涯海角

　　兔子

　　夏尔是个白痴，粗神经，缺根筋，缺心眼！
　　精心为她挑选的生日礼物，结果得到是一句：“会是我几个月的工资呢？”
　　白痴夏尔！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了给她庆祝生日我花了多少心思！从选礼物开始我就绞尽脑汁，各种纠结，预定航程也是，手上的工作也是，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剩下的就推给子炎或者推迟。结果却是一点也不顺利，先是始终找不到送礼物的时机，生日蛋糕也没有，最后地点还是在二十四小时超市，重点是---主角各种状况外...总觉得...好累，各种意义上...
　　但我知道夏尔是感动的，因为有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眶是红的，湿润的。
　　出于幼稚的报复，我说那条项链不适合她，下船前我与她告别，我很小声的说了一句“项链很适合你”，刚好遇上船上在播放广播，我的那句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呢？
　　如果常常会不自觉地想起某个人，想念她，想见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就连寂寞都是甜甜的，幸福的，这是不是恋爱的预兆？是不是表示喜欢上了那个某人？
　　我想见夏尔，不定时的通过微信和她聊天后，这个想法在心中愈发强烈，工作中经常走神，思绪飞到千里之外，想象着此刻她在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我觉得光想没有用，所以打包好行李，带着夏尔喜欢吃的零食去见她。
　　“你在微信里说发现了很好吃的蛋包炒面，我是来吃那个的。”
　　“让你一见钟情的海在哪儿？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漂亮，让你赞不绝口。”
　　“我想吃之前你带我去吃的那家拉面。”
　　一个半月里，我总能，也总是找到各种理由飞去看她。夏尔一开始很无奈，后来说考虑到我的工作，建议我不要再搭邮轮了，直接约在港口见面，这样时间上会更灵活。
　　于是后来我们的模式变成：
　　夏尔在介绍观光景点的杂志上事先把想要去的地方圈起来，我们通过微信讨论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和要去的地方，等到约定见面那天，我会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碰面后按照计划去目的地。
　　然后发展到现在，每次邮轮靠港后，我都是直接在港口大厅等夏尔，碰面后我们俩一块儿各种吃，我再次再次强调：夏尔真的很能吃，从夜市的街头吃到街尾，无奈我的胃无法奉陪到底。
　　夏尔说，七月份开始，因为台风的关系，航程经常变动，有的时候可以提前做更改，有的时候船已经进港了，却没办法靠港停，只得临时改航线。她要我从七月份开始就不要来了，但我还是会来，只是次数没有以前频繁了。
　　之所以去的没有那么频繁，夏尔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子炎。
　　最近几个月不知为什么子炎的脾气特别大，特别是对我，经常在我办公室里冲我发了一顿火后怒气冲冲的摔门走了，夏尔说：“你做了什么得罪他了吧？”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表示没有。
　　“那他八成就是来大姨妈了。”夏尔如此说道。
　　我说：“可是他天天都心情不好欸！”
　　“那就不是，没有人天天来大姨妈的！那他就是更年期到了，早更吧！”
　　“这样啊---”夏尔话让我恍然大悟，这么一想，我觉得我可能有一部分责任，因为常常去找夏尔，我把部分工作丢给了子炎，加上他本身手头负责的事，这段时间肯定累积了不少压力，也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息。
　　为了帮子炎减轻压力，我减少了看夏尔的次数，每天专心、努力的工作，事实证明：子炎确实心情好多了，也不怎么发火，果然是早更吗？

　　刺猬

　　八月初，遇到台风，航程更改为去香港，晚上七点到港，第二天凌晨一点离港。虽说七点就到港了，但是部门有从别的船调过来的货，我们必须接完货，一箱一箱的确认货正确无误才能出去，我连联系高野的时间都没有。等到一切忙完，已经九点多了。气喘吁吁的找到高野时，他倚靠着墙看手机。我们打车去吃了碗伤心酸辣粉，然后又打车回到海港城，下车后我提议稍微走走，我们就在附近漫无目的的走着。
　　我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江对岸不断变化五彩斑斓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我问高野：“你说是上海的夜景美，还是香港的夜景美？”
　　高野想了一会儿：“我觉得...”
　　“高野！”我打断他的话，“哪个都好，我并不关心这个...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给你添麻烦了吗？”高野的语气很平静。
　　“应该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每次你花好几个小时来这里，而我们能见面的时间，最长也就四个小时，有时就一两个小时，遇到台风临时改变航程，或许你来了我们却见不到面，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反正还有几个月我就可以休假了，那时我们可以天天见面聊天。”
　　“不管花多长时间，那是我的事，夏尔，我愿意。”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那工作呢？工作怎么办？”
　　“你放心，我有认真的在工作。每次来看你之前，我都会处理好手上的事再走。”
　　“那休息呢？你有好好的在休息吗？”
　　“有...”
　　“骗子！少骗人了！高野，你以为我看到几次了？在港口的咖啡厅，你一边打电话一边看文件，或者坐在那儿就睡着了，我走近了你都不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假装不知道，如果你睡着了，我装作找不到你，给你打电话；如果你在看文件，我装作有事会晚点到，给你发消息，这样我每次看到你时，你才会是优雅喝着咖啡的样子。所以...算我拜托你，不要再大费周章的来看我了。”说这些的时候，我至始至终都背对着他，直到话说完了，我才敢转过身来。
　　“时间不早了，夏尔你该回去了。”
　　高野依旧很平静，不理会我说的，一个人往回走，我只好跟在他身后。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说一句话，不远处就是海港城了。
　　“夏尔，我从来不觉得花好几个小时去见喜欢的人，是没有必要的。我想见你，所以我来了；我想看你的笑容，所以我来了；我想看看你喜欢的不得了的大海，所以我来了；我想尝遍你口中“超好吃的”所有食物，所以我来了。不管能相处多久，哪怕见不到面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只是想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只是想看你眼中的世界...只是想这样而已...”
　　直到最后，我也没看到说着这番话的高野，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拿出生日时高野送我的项链。自从我知道那条项链的价钱和和我工作一个合同的工资一样时，我生怕上班时不注意给弄掉了，就小心翼翼的放好锁进行李箱了。
　　我知道的，都知道的，有人愿意为你满世界跑，有人喷着你喜欢的香水，有人吃你爱吃的食物，有人......
　　我只是装作不知道，装作没看到，装作没听到...
　　视而不见，我是个差劲的人。

　　兔子

　　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夏尔早就发现了。夏尔每次和我在一起时都很开心，我以为她并不在意或者没有注意到这些，真是的---明明就是个粗神经，居然会在意这些！
　　那天夏尔是用怎样的表情说的那番话呢？同样的，夏尔永远都不会知晓我对她表明我的心意时，是怎样的表情。或许，意外的，我们都很胆小。
　　可我还是回去，没有人可以阻止。
　　八月中旬，因为两个强台风的关系，天气恶劣我被迫困在了酒店，每天电视里都在播报关于台风的新闻，我很担心夏尔，不知道她有没有事。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发给她的消息她都没有回，就这么不安了两天，终于第三天，台风走了，天气转晴，我立刻去到了港口，看到船就停在那儿时我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给夏尔：“你在哪儿？”
　　“在房间呢，怎么啦？”
　　夏尔的声音一如往常，应该是没什么事：“你们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联系不到你很担心啊！”
　　“噢---遇到两个台风，船不能停在港口，就在海上漂了三天啊，没信号连不上网，所以没办法回你消...等一下，你现在在哪儿？”
　　“船下，船尾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夏尔有点生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吗？你知道台风天外面有多危险吗？”
　　“我看新闻了，新闻里有播。”
　　“那你...”
　　“我没有出门，一直呆在酒店里。”
　　不知为什么，夏尔那边一直有杂音传来。
　　“高野你...是不是傻。还有，POLO衫不适合你，显得好老气，像大叔。”
　　我猛地抬起头，夏尔就站在八楼的甲板上低头看着我，原来她是从房间里出来边走边跟我讲话，难怪有杂音，我笑了笑，不过夏尔是个瞎子肯定看不清我的脸，“我也觉得不适合，没想到会困在这三天，没带换洗的衣服，这还是拜托酒店的人帮我买的，凑合着穿。你呢，这几天怎么样？”
　　“不好，一点也不好。整整吐了两天，胆汁都吐出来了，还去看医生了，医生给我打了一针，还给了我一天病假。”
　　夏尔不以为然的说着这些，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台风季，没办法，我却有些心疼，我知道她早已习惯这些，但每次一定还是会难受，很痛苦。
　　“有好好吃饭吗？”
　　“吃什么呀，最后还不是得吐出来。”
　　夏尔轻松的口气让我感到揪心：“就算这样，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的。”
　　“知道，我等会儿就去......”
　　突然陷入了沉默，谁也不说话，我在船下，她在船上，沉默着，遥望着。
　　“高野，”夏尔打破了沉默。“我不能在甲板上待很久，我得走了。”
　　“...嗯。你走吧，我也该走了，照顾好自己。”
　　她冲我挥挥手，挂断电话，离开了。我就这么在原地待到船离港直到看不见为止。
　　十月初，夏尔说她月底就合同期满可以回家休假了。
　　于是到了那一天我去接她了，接她回家。
　　夏尔见到我时并不感到惊讶，或者说，她没有时间惊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满头大汗拖着行李箱，非常狼狈。
　　我从她手中拿过所有行李，“走吧！”
　　“去哪儿？”夏尔两手轻松的跟在我身后。
　　“去你今晚要住的酒店，我在那儿也订了一个房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总不能让我今晚睡大街吧！还有，你不老抱怨公司给你买的机票时间不好吗？我也觉得六点四十的飞机太早了，你凌晨两点多就得起床，所以重给你买了一张十点直飞上海的机票，然后再从上海转机飞楚镇。这样的话你可以多睡会儿，也不用那么赶。但是公司派来接你去机场的人，你得自己跟他解释。”
　　“干得好！给你三十二万个赞！”夏尔冲我竖起大拇指，然后深深吐了口气，似乎是把积在心里的浊气，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整个人眉开眼笑的，“高野万岁！有钱万岁！！”
　　“至于这么高兴吗？”
　　“欸？”
　　“笑得太夸张了，笨蛋！”
　　这也难怪，对于夏尔来说，多睡一分钟都是好的！